第2章 血色冕旒·倚重与忌惮的交织

帝阙折刃 芙涂墨染 2025-07-17 10:5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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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令颐的心脏,在那一瞬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隔着雨帘和珠旒,她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只能感受到那目光的穿透力,冰冷、锐利,带着一种审视,一种……让她脊背微微发凉的、洞悉一切的力量。

他是她的刀,最锋利、最趁手的刀。

没有他在外领兵奇袭,牵制叛军主力;没有他在内联络部署,关键时刻发动雷霆一击;没有他此刻如定海神针般站在这里,以最血腥、最首接的方式为她扫清登基路上最后的障碍……她萧令颐,早己成为这宫变漩涡中的一缕亡魂,尸骨无存。

她倚重他,如同溺水之人抓住唯一的浮木。

但……看着他不带一丝波澜地挥手间取人性命,看着他踏着尸山血海、如同地狱归来的修罗般走向自己,萧令颐心底深处,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伴随着强烈的忌惮,无法抑制地升腾起来。

这把刀,太锋利了。

锋利到可以斩断一切阻碍她的荆棘,也锋利到……随时可能割伤,甚至反噬持刀人本身。

他的权势太重了。

今日之后,这满朝文武,这天下兵马,还有多少人,真正慑服于她这位新帝的威严?

又有多少人,是慑服于这位柱国大将军的赫赫凶名与滔天权柄?

谢沉终于走到了高阶之下。

他没有立刻行礼,而是抬着头,雨水顺着他冷峻的眉眼滑落。

“陛下。”

他终于开口,声音依旧低沉平稳,听不出丝毫波澜,“宫禁己肃清,乱党尽诛。

请陛下登临御座,承继大统,以安天下之心。”

他单膝跪地,沾满血污的玄甲撞击在湿滑冰冷的石阶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个象征着臣服的姿态,由他做出来,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感,仿佛跪下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暂时收敛了爪牙的猛兽。

萧令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低垂的头颅和宽阔的肩膀,那玄甲上未干的血迹在雨水的冲刷下晕开,刺目惊心。

冕旒之后,她的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倚重,感激,还有那挥之不去的、深深植入骨髓的忌惮。

她深吸一口气,冰冷的、带着血腥味的空气涌入肺腑,让她混乱的思绪强行冷静下来。

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

“谢卿……平身。”

她的声音透过冕旒传出,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努力维持着帝王的威仪,“今日之功,朕……铭记于心。”

谢沉依言起身,动作利落。

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滑落,他微微抬眼,目光再次与珠旒后的视线相接。

那一眼,平静无波,却让萧令颐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侧身让开道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姿态恭敬,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引导意味。

萧令颐拢在袖中的手,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提醒着她此刻的身份与处境。

她抬步,沿着那尚未清洗干净、依旧残留着暗红印记的白玉阶,一步一步,走向那象征着无上权力、也注定冰冷孤寂的御座。

谢沉落后半步,如同最忠诚的影子,也如同……盘踞在龙椅之侧的猛兽。

他那柄滴血的长剑并未归鞘,就那么随意地握在手中,剑尖斜指地面,寒光在雨水的冲刷下,依旧凛冽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