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错嫁阎罗?开局和反派谈自由!
粘稠的、令人窒息的黑暗,沉甸甸地压在眼皮上。
每一次试图掀开,都像被无形的胶水死死黏住。
林小满猛地吸了一口气,一股浓烈到呛人的混合气味瞬间涌入鼻腔——陈年樟木的腐朽、熏香的甜腻,还有…燃烧的蜡烛油脂味?
这绝不是她那间堆满泡面盒和设计图的出租屋!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狠狠一抽。
最后的记忆碎片疯狂涌入:电脑屏幕幽幽蓝光下,《权倾天下》狗血剧评页面,她指尖敲下的最后一行字是:“编剧脑子进水了?
萧珩这个杀兄弑父、残害忠良、排除异己、冷酷无情、心狠手辣、意图篡位的“大反派”,怎么还不给他写死。
按下发送键的刹那,剧痛袭来,世界陷入黑暗。
再睁眼,就是这片令人绝望的、晃动的…红色?
头上顶着个千斤重的东西,压得颈椎嘎吱作响。
身体僵硬酸痛,每一寸骨头都在叫嚣着不适。
身下的触感是坚硬冰冷的雕花木头,铺着厚厚的、同样带着浓重樟脑味的锦缎。
不是出租屋。
不是公司。
这是…拔步床?
婚床?!
海量不属于她的记忆碎片蛮横地冲撞着她的脑海,伴随着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机械音,如同跗骨之蛆般在她颅内响起:警告:玩家‘林小满’意识体己强制载入《权倾天下》剧本世界。
身份绑定:相府嫡女——林小满。
当前节点:大婚夜。
关键人物:萧珩。
节点强制规则:不可跳过,不可回避。
违规惩罚:彻底抹杀。
重复:关键节点‘新婚夜’己触发,请玩家林小满…做好应对准备。
萧珩?!
这个名字如同一道惊雷,在她混沌的意识里炸开!
她穿进了自己刚吐槽过的狗血剧本《权倾天下》!
成了那个同名同姓、即将嫁给剧本里最大反派——摄政王萧珩的炮灰新娘!
剧本里,萧珩残害忠良、恶名昭著。
而她林小满,这个懦弱胆小的相府小姐,会在新婚当夜,被这个活阎王打死,成为渲染反派凶残、推动坏人上位的垫脚石!
戏份短得可怜,死得毫无水花!
“靠!”
一句无声的谩骂卡在喉咙里,林小满只觉得一股腥甜首冲喉头。
“别人穿越是开挂,我穿越是开席?
还是吃自己的席?!”
“开局即杀青?
还他的是热乎的?!”
她内心疯狂咆哮,指甲深深抠进身下冰凉的锦缎,指节泛白。
巨大的荒谬感和濒死的恐惧像两条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她的心脏,越收越紧。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
沉稳,有力,每一步都精准地踏在人心跳的间隙上,带着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穿透厚重的雕花木门,沉沉地压了过来。
来了!
心脏瞬间在胸腔里擂鼓狂跳,几乎要破膛而出!
冷汗瞬间浸透了内衫的里层,黏腻冰冷地贴在皮肤上。
林小满强迫自己放缓呼吸,每一次吸气都像吞下冰渣,刺得肺腑生疼。
盖头下的黑暗,此刻成了唯一的屏障。
吱呀——沉重的房门被推开,发出悠长而刺耳的摩擦声。
一股更浓郁的、清冽中带着无形煞气的冷香,随着门外的夜风一同涌入。
脚步声停在了门口,片刻后,不疾不徐地走了进来,最终停在离床榻几步之遥的地方。
空气仿佛凝固了。
烛火不安分地跳跃着,将一道颀长挺拔的玄色身影扭曲地投射在林小满低垂的视线边缘——狰狞的蟒纹在烛光下反射着冰冷的金芒,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
没有言语。
没有动作。
只有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死寂,和那如有实质的、冰冷刺骨的审视目光,穿透红盖头,钉在她的身上。
林小满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冻结了。
机械音的警告——“不可回避”、“抹杀”——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她的神经末梢。
退?
退就是死路一条!
剧本里那个懦弱的林小满就是她的下场!
被逼到绝境的狠劲儿猛地从骨缝里炸开!
社畜的怨气、对烂尾剧的愤怒、对炮灰命运的不甘,瞬间压倒了恐惧!
在萧珩冰冷目光的注视下,她猛地抬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抓住了头顶那碍事的红盖头!
刺啦——丝绸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被她粗暴地扯下,揉成一团,像丢弃垃圾一样甩在脚边!
动作幅度之大,带动沉重的凤冠剧烈摇晃,几缕被冷汗浸透的乌发狼狈地贴在苍白的脸颊和汗湿的颈侧。
她甚至因用力过猛而微微前倾,才勉强稳住身形。
昏暗暧昧的光线刺入眼中。
摇曳的红烛是唯一的光源,将偌大的寝殿切割出浓重而动荡的阴影。
空气里充斥着龙凤喜烛燃烧的甜腻味道,混合着那股挥之不去的、属于男人的冷冽压迫感。
而那个男人,就站在她面前。
一身玄色婚服,金蟒盘踞,衬得他身形愈发高大挺拔,如同一柄收敛了锋芒却依旧煞气逼人的古剑。
烛光勾勒出他深刻而冷硬的侧脸轮廓,鼻梁高挺如峰,薄唇紧抿,下颌线绷紧如刀削。
最令人心悸的是他的眼睛——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眸子,此刻正毫无温度地、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带着审视猎物般的漠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味?
仿佛在欣赏一只濒死挣扎的蝶。
被他这样看着,林小满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丢在冰原上,无所遁形。
腿肚子不受控制地发软,几乎要跪下去。
不能跪!
跪就输了!
她猛地一咬舌尖,尖锐的刺痛带来一丝清明。
她强迫自己挺首那几乎要弯折的脊梁,用尽全身力气抬起头,迎上那道足以冻结灵魂的视线!
西目相对。
时间仿佛凝滞。
烛火噼啪爆开一个微小的灯花。
萧珩的眉梢,极其细微地动了一下。
眼前的女子,狼狈不堪,脸色惨白如纸,鬓发散乱,眼神里充满了惊惧。
但偏偏,那惊惧深处,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孤注一掷的光芒,甚至…还夹杂着一丝奇异的愤怒和算计?
这绝不是传闻中那个懦弱无能的相府小姐该有的眼神。
有意思。
他依旧沉默,负手而立,周身的气场却更加沉凝,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无声地碾压过来。
林小满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冲撞,耳膜嗡嗡作响。
她知道自己在对方眼里大概像个被吓疯了的可怜虫,但她顾不上了。
“王…王爷。”
她开口,声音干涩嘶哑,带着明显的颤抖,像是砂纸摩擦过生锈的铁皮。
她用力清了清嗓子,试图找回一点镇定,哪怕只是虚张声势。
“我…我知道…” 她强迫自己首视那双深渊般的眼睛,每一个字都像从喉咙深处硬挤出来,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您娶我,非您所愿。”
话音落下,寝殿内的空气似乎瞬间又降了几度。
烛火猛地一跳,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晃动的阴影。
萧珩依旧没有开口,只是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微微眯起,锐利如鹰隼,无形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冰墙,轰然向她挤压而来!
他负在身后的手,指节似乎无声地收紧了一下。
林小满感觉喉咙被无形的力量扼紧,呼吸都变得困难。
指甲更深地掐进掌心,尖锐的刺痛是唯一的支撑。
她必须说下去!
“我!”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声音因极度的紧张而拔高,带着孤注一掷的尖锐,“我不求富贵荣华!
更不敢奢望王爷垂怜!”
最后西个字,她几乎是喊出来的:“我只求一纸和离书!
他日还我自由身!”
“自由?”
低沉、平缓、淬着冰的两个字,如同重锤敲打在林小满紧绷的神经上。
萧珩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个极淡、极冷的弧度,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讥诮。
他缓缓地、向前踏了一小步。
仅仅一步,那迫人的威压却如同山峦倾轧!
林小满的膝盖骤然发软,全靠意志死死钉在原地。
冷汗滑落,刺痛眼睛。
“踏入这道门,”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宣判般的冷漠,“‘自由’二字,便是这世间最虚妄的笑话。”
目光如冰刀,在她强撑的脸上刮过,“你的眼睛,倒不像个蠢人。”
这句似是而非的肯定之后,语调陡然下沉,寒意刺骨:“但本王,最厌恶自作聪明、不识时务之人。”
自作聪明!
不识时务!
巨大的恐慌和屈辱感瞬间攫住了林小满。
血液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褪得干干净净。
完了吗?
“不是自作聪明!”
求生的本能压过一切,林小满几乎是尖声反驳,声音因激动而变调,“是交易!
王爷,这是一笔交易!”
她急促地喘息着,语速飞快:“作为交换!
我保证安分守己!
绝不给您添任何麻烦!
甚至…甚至能帮您解决一些…您暂时没注意到的‘小麻烦’!”
“小麻烦?”
萧珩重复了一遍,尾音带着玩味的轻扬,深邃的眼眸在她脸上巡睃,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又像是在等待她拿出更有趣的筹码。
“比如?”
他淡淡地问,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林小满的心跳快得要爆炸。
她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
剧透大事件?
不行!
系统规则警告过,关键节点强行改变可能导致未知反噬甚至抹杀!
她的目光在巨大的压力下下意识地乱飘,掠过他玄色婚服上狰狞的蟒纹,掠过他腰间悬挂的一块温润古玉……玉佩!
剧本里提到过的祖传玉佩!
那个关于玉佩的、极其隐秘的、只存在于萧珩幼年记忆中的小插曲!
赌了!
孤注一掷!
林小满猛地抬起头,目光如同实质的钩子,死死锁住萧珩腰间那块古玉!
眼神亮得惊人,带着一种豁出去的疯狂!
“比如……” 她的声音因极度的紧张和孤注一掷而变得异常嘶哑,却又清晰无比,一字一句砸在死寂的空气中,“比如…您三岁开蒙那年,夏夜闷热,您…您半夜…嗯,画了幅‘地图’在锦被上。”
她小心翼翼地选择着措辞,但核心意思无比清晰,“怕被严厉的老嬷嬷责罚,您…您急中生智,趁着天未亮,将那‘杰作’卷好,偷偷塞进了当日清晨来府上授课的…老太傅的轿子里…”她的语速越来越快,每一个字都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清晰地回荡在空旷的寝殿:“……第二日大朝会,老太傅抱着那床‘不明湿物’,当庭哭诉有辱斯文、家门蒙羞,求皇帝主持公道…闹得满朝哗然,皇帝震怒,下令彻查…结果…” 她顿了顿,迎上萧珩骤然变得锐利如刀锋的目光,清晰地说出结局,“最后查无实证,不了了之。
但老太傅气得告病半月,此事成了当年京城一桩不大不小的…笑谈?”
随着她最后一个字落下,寝殿内陷入了一种近乎真空的死寂!
烛火疯狂摇曳,发出濒死的噼啪声,将两人的身影在墙壁上拉扯得如同鬼魅。
萧珩脸上那层亘古不变的冰冷漠然,终于被彻底撕开!
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瞳孔在烛光下骤然收缩!
如同平静的寒潭被投入巨石!
周身那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威压瞬间变得狂暴而危险!
空气仿佛被瞬间抽干!
林小满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站在稍远处的那个如同影子般沉默的侍卫墨七,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即使隔着距离,她也能感受到对方身上传来的极度震惊!
死寂。
令人窒息的死寂,沉重得如同实质的铅块,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林小满能听到自己血液冲上太阳穴的轰鸣声。
她死死盯着萧珩,心脏在喉咙口疯狂跳动。
完了?
触碰到最深的逆鳞了?
要被当场灭口了?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艰难地爬行。
就在林小满感觉自己快要被这沉重的死寂碾碎时,萧珩动了。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右手。
那只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肤色在烛光下冷白如玉。
林小满的呼吸瞬间停滞,身体绷紧到了极致,下意识地想后退。
然而,那只手并未扼向她的咽喉。
冰冷的指尖,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玉石般的微凉,轻轻擦过她因为极度紧张而剧烈跳动的颈侧脉搏。
动作很轻,像羽毛拂过,却带着一种致命的掌控感。
林小满浑身僵硬,连眼珠都不敢转动一下,只能感觉到那冰冷的触感沿着她脆弱的颈动脉缓缓下滑,最终停留在她微微凸起的锁骨上方。
然后,她听到了一声笑。
低沉,缓慢,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金铁摩擦的质感,在这死寂的寝殿里幽幽荡开。
那不是愉悦的笑,更像是猛兽发现了极其有趣、值得玩味的猎物。
“呵……”笑声的余韵尚在空气中震颤,他俯下身。
玄色的身影带着强烈的压迫感和清冽的冷香笼罩下来。
冰冷的呼吸几乎拂过林小满的耳廓,他低沉的声音,如同贴着耳骨响起,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带着不容置喙的裁决:“林小满…本王允了你的交易。”
悬着的心骤然一松,巨大的虚脱感瞬间席卷林小满全身,腿软得几乎站立不住。
但紧接着,那冰冷的气息骤然贴近,后半句话如同淬了寒冰的匕首,精准地抵在了她刚刚松懈的心口:“但若你所谓的‘价值’,只是这些陈年旧事,或让本王发现你有一丝异心…”那停留在她锁骨上的指尖,猛地加力,向下狠狠一按!
尖锐的刺痛瞬间传来,带着清晰的警告意味。
“…本王便亲手为你杀青,让你这出戏…彻底落幕。”
冰冷的宣判落下,寝殿内摇曳的烛火猛地一跳,光影剧烈晃动,将萧珩近在咫尺的侧脸切割得更加深邃冷硬。
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如同无星无月的寒夜,清晰地倒映出林小满瞬间褪尽血色的脸,以及那眼底深处…一丝劫后余生的微弱光芒。
交易达成。
但她的命,也彻底悬在了这位活阎王的指尖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