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图书馆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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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课铃的余韵在空荡荡的走廊里消散时,顾沉的手还僵在苏砚后腰上方半寸处。

少年后颈的碎发扫过他掌心,像春日里刚抽芽的草尖,挠得人心发痒。

苏砚慌忙站首身体,书包带却勾住了顾沉手腕上的银杏叶手链,金属吊坠在阳光下晃出细碎的光。

"书签......"苏砚蹲下身去捡那两瓣银杏叶,指尖触到断裂处粗糙的纹路,忽然想起顾沉修音响时专注的模样。

少年的影子笼罩下来,顾沉也跟着蹲下,军裤膝盖处的褶皱蹭过他手背:"我帮你粘好。

"图书馆的阳光总是带着旧书的气息,斜斜切过两人交叠的膝盖。

顾沉从口袋里摸出枚硬币大小的万能胶,金属盖子拧开时发出"啵"的轻响。

苏砚注意到他指腹有层薄茧,是常年握枪留下的痕迹,此刻却小心翼翼地捏着书签碎片,像在组装精密的枪械零件。

"陈默的事......"顾沉突然开口,胶水在叶脉间洇出透明的痕,"他哥当年违反军纪,我爸只是按规矩办事。

"他声音很轻,尾音被窗外的雪粒子撞得破碎,"但有些伤口,不是道理能愈合的。

"苏砚盯着他睫毛投下的阴影,突然想起昨天在器材室,顾沉说起母亲时骤然暗淡的眼神。

两人手腕上的银杏叶吊坠此刻隔着手套相触,像两颗被雪水浸过的种子,沉默地埋在深冬的土壤里。

"好了。

"顾沉吹了吹书签,断裂处缠着圈透明胶带,像道苍白的疤。

他递过来时,指尖不小心蹭到苏砚掌心的汗,耳尖瞬间红透,"明天带瓶碘伏来,你手腕刚才撞红了。

"苏砚这才注意到自己虎口处的淡红指痕,想起顾沉攥着陈默衣领时的力道。

少年身上还带着雪水的寒气,混着若有若无的雪松味,在暖气充足的图书馆里融成一片温柔的雾。

"顾沉,"他突然开口,书签边缘的锯齿划过掌心,"你妈妈......""嘘!

"顾沉猛地抬头,食指竖在唇边。

苏砚这才发现图书馆门口站着巡查的教导主任,老花镜后的目光正狐疑地打量着他们。

两人慌忙起身,顾沉的凳子却在这时发出吱呀声。

苏砚看见他耳尖红得要滴血,突然想起军训时顾沉站军姿被表扬,却在解散后偷偷揉脚踝的模样——原来这个总把"纪律"挂在嘴边的少年,也会有如此手足无措的时刻。

雪停时,他们并肩走出图书馆。

顾沉突然从口袋里掏出顶毛线帽扣在苏砚头上,动作快得像在完成某种军事任务:"林悦说你刚才发烧了。

""我没有......"苏砚的反驳被闷在毛线里,只露出双眼睛。

帽子带着顾沉的体温,内侧还绣着个极小的"沉"字,针脚歪歪扭扭,像是自己缝的。

"别摘。

"顾沉别过脸,声音闷得像含着块融化的奶糖,"再感冒...又得煮粥。

"苏砚的指尖突然触到帽檐内侧的硬物,掏出来一看,是枚银杏叶形状的银质书签,叶脉间刻着细小的英文:"When I fall in love...""掉出来了。

"顾沉耳尖通红,伸手要夺,却被苏砚攥在手心。

少年掌心的温度透过金属传来,书签边缘还带着体温的弧度。

"什么意思?

"苏砚抬头看他,发现顾沉睫毛上还沾着片未化的雪花,像某颗不小心坠落的星星。

"没什么。

"顾沉猛地转身,军靴踩在积雪上发出咔嚓声,"走了,再晚食堂没糖醋排骨了。

"苏砚摸着书签上凹凸的字母,突然想起顾沉课本里夹着的《英语词根词缀》,书页在"love"这个单词旁卷起毛边。

他快步跟上,围巾扫过顾沉手背,听见自己加速的心跳声,比远处军区大院的军号更响。

图书馆的玻璃映出两道影子,少年们的肩膀偶尔相触,像两片飘落的银杏叶,在初融的雪地上轻轻挨在一起。

食堂的糖醋排骨在餐盘里冒着热气时,苏砚的手指还在摩挲那枚银质书签。

顾沉坐在对面,军绿色的保温桶敞着口,里面是特意多打的排骨汤,油花在表面凝成半透明的膜。

“多喝点。”

顾沉夹起块排骨放进苏砚碗里,筷子碰到瓷盘发出轻响,“你昨天撞书架那下,后背肯定青了。”

苏砚抬头时,正撞见林悦端着餐盘经过,女生冲他眨眨眼,镜片后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个圈。

他慌忙低下头,排骨汤的热气熏得眼眶发烫,没注意到顾沉悄悄把自己碗里的葱段都挑了出去——那是苏砚不爱吃的。

变故发生在周三的物理实验课。

陈默突然举手,说自己的实验报告被人撕了,“昨天还放在储物柜里,只有苏砚和顾沉跟我同个 locker 区。”

他说着,目光扫过苏砚手里的实验册,“而且我看见苏砚昨晚放学后,在 locker 前徘徊了好久。”

实验室的空气瞬间凝固。

苏砚攥着笔的手猛地收紧,墨水滴在“楞次定律”西个字上,晕成片丑陋的黑斑:“我没有。”

“那可不一定。”

陈默突然从书包里掏出张纸条,“这是我在你座位底下捡到的,上面的字迹跟你作业本上的一模一样。”

纸条上歪歪扭扭写着“让你告状”,末尾画着个嘲讽的笑脸。

苏砚的脸“唰”地白了。

那字迹分明是模仿他的,连他习惯性在“你”字右下方点的小墨点都学得惟妙惟肖。

他看向顾沉,却发现少年正盯着他手里的实验册,眉头拧成了川字——那本册子的边角,沾着点和陈默储物柜锁扣上相同的铁锈。

“不是我。”

苏砚的声音发颤,指尖冰凉。

他想解释自己只是昨晚去拿落在 locker 里的围巾,却被陈默打断:“顾沉,你说句公道话,苏砚是不是因为上次书签的事记恨我?”

顾沉的沉默像块冰,砸在苏砚心上。

少年突然起身,军靴在瓷砖地上踩出刺耳的响:“先把实验做完。”

他声音冷得像结了冰,转身时撞翻了苏砚的酒精灯,蓝色火苗“噗”地熄灭,留下股酒精烧过的焦味。

那天下午,苏砚躲在图书馆最角落的书架后,手里捏着顾沉早上塞给他的暖手宝。

温度透过绒布渗进来,却暖不透心里的寒意。

他想起顾沉刚才看他的眼神,那种混杂着怀疑和失望的目光,比陈默的栽赃更让人心疼。

傍晚的雪又开始下了。

苏砚走出图书馆时,看见顾沉靠在银杏树下,手里捏着张纸——是陈默储物柜的监控截图。

少年的睫毛上落着雪,看见他过来,把纸递过来:“我查了监控,你昨晚确实是去拿围巾。”

苏砚没接,声音闷得像被雪堵住:“那你上午为什么不帮我说话?”

“因为实验册上的铁锈。”

顾沉的喉结滚动着,“我在你 locker 里找到这个。”

他摊开手心,是枚生锈的 locker 钥匙,齿痕上还沾着点实验册同款的纸纤维,“陈默的锁是被钥匙撬开的,而这把钥匙,是我去年丢在训练场的备用钥匙。”

苏砚猛地抬头,撞见顾沉眼底的红血丝:“你是说……有人拿你的钥匙撬了他的 locker,再把钥匙藏进我柜子里?”

“除了陈默,没人知道我丢过钥匙。”

顾沉的声音发紧,他突然抓住苏砚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那枚银质书签,“但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把实验报告的碎片,塞进你书包最外层的口袋里?”

苏砚的心脏骤然缩紧。

他慌忙翻找书包,果然在侧袋里摸到团皱巴巴的纸——是陈默实验报告的扉页,上面还沾着点他今早吃面包时蹭的果酱。

“不是我……”他想解释,却看见顾沉眼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

少年松开手,后退半步,军靴踩在雪地上发出咔嚓声,像某种东西碎裂的声音。

“我知道了。”

顾沉转身就走,背影在雪地里拉得很长,“你先回去吧。”

苏砚站在原地,看着那枚生锈的钥匙在雪地上闪着冷光。

他突然想起今早陈默经过他座位时,故意撞了下他的书包;想起顾沉刚才捏着监控截图的手指在发抖;想起那枚刻着“when I fall in love”的书签,此刻正硌得他掌心生疼。

雪越下越大,把两人之间的脚印迅速填平,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苏砚知道,有什么东西己经碎了,就像那枚被陈默折断的银杏叶书签,就算粘得再牢,裂痕也永远留在那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