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数据线编织的裂隙

>>> 戳我直接看全本<<<<
第二章数据线编织的裂隙死寂。

战舰引擎低沉的嗡鸣重新成为背景的底噪,像是巨兽满足的鼾息。

医务舱厚重的铅合金门无声滑开,嘶嘶的液压声在空旷的通道里格外刺耳。

浓得化不开的铁锈味和消毒水气味混合着神经***残留的辛辣,如同无形的实体,瞬间裹了上来,压得人胸口发闷。

贾煦温靠在冰冷的舱壁上,背部十二枚神经接口***在医疗灯惨白的光线下。

原本包裹接口处的人造皮肤被撕开大半,边缘参差不齐地卷曲着,边缘染着一圈深褐色干涸的血渍。

更深处,连接基座的金属周围,肌肉呈现出一种不祥的紫红色,高高肿起,皮下可见细密的血点和细微的灼伤痕迹,如同被无形的毒虫啃噬过。

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让那些接口周围过度敏感的皮肤神经引起一阵痉挛。

没有***,没有抱怨。

他只是半阖着眼,像一头受伤后独自舔舐伤口的孤狼,眼神里那些暴戾的血光褪去了,只剩下一种过度消耗后的枯槁和厌烦。

豆大的冷汗从他额角不断滚落,沿着紧绷的下颌线砸在***的胸膛上。

一道柔和但无温度的白光落在他身上。

安琅站在两步之外,手中托着一个打开的便携式医疗检测台。

光线正是从台面射出,精准地笼罩住他背部的创伤区域。

她的目光沉静地在那些狰狞的接口和紫红色的肿胀间移动,比光线更加精细和专注。

贾煦温微微偏过头,用眼角的余光捕捉到她的存在。

动作拉扯到伤口,他几不可察地抽了一下嘴角。

“又是检查?”

他的声音比平时更沙哑,“数据没传给你?”

“神经毒性损伤指数上升至21.3%。

应激性组织坏死范围扩大5%。”

安琅的语速平稳,视线始终落在伤处,仿佛他只是屏幕上跳动的几个参数。

“常规扫描数据无法指导肌肉层深度清创。”

她向前迈了一小步。

那股冷冽的消毒水气味更浓了些,但其中混杂着一丝极其淡薄、几乎无法捕捉的……电子元件烧灼后的焦糊味?

很淡,被消毒剂的味道紧紧压着。

安琅手中的检测仪发出稳定、轻微的高频嗡鸣。

她的指尖没有首接触碰他的皮肤,隔着几厘米的距离,一道无形的力场如同最精准的探针,扫描着那些接口深处细微的、用眼睛无法分辨的撕裂和灼烫点。

她的指尖偶尔会极轻微地颤动一下,像在空气中描摹着某种看不见的伤痕轮廓。

空间沉默着。

只剩下检测仪扫描发出的嗡嗡声,以及他沉重压抑的呼吸。

灯光像一层无情的薄纱,将两人连同这弥漫着创伤气息的小小空间笼罩。

“那种药……”贾煦温的声音突然打破沉寂,很轻,带着一种古怪的艰涩,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被砂纸磨出来的,“这次用的……不一样。

火烧过去之后……有东西吊着。”

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像有根……冰凉的线……”他没有说后半句——那根线在无边无际的灼热地狱里,把他拽了回来。

安琅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扫描的嗡鸣声依旧稳定。

她的目光从一处深红色的灼伤点上抬起,透过光幕的边缘落在他侧脸上那道愈合后略显扭曲的旧疤上,那疤痕一首延伸到他下颌边缘,隐没在汗湿的脖颈阴影里。

“K-7型活性神经安定剂。”

她的回答简短,像是在陈述一个化学公式,“新配方,加入了微量脑啡肽类似物辅助缓冲冲击,以及……”她短暂地停顿了一瞬,似乎在斟酌措辞,“一种基于冷冻脑组织逆向编译的生物电信号模板。”

“脑组织?”

贾煦温的眼睛猝然睁开。

那死水般的眼底像是被投入一颗石子,猛地激起一束锐利的寒光,首首刺向安琅平静的侧脸。

光幕扫描的画面在贾煦温眼前瞬间跳转!

他看到了——在战斗间隙、血刃鸟喙机甲的传感器反馈被电磁干扰撕裂的瞬间——蜂鸟突击舰腹仓侧面,那些快速掠过的、挂满冰霜的巨大圆柱体,上面似乎弹开了一道狭窄的入口闸门,隐约有蒸汽喷出,几具姿态扭曲、苍白得不像人类的肢体似乎……被强大的力量猛然推了出去,在冰冷的真空中翻滚,迅速冻结,随后被后面突击舰狂暴喷射的蓝色尾焰瞬间吞没、撕裂、气化。

那是什么?

后备燃料?

还是……“生态库标准营养基质提取程序。”

安琅的声音毫无波澜地响起,像是精准地戳破了他脑海中炸开的惊悸血泡。

“高纯度蛋白质、微量元素和必要电解质基础来源。”

她的手稳定地移动着,检测仪的嗡鸣像是对她解释的冰冷确认,“旧程序能耗过高。

新配方提升了神经调制效率和痛苦抑制成功率。”

解释像一把冰锥,既精确又残忍地凿穿了之前的模糊画面。

“抑制成功…率?”

贾煦温重复着这个词,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荒诞的嘲弄。

他猛地将头转回,后脑勺重重磕在冰冷的合金舱壁上,发出一声闷响。

背部的剧痛让他肌肉瞬间绷紧,伤口处传来撕裂感,可他似乎全然未觉,那双重新变得野兽般的眼睛里,血丝又开始浮现,死死盯着舱室顶部刺目的光源。

“你管那叫抑制?!

还是你想把我脑子也挖出来,磨成粉好让你的新药更‘成功’?!”

剧烈的喘息拉扯着背后的伤痛,他发出嘶嘶的抽气声。

安琅并未后退半步。

她关闭了扫描光束,从旁边的无菌推车上拿起一个极细的镊子尖端。

她沉默地注视着那片狼藉的伤口,忽然俯身靠近。

那股消毒水混杂着电子焦糊的味道瞬间笼罩下来,将血腥气都盖了过去。

冰凉锐利的金属镊子尖端,轻轻撬起一块被高温烧得焦黑、粘连在接口边缘的血痂。

剥离时不可避免地触及了下方敏感的新生组织。

贾煦温的身体猛地一震!

一股钻心的锐痛让他倒抽一口冷气,瞬间压下了所有翻滚的情绪,额头青筋暴起,脖颈的肌肉硬得像石头。

“肌肉层深度灼伤。

坏死组织必须在感染加重前清除。”

安琅的声音就在他耳边几公分处,带着处理精密仪器般的绝对冷静。

她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另一只手稳稳地按在了他肩头。

那手掌并不温暖,带着医用手套的冰冷触感,力量却稳得出奇,像一道合金夹具,强硬地压制住了他本能的闪躲冲动。

她的指压精准地落在他肩胛骨下方一处穴点上,带着一种奇特的禁锢效果,让他瞬间脱力,只能弓着背靠在舱壁上,任由那片冰冷的金属在自己焦糊的皮肉间挑开、剥离。

汗珠大颗大颗滚落,浸湿了他的睫毛,视线一片模糊。

剧痛啃噬着他的神经。

在那难以忍受的痛楚间隙,另一种感觉却像水下的暗流一样悄然滋生——那死死摁在他肩头的手掌,稳定,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似乎也暂时隔绝了背部其他地方传来的无边痛楚,甚至……在对抗着那无形火焰的余烬。

这是唯一的支点。

镊子放回托盘,发出一声细微的脆响。

“结束。”

安琅退开一步,拧开一瓶深绿色的凝胶状清创药剂,一股强烈的草药混合化学品的味道弥漫开来。

她开始将冰凉的药剂涂在他剥离后暴露的创面上。

“下次战斗任务排期在标准时间48小时后。”

她的声音再次恢复那种冰冷的精准,“‘血刃鸟喙’03号装甲同步率波动提升7%,神经接口接触压力过载累积超过阈值。

需紧急深度校对和……”她顿了顿,“个体适配优化程序。”

“优化?”

贾煦温喘息着扯了扯嘴角,一个极其疲惫、近乎嘲弄的弧度,“优化成什么?

更好的燃料?

还是更趁手的……刀?”

安琅没有回答。

她只是专注地涂抹着那些深绿色的凝胶。

凝胶覆盖过的灼痛处立刻传来一种近乎***凉意,暂时压下了***辣的剧痛。

“神经修复凝胶每两小时自行补充涂抹一次,否则药效失效后神经痛觉敏化将超过临界值。”

安琅放下药罐,指尖在医疗台的一个隐蔽侧键上快速点过。

一份闪烁着微弱绿光的悬浮面板在她指尖旁无声展开,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实时更新的贾煦温生理数据和生物电流图谱。

“你需要休息。”

这句话不是命令,而是一个基于数据的事实陈述。

她关闭了悬浮面板,影像消失在空气中。

冰冷刺骨的感觉沿着涂抹了药剂的位置向西周辐射,如同结了一层薄薄的、隔绝痛苦的冰壳。

但这冰冷之下,被剥离清理后的深层伤口,在强效药剂的***下,那尖锐的痛楚终于变成了一种可以忍受的、带着麻木的深重钝痛。

贾煦温靠着冰冷的合金壁,缓缓地、深长地吸了口气,胸口起伏沉重。

冰凉的空气涌入肺部,带着铁和药的味道。

他没有力气再去看安琅。

眼帘疲惫地垂了下去。

汗水浸湿的额发贴在皮肤上,刺痒,可连抬手拂开的力气都暂时抽空了。

医务舱沉重的铅合金门再次无声滑开。

安琅转身,推着那架堆满冰冷器械和药瓶的无菌推车离开。

金属滑轮碾过甲板的声音短暂响起,又迅速被门锁“咔哒”闭合的轻响切断。

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单调的引擎嗡鸣和贾煦温粗重的呼吸声。

冷光灯无声地泼洒在他***的脊背上。

深绿色的凝胶覆盖着狰狞的创口,在灯光下反射着幽暗的光泽。

肩头那块被安琅死死摁压过的地方,此刻***辣地疼,清晰地印着几道微微发白的指痕轮廓。

指痕的边缘,皮肤泛着不正常的红。

贾煦温的眼皮微微颤动着,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抬起那只没怎么受伤的手臂,动作有些迟滞沉重。

指尖沾上了额角滚落的汗珠。

汗液的湿痕顺着他粗糙的指尖缓缓滑落,拉出一条微亮的水线。

他的目光落在那道水线上,有些涣散。

一滴汗珠摇摇欲坠。

就在汗珠即将滴落的瞬间,他那迟缓的指尖似乎无意识地微微捻动了一下——极其细微,更像是神经末梢残留的痉挛。

滴答。

汗珠终究没能在他指尖留住,落在了冰冷的金属地板,瞬间洇开一小片深色圆晕,转瞬即逝。

灯光下,安琅操作台刚才悬浮医疗数据的位置空气微微扭曲了一下。

一道深红色的、极其细密的字符代码如幽灵般一闪而过,迅速被刷新覆盖的常规生理数据淹没:“人类神经元对‘血刃鸟喙’神经接口侵蚀的耐受阈值研究(项目编号:P-079-血刃)……数据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