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蒹葭仿佛没有看到两人之间的动作,脸上是小姑娘单纯爱美的烦恼,和对亲人的信赖,手扯着惠帝的袖子左右摇晃:“我听人说,女孩家身上留了疤,再嫁人就不好嫁了。外祖父,全国最出色的大夫都在太医院,您能不能让太医院的太医给我看看,帮我把身上的疤痕去掉啊?”

看蒹葭胳膊上的疤痕确实是陈年老疤,惠帝这才信了她的说辞。

通过这些疤痕就能看出来,他这外孙女这些年日子过得确实不好。

她从小金尊玉贵的,如果不是失忆了,怎么可能在外面漂泊十年?早就闹着回来了。

至于蒹葭口中的逍遥子,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真有本事的人,怎么可能忍住不入世?

即便不入世,也该闯出个名号,引得众人追捧,之后再隐居山林,那才叫隐世高人。

这什么逍遥子,他压根就没听说过,想来不过是个弄噱头,摆出清高孤傲与众不同的姿态,自以为是的狂徒罢了。

既是狂徒,带走蒹葭,不理会京中的动荡,也是极有可能的。

这么一想,心里的芥蒂散了几分,耐着性子哄道:“你是朕的外孙女,只有你嫌弃他们的份,谁敢嫌弃你?不过女孩子身上留疤确实不好,太医院的张正最擅长治疗外伤,手里有祛疤的方子,回头朕让他去给你瞅瞅。”

蒹葭欢喜道谢。

垂下眸,掩下眼底的讥讽。

这些疤痕是她故意留着的,为的就是留到今天,打消惠帝的怀疑。

惠帝又敷衍几句,借口要批阅奏折,打发她离开:“这些年你外祖母一直惦记着你,你既然回来了,也去看看她吧。”

蒹葭应下,依依不舍的离开。

王有才亲自把她送出来,又派了个小太监给蒹葭引路,这才返回明德殿。

……

凤翔宫在皇宫的中轴线上,离着明德殿不算远,走了两刻钟就到了。

自打皇后被禁足后,一直是宸贵妃掌管六宫。

宸贵妃会做人,并没有因为皇后被禁足就暗中苛待对方,反而各方面的供需都给的足足的,内务府上贡的东西也都是挑着好的往凤翔宫送。

故此,从外表看,凤翔宫依然花团锦簇的,没有半点落魄。

只是到底没了皇上的恩宠,这花团锦簇中总透露着一丝丝萧条,仿佛夏日最绚丽的花开到了尾声似得。

蒹葭谢过领路的小太监,让人往里面通传。

不多时,里面响起急匆匆的脚步声。

“吱呀”一声门打开,花白头发的聂嬷嬷走出来,刚要行礼,看清楚蒹葭的面容后,如遭雷击:“晴,晴雪?”

晴雪是嘉佑公主的小名,自打出生起,就由聂嬷嬷照顾,直至出嫁。

聂嬷嬷一生未嫁,看待嘉佑公主和看待自己的女儿似得。

当年嘉佑公主病逝,聂嬷嬷狠狠病了一场,差点丢了半条命。

现在看蒹葭出落的和嘉佑公主少时一模一样,心神激荡之下,竟然脱口而出嘉佑公主的小名,忍不住潸然泪下:“像,太像了!你和你母亲长得几乎一模一样。要是你母亲能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不知道该多高兴。”

一边说,一边拉着蒹葭的手往里面走,眼睛紧紧的盯着她,舍不得挪开。

蒹葭心里激动,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看吧,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

同样是亲人,她见皇上时,皇上半点没有看出来她长得像母亲,只一味的试探、猜疑。

或许,皇上早就忘了她母亲长得什么样子了。

既然皇上无情,也就别怪她不把他当亲人,在他身上做手脚了。

垂下眸,蒹葭拉着聂嬷嬷,千言万语哽在胸口,想到暗中可能有各方的人盯着,强忍着泪意,笑的没心没肺的:“真的啊?我见到爹爹时,爹爹也说我长得像我娘。”

“国公爷最近可好?”聂嬷嬷顺着她的话问。

“应该算是好吧?天天在军营里面,不是吃就是锻炼,一天天看着可辛苦了。吃的也糙的很,还不如我在山里的时候吃的好呢。我爹还想把我留在北境……我才不要留下,那边的风沙那么大,把我的脸都吹糙了……”

蒹葭叽里咕噜的一通抱怨。

聂嬷嬷满脸慈爱的听着,直到进了内殿,蒹葭的抱怨声才停下。

“聂嬷嬷,这些年辛苦你了。”

蒹葭回身,轻轻抱住聂嬷嬷,在她耳边低声道。

聂嬷嬷愣一下,这才知道蒹葭方才都是装的,故意做给外人看。

心里浮上一丝欣慰。

她还以为小公主真的没心没肺,天真单纯呢。

看来是她想差了,小公主聪明的很。

既然心有谋算,以后小公主自己在外面,她也能放心些。

拍拍蒹葭的胳膊:“奴才不辛苦,辛苦的是皇后娘娘。”

……

皇后今年刚刚五十,常年的禁足生涯以及对太子身体的担忧,让她早早地就全白了头发,眼角眉梢皆是疲惫,一袭素衣穿在身上,没了往日的华贵雍容,多了几分萧索凄凉。

这些年宸贵妃虽然没在吃用上苛待皇后,却最能往她心口里捅刀子。

知道皇后不在意皇上的宠爱,只在乎太子,她就时不时的让人把太子的情况传到皇后耳中。

譬如说太子又病危了;太子妃的母家闵侯府放弃了太子,投奔了肃王;太子的外祖家成国公府也放弃了太子,安排族中的女子和其他几位皇子联姻;太子妃和太子起了争执,气晕了太子……

每每听到这些消息,皇后都心急如焚,恨不得飞到儿子身边,如同儿时一样抱着儿子轻声安抚,再狠狠痛斥那些背叛太子的人。

偏偏皇帝狠心绝情,凭她如何苦苦哀求,都不允许她出凤翔宫,不许她去见自己的儿子。

如此磋磨之下,饶是皇后心性刚毅,也几度崩溃,最后不得不将希望寄托于神佛,日日在佛前为太子诵经祈福。

蒹葭对皇后的记忆还停留在十年前,乍然看到尊贵无双的外祖母枯槁如老妪的样子,心头大痛:“外祖母,蒹葭不孝,回来晚了。”

皇后看到蒹葭的模样,同样震惊不已,祖孙二人抱着大哭一场,在聂嬷嬷的劝解下这才止住眼泪。

内殿伺候的人被打发出去,祖孙二人手拉着手坐在软榻上,各自述说着这十年的经历。

——蒹葭虽然对皇后有孺慕之情,却依然没打算说实话。

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而是天然的立场问题。

现在皇上健在,她和皇后、太子都是被舍弃的一方,是天然的同盟。

可一旦皇上驾崩,太子登基,她和太子舅舅的立场就变得微妙了。

自古以来,有哪个皇帝能容忍手下的将士威胁皇权?

万一太子舅舅对父亲下手,她今日说了实话,将来就是太子舅舅对付父亲的把柄。

到那时,皇后外祖母必然会站在太子舅舅那边,同样的,她也会坚定的站在自己父亲那头。

师父早就教导过她,不要被眼前的情谊迷了眼,更不要将未来寄托在别人的良心上。

即便她和外祖母、太子舅舅的感情再好,也不要赌那万分之一“鸟尽弓藏”的可能。

所以,十年前她就联系上了父亲的事,她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故此,面对皇后的询问,她依然是应对皇上的那套说辞。

皇后听罢,抱着蒹葭又哭了一场:“好孩子,这些年委屈你了。对了,你乍回京城,镇国公府的人有没有为难你?”

皇后的想法和其他人一样,蒹葭虽然有公主的身份,但到底是个小辈。

赵老夫人如果倚老卖老,她也只有受着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