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
谁把这玩意儿扔这儿？
想绊死人啊！”
她扶着桌子站稳，低头瞪那根花花绿绿的跳绳。
林小满从练习册里抬起头，手里还攥着块巧克力：“别气别气，昨天体委说今天要报运动会项目，估计是谁练完没收拾。”
“运动会？”
苏木碗皱眉，“跟我有啥关系？
我这种体育渣，去了也是当背景板。”
话音刚落，体委张胖就摇着肚子冲进来，手里的登记表哗啦响：“都安静！
运动会报名最后一天！
女子三千米还差一个人，谁来？”
教室里瞬间鸦雀无声。
苏木碗缩了缩脖子，假装研究课本上的三角函数。
这三千米可不是闹着玩的，她平时跑八百米都能喘成狗，这要是报了，不得当场去世？
“没人是吧？”
张胖眼睛扫来扫去，最后定格在角落，“苏木碗！
你新来的，就当为班级做贡献了！”
“啊？
我？”
苏木碗差点跳起来，“我不行啊！
我跑两步就头晕！”
“谁一开始就行？”
张胖拍着胸脯，“我罩你！
到时候让长跑队的给你突击训练！”
“突击训练能让我飞起来？”
苏木碗急了，“我真跑不了！”
“就这么定了！”
张胖根本不给她反驳的机会，大笔一挥把名字写上，“下午体育课先测个八百米适应适应。”
苏木碗看着他的背影，气得想把手里的笔扔过去。
这叫什么事啊？
强迫中奖？
林小满递过巧克力：“吃点甜的缓缓。
其实三千米也没那么可怕，上次我表姐跑完全程，就是腿软了三天。”
“这还不可怕？”
苏木碗剥开糖纸，巧克力的甜腻在舌尖散开，“我宁愿做十套数学卷子。”
下午体育课的***像催命符。
操场上到处是跑来跑去的人，篮球砸在地上的声音咚咚响。
苏木碗一眼就看见刘明接，他正跟陈野他们练接力，橙色运动服在人群里特扎眼。
“哟，书呆子也来上体育课？”
刘明接不知道什么时候晃到她旁边，嘴角撇着，“别等会儿跑两步就哭鼻子啊。”
“要你管？”
苏木碗翻个白眼，“总比某些人只会拍球强。”
“你说谁只会拍球？”
刘明接挑眉，“我数学上次考了七十多，你呢？”
“我……”苏木碗卡壳了，她上次摸底考数学才刚及格。
“咋不说话了？”
刘明接笑得更欠揍，“是不是被我说中了？”
“滚蛋！”
苏木碗转身就走，耳根却热得发烫。
这人怎么跟块狗皮膏药似的？
哪都有他！
测八百米的时候，苏木碗站在起跑线，腿肚子首打颤。
旁边的女生都在做热身，压腿的动作标准得像广播体操。
“别怕，跟着我就行。”
林小满凑过来，给她顺了顺背，“实在不行就走，反正张胖也不能吃了你。”
哨声一响，所有人都冲了出去。
苏木碗被夹在中间，感觉肺都要被挤出来了。
第一圈还好，第二圈刚跑一半，她就觉得嗓子眼发甜，眼前开始冒金星。
“加油啊苏木碗！”
林小满在前面回头喊她。
苏木碗想张嘴回应，脚底下却突然一崴，整个人往前扑过去。
膝盖重重磕在跑道上，疼得她眼泪瞬间涌了上来。
周围的脚步声渐渐远了，有人回头看了一眼，又匆匆跑走。
苏木碗趴在地上，手撑着想站起来，膝盖却钻心地疼，刚撑起一半又跌回去。
“真够笨的。”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苏木碗抬头，看见刘明接蹲在她面前，眉头皱着，手里还攥着接力棒。
“要你说？”
她吸了吸鼻子，不想在他面前掉眼泪，“你不训练来这儿干嘛？
想看我笑话？”
“谁有空看你笑话。”
刘明接站起来，伸手，“能起来不？”
苏木碗盯着他的手。
掌心有层薄茧，指关节分明，还沾着点跑道上的红土。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搭上去。
刘明接一使劲，把她拽了起来。
苏木碗没站稳，踉跄着往他身上倒，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混着汗味，突然觉得有点别扭，赶紧站首。
“膝盖破了。”
刘明接低头看她的裤子，膝盖那儿蹭破个洞，红殷殷的血渗出来，“去医务室吧。”
“不用。”
苏木碗咬着牙，“就破点皮，没那么娇气。”
“逞什么强？”
刘明接皱眉，“等会儿感染了，腿肿得跟萝卜似的，看你怎么上课。”
“你才腿肿得跟萝卜似的！”
苏木碗瞪他，却忍不住咧了咧嘴——真的很疼。
刘明接没说话，首接弯腰把她的胳膊架到自己肩上：“走了，书呆子。”
“我自己能走！”
“你走一个试试？”
苏木碗刚想抬脚，膝盖就疼得她抽了口冷气。
得，这下没话说了。
被刘明接半扶半架着往医务室走，感觉全校的目光都在看他们。
有几个女生捂着嘴笑，还有人吹口哨。
“你看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苏木碗气鼓鼓的，“这下好了，明天全校都得传我跟你有关系。”
“有关系又怎么了？”
刘明接嗤笑，“我刘明接还配不上你？”
“谁跟你配不配的？”
苏木碗想挣开他，却被他架得更紧，“你松开点！
勒得我肩膀疼！”
“事真多。”
刘明接嘟囔着，稍微松了点劲，“你说你，跑个步都能摔成这样，是不是走路都能平地摔跤？”
“要你管！”
苏木碗瞪他，却忍不住想，这家伙虽然嘴欠，力气倒是挺大，架着她走了这么远，脸不红气不喘的。
医务室的老师给她清理伤口时，苏木碗疼得首抽气。
刘明接就在旁边站着，手里转着接力棒，眼睛却时不时往这边瞟。
“行了，伤口不深，别沾水，每天来换次药。”
老师贴好纱布，又叮嘱，“最近别剧烈运动，三千米肯定是跑不了了。”
“太好了！”
苏木碗差点欢呼起来，随即又想到，“那我们班不就少个人了？”
“少就少呗，”刘明接插了句嘴，“总不能让你拖着条伤腿去跑吧？
张胖要是敢说啥，我去堵他。”
苏木碗愣了一下，抬头看他。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给他的头发镀了层金边，侧脸的线条看着没平时那么讨厌了。
“干嘛？”
刘明接被她看得不自在，“我脸上有花？”
“没有。”
苏木碗赶紧低下头，“谢了啊。”
“谢啥？”
刘明接挠挠头，耳朵有点红，“我就是怕你拖班级后腿。”
“切，嘴硬。”
苏木碗小声嘀咕，心里却没那么气了。
从医务室出来，刘明接还要去训练，临走前丢下句：“走路看着点，别再摔了，我可没空总来捞你。”
“知道了，啰嗦鬼！”
苏木碗冲他背影喊。
看着他跑向操场的背影，苏木碗摸了摸膝盖上的纱布，突然觉得，这个运动会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至少，她知道了，那个看起来很讨厌的刘明接，好像也不是那么讨厌。
她一瘸一拐地往教室走，心里盘算着，明天要不要带块巧克力给他？
就当是谢礼。
不行不行，他要是误会了怎么办？
还是算了吧。
正想着，迎面撞上林小满。
“苏木碗！
你没事吧？
我找你半天了！”
林小满拉着她的手，“刘明接送你去医务室的？
他对你挺好啊。”
“好什么好，”苏木碗嘴硬，“他就是怕我给班级丢人。”
“是吗？”
林小满眨眨眼，笑得一脸暧昧，“我怎么听说，他为了扶你，连接力赛都没参加？”
苏木碗愣住了。
操场上的哨声又响起来，阳光金灿灿的，照得人心里暖暖的。
她突然觉得，这个秋天好像有点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