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里,奥特曼正和某个长得像龙虾的宇宙怪兽打得火花四溅,光线技能咻咣乱闪。
客厅沙发的一角,陆明却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茶几上那个灰扑扑的塑料盒子。那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
只是他翻箱倒柜大半天,
终于从储藏室积满灰尘的角落扒拉出来的童年宝贝——一盒老旧的《圣斗士星矢》录像带。
塑料壳子边角磨损得厉害,印着的星矢挥拳图案也褪色得几乎认不出。
可陆明的手指抚过那粗糙的表面时,却像摸到了滚烫的烙铁,
一股又酸又涨的热流猛地从心底涌上来,直冲鼻梁。他仿佛又看见那个小小的自己,
每天傍晚五点半就搬着小板凳,雷打不动地守在14寸黑白电视机前,
屏住呼吸等着六点钟那个激动人心的片头曲响起。
雅典娜、黄金圣斗士、燃烧的小宇宙……那些词儿带着魔力,
点亮了贫瘠童年里最绚烂的星空。“爸!
”一声不满的***把他从回忆的漩涡里猛地拽了出来。儿子陆小星盘腿坐在沙发另一头,
胖嘟嘟的小手紧紧攥着遥控器,嘴巴撅得能挂油瓶,“奥特曼马上要放大招了!
你老盯着那破盒子干嘛呀?里面又没有光!”陆明回过神,
看着儿子圆鼓鼓的脸颊和那双遗传自他、此刻却写满对奥特曼无限崇拜的大眼睛,
心里那点翻腾的怀旧感瞬间被哭笑不得冲淡。他晃了晃手里的录像带,
故意板起脸:“破盒子?小子,这里头装的,是你爸我小时候的英雄!比奥特曼帅多了!
圣斗士懂不懂?守护女神雅典娜的战士!那圣衣,金光闪闪的……”“金光闪闪?
”小星狐疑地凑近,伸出小胖手戳了戳那破旧的盒子,显然觉得老爸在吹牛,
“有我的赛罗奥特曼终极闪耀形态闪吗?”“啧,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陆明试图用夸张的语气描述,“穿上圣衣,小宇宙一爆发,那气势……嘿!”他一时词穷,
干脆把录像带塞进同样从储藏室翻出来的、老掉牙的录像机里。
机器发出沉闷的“咔哒”声和令人牙酸的卷带声,一阵滋啦作响的雪花点后,
屏幕上终于跳出模糊却无比熟悉的画面:燃烧的银河背景,
激昂的《天马座的幻想》旋律猛地灌满了小小的客厅。星矢挥拳,紫龙腾空,冰河冻气四溢,
瞬的锁链飞舞……粗粝而充满力量的画面瞬间抓住了小星的目光。他嘴巴张成了O型,
遥控器啪嗒一声掉在地毯上,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连呼吸都忘了。
“哇……”小家伙无意识地发出一声惊叹,刚才还挂在嘴边的奥特曼瞬间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像只小虫子,一点点蠕动着蹭到陆明身边,小脑袋几乎要钻进电视机里,“爸!
那个穿绿衣服的好厉害!他的龙在天上飞!”看着儿子瞬间被“策反”的模样,
陆明心里那点小得意还没冒泡,一股迟来的疲惫感却像潮水般淹没了他。
颈椎和腰椎因为下午翻箱倒柜的折腾,此刻正发出无声的***,隐隐作痛。41岁,
真不是能随便折腾的年纪了。他揉了揉发酸的肩膀,
看着身边完全沉浸在热血世界里的小小身影,一种奇异的满足感又悄悄升腾起来。“是吧?
老爸没骗你吧?”他声音放软了些,带着点哄孩子的意味,“这才是真正的男子汉!
燃烧小宇宙!”他伸出手,习惯性地想揉揉儿子毛茸茸的脑袋。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小星柔软发顶的刹那——“轰!
”一声沉闷得不像来自这个世界、仿佛直接在灵魂深处炸开的巨响毫无征兆地降临!
没有地震的摇晃,没有爆炸的冲击波。陆明只觉得眼前那片模糊跳跃的圣斗士画面,
连同整个客厅,甚至整个世界,都猛地向内坍缩、扭曲!
视野里的线条像被一只无形巨手揉搓的面团,疯狂地旋转、拉伸、撕裂。
沙发、茶几、电视……所有熟悉的轮廓在万花筒般的炫光中溶解、消失。
一股庞大到无法抗拒的吸力死死攫住了他和小星,像要把他们从存在本身中硬生生扯出去!
“啊——!”小星惊恐的尖叫被扭曲的时空拉长,变得怪异刺耳。陆明的心脏骤然停跳,
巨大的恐惧瞬间攥紧了他。他本能地扑向儿子,
用尽全身力气将那个小小的、颤抖的身体死死搂进怀里。保护他!
这是他混乱大脑里唯一清晰的念头。身体在狂暴的撕扯中像要散架,剧痛和眩晕海啸般袭来。
下一个瞬间,所有声音、光线、撕扯感……一切戛然而止。死寂。
冰冷坚硬的触感从身下传来,带着一种亘古的凉意。
空气里弥漫着灰尘、金属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陈旧气息,像尘封千年的墓穴。陆明猛地睁开眼,
眩晕感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不再是熟悉的客厅。没有沙发,没有电视,没有奥特曼的塑料模型。
眼前是一个巨大得超乎想象的圆形空间,穹顶高远得隐没在幽深的黑暗里。
冰冷粗糙的岩石构成了地面和墙壁,壁上插着几支摇曳不定的火把,
昏黄的光线勉强驱散一小片黑暗,却让更远处的阴影显得更加浓重诡谲。
而真正让陆明头皮炸开,全身汗毛倒竖的,是这巨大空间里矗立的东西——残骸。
数不清的巨大残骸。它们如同被时光遗忘的巨人尸骨,沉默地矗立在昏暗中。
有的是半副巨大的人形铠甲,
断裂的臂甲沉重地砸在地上;有的是扭曲的、布满狰狞裂痕的巨大胸甲,
空洞洞地对着穹顶;还有的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巨大头盔,像被斩首的巨人头颅,
面甲上深陷的眼窝在火光下闪烁着幽冷的光泽。断裂的金属边缘反射着跳跃的火光,
透出一种古老、沉重、充满死亡气息的悲壮。巨大的冲击让陆明大脑一片空白,
抱着小星的手臂僵硬得像铁钳。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咚咚咚,震得耳膜生疼。怀里的小家伙动了一下。
陆小星茫然地睁开眼,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刚才惊吓出的泪花。
他迷惑地看了看四周完全陌生的、如同巨大坟场般的景象,
又抬头看了看陆明惨白的脸和写满惊骇的眼睛。
“爸……”小星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没完全散去的恐惧,
小手下意识地紧紧抓住陆明的衣襟,“这是…这是哪里呀?好黑……那些大块头是什么?
好吓人……”他的大眼睛里迅速又蓄满了泪水,小嘴一瘪,眼看就要哭出来,
“我们是不是…是不是被怪兽抓走了?像刚才电视里那样?”“怪兽”这个词像一根针,
刺破了陆明脑中混沌的迷雾。他猛地吸了一口冰冷而带着浓重金属尘埃味的空气,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环顾四周,
一丝熟悉感的铠甲残骸……一个荒谬绝伦、却又在眼前这地狱般景象中显得唯一合理的念头,
如同闪电般劈入他的脑海。圣衣冢!
这个只在动画片里看过、被穆先生守护着的、堆满历代圣斗士破损圣衣的地方!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又猛地松开。血液轰的一下冲上头顶,耳边嗡嗡作响。
穿越?真的穿越了?还直接穿到了圣斗士世界最危险的“垃圾场”之一?
巨大的荒谬感和随之而来的、几乎将他淹没的恐惧,让他浑身冰冷,牙齿都忍不住开始打颤。
怀里小星滚烫的体温和压抑的啜泣声,是这冰冷死寂中唯一的真实。就在这时,
一股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嗡鸣”声,毫无征兆地钻进了他的感知。
像生锈的齿轮在艰难转动,又像风中即将熄灭的残烛发出的最后哀鸣。这声音并非来自耳朵,
而是直接在他意识深处响起,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哀伤和渴望。
陆明下意识地循着这微弱“呼唤”的方向看去。昏黄摇曳的火光边缘,
一具残破得几乎无法辨认的圣衣静静躺在冰冷的岩石地面上。
它曾经或许是某个星座的骄傲象征,如今却只剩下一小部分扭曲的胸甲和几片碎裂的臂甲,
断裂处如同狰狞的伤口,边缘翻卷着,黯淡无光,布满了深刻的划痕和难以磨灭的凹坑,
仿佛经历了无数惨烈的战斗,最终被彻底遗弃。构成它的金属本身似乎也失去了活力,
呈现出一种死寂的灰败,像是灵魂早已熄灭的枯骨。那股微弱到几乎消散的“嗡鸣”,
正是从这堆死寂的金属中顽强地散发出来的。它在呼唤,它在哀鸣,它在渴求着什么。
一个近乎本能的冲动驱使着陆明。他轻轻放下怀里还在抽噎的小星,
声音嘶哑地安抚:“小星别怕,爸爸…爸爸看看。” 他小心翼翼地、几乎是屏住呼吸,
朝那堆残骸挪动脚步。每一步踩在冰冷岩石上的声音,在这死寂的空间里都被无限放大。
近了。他缓缓蹲下身,犹豫了一下,终于伸出了有些颤抖的手指,
轻轻地、试探性地触碰向那冰冷、粗糙、布满伤痕的金属表面。指尖接触的刹那——嗡!!!
一股远比刚才清晰、强烈百倍的能量波动,如同沉睡千年的火山轰然爆发!
瞬间从冰冷的金属中奔涌而出,顺着他指尖的神经,蛮横地冲入他的手臂,直贯大脑!
“呃啊!”陆明闷哼一声,身体剧震,眼前猛地炸开一片刺目的白光!
无数破碎而混乱的画面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以光速冲击着他的意识:燃烧的战场!
刺耳的金属撞击!小宇宙爆发时撕裂天空的光芒!战友倒下时无声的呐喊!
还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对“完整”和“新生”的极致渴望!这渴望如此强烈,如此纯粹,
瞬间淹没了陆明自身的恐惧和迷茫。这不是幻觉!这堆死去的金属,真的在向他求救!
它渴望被修复!它渴望再次闪耀!这股源自圣衣残骸本身的、磅礴而执着的意念,
几乎瞬间就“教会”了陆明该怎么做。仿佛有无数双无形的手,牵引着他的感知,
渗透进金属断裂的微观层面,
看”到了那些受损的能量回路、扭曲的结构、断裂的原子链……如同一位最高明的外科医生,
瞬间洞悉了伤患的所有致命伤处。他甚至能“感知”到,
这空间里弥漫的某种无形能量——或许就是所谓的“小宇宙”能量,
虽然他自己完全无法调用——正被这具残骸微弱地吸引着,如同涓涓细流,
试图汇入那些断裂的“伤口”,却因为损伤过于严重而无法真正连接、愈合。
就像断开的电路,能量无法流通。“爸!爸你怎么了?!
”小星带着哭腔的惊呼把陆明从沉浸式的感知中猛地拉回现实。陆明猛地睁开眼,大口喘息,
额头上全是冷汗,指尖还残留着那种奇异的能量脉动感。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又看向地上那堆死气沉沉的金属,眼中充满了极度的震惊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明悟。
他能“听懂”圣衣的哀鸣!他能“看清”圣衣的创伤!
他甚至模糊地知道该如何引导能量去修复它!这个能力……来得如此诡异,
又如此契合这个充满圣衣残骸的鬼地方!
就在这时——“嗡…嗡…嗡…”更多的、或强或弱、或清晰或模糊的“嗡鸣”声,
如同被唤醒的蜂群,开始在这片巨大的圣衣坟场中此起彼伏地响起!
不再是刚才那孤零零的一个,而是成百上千!它们来自四面八方,来自那些矗立的巨大残骸,
来自角落堆积如山的碎片!它们感应到了!
感应到了陆明身上刚刚被那具残骸“激活”的某种特质!
无数道微弱却清晰的意念瞬间锁定了陆明,如同溺水者看到了唯一的浮木,
带着绝望中的最后一丝狂喜,疯狂地向他传递着同一个信息:修复我!修复我!修复我!!
这突如其来的、如同精神风暴般的集体呼唤,让陆明大脑一阵剧痛,闷哼一声,
痛苦地捂住了额头。这能力……竟然像个信号放大器,一下子引来了整个坟场的“注目礼”!
“谁在那里?!”一声清冷、平静,却蕴含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年轻男子声音,
如同冰冷的泉水,骤然划破死寂的空气,从巨大空间幽暗的另一端传来。
陆明和小星的身体同时僵住。脚步声。不疾不徐,踏在冰冷的岩石地面上,
发出清晰而规律的声响,由远及近。每一步,都像踩在父子俩绷紧到极限的心弦上。
昏黄摇曳的火光边缘,一个颀长清瘦的身影缓缓步入光线所能覆盖的范围。
来人穿着一身样式古朴的白色长袍,边缘镶着淡雅的紫色纹路。
柔顺的紫色长发如同上好的绸缎,披散在肩头,几缕发丝垂落在额前。他面容极其年轻,
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五官精致得如同玉石雕琢,
眉宇间却沉淀着一种与年龄绝不相符的、深潭般的宁静与沧桑。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额间,
两粒如同朱砂点就、又似蕴含星辰的鲜红印记,在昏暗光线下隐隐流转着神秘的光泽。
他站定,目光平静无波,如同穿透了千年的时光,精准地落在陆明和小星身上。
那双淡紫色的眼眸深处,没有任何惊讶,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深邃的平静。
仿佛他们的出现,早在他的预料之中。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火把燃烧发出的细微噼啪声。
陆明的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大脑,又在瞬间冻结。
他认出来了!这标志性的紫发、红痣、平静如水的眼神……白羊座黄金圣斗士——穆!
那个在动画片里,温润如玉却又深不可测,守护着圣衣坟场,能修复圣衣的穆先生!
他们直接撞到了最核心人物的眼皮子底下!是福?是祸?小星也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
小小的身体完全缩在陆明身后,只露出半张脸,
大眼睛里充满了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好看又可怕的紫头发哥哥的恐惧,
小手死死攥着陆明的裤腿,指节都发白了。穆的目光在陆明脸上停留片刻,
似乎在审视着什么。随即,他的视线缓缓移开,
落在地上那堆刚刚与陆明产生奇异共鸣的圣衣残骸上。他微微蹙了下眉,
淡紫色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极淡的讶异。“你们……”穆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平静,
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并非此世之人。为何能引动‘遗骸’的共鸣?
”他的目光重新聚焦在陆明身上,带着一丝探究,“你身上,有修复的‘痕迹’。
”陆明喉咙发干,艰难地吞咽了一下。他知道,在这个人面前,任何谎言都毫无意义。
他强迫自己开口,
…碰了一下…就感觉…感觉它很痛苦…想…想好起来……”他尽量描述着刚才那诡异的感觉。
穆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当陆明说到能“看清”圣衣内部的损伤时,
穆的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笼罩着三人。穆的目光再次扫过陆明,
最终落在了他身后那个因为极度恐惧而微微发抖的小小身影上——陆小星。
小家伙被穆那平静却极具穿透力的目光看得浑身一颤,
下意识地更加用力地抓紧了爸爸的裤腿,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几乎将他小小的身躯淹没。
这无形的压力压垮、忍不住要哭出来时——“呜……”一声极其细微、带着强烈不安的呜咽,
不受控制地从他喉咙里溢了出来。就在这声呜咽发出的瞬间!嗡——!一股无形无质,
却清晰可感的奇异波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漾开的涟漪,猛地以小星为中心扩散开来!
这波动掠过陆明时,他只觉得精神一振,
刚才被无数圣衣残骸意念冲击带来的剧痛和眩晕感竟瞬间减轻了大半!
头脑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明!而更惊人的是,
这无形的涟漪拂过穆的瞬间——穆那如同古井般深不见底、平静无波的淡紫色眼眸,
骤然收缩!他额间那两点朱砂般的印记,仿佛被无形的力量***,
猛地爆发出两团短暂却刺目的鲜红光芒!如同两颗微缩的星辰在他额间骤然点亮!
穆的身体极其轻微地晃了一下,如同被无形的锤子击中。
他那张始终保持着超然物外、平静无波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无法掩饰的惊容!
那是一种看到绝对不可能之事发生的、纯粹的震惊!他猛地看向小星,目光锐利如电,
仿佛要穿透小家伙小小的身体,看清其内蕴含的奥秘。“精神…共鸣?不…是‘净化’?
”穆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难以置信的波动,他死死盯着小星,
“如此纯粹…如此强大的…精神力天赋?竟然能直接撼动我的精神壁垒?
”圣衣坟场内的死寂被彻底打破。穆眼中那瞬间爆发的惊骇光芒,
如同冰冷的探照灯锁定在陆小星身上,让小家伙吓得“哇”一声哭了出来,
整个身体都缩到了陆明腿后,小手冰凉。“别怕!小星别怕!”陆明顾不得自己的惊骇,
一把将儿子紧紧搂进怀里,用身体挡住穆那极具穿透力的目光,心脏狂跳如擂鼓。修复圣衣?
儿子那古怪的精神力?这两样莫名其妙的能力,在这位深不可测的黄金圣斗士眼中,
究竟是希望的火种,还是必须被清除的异端?穆眼中的惊涛骇浪缓缓平息,
重新归于深潭般的平静,但那平静之下,却涌动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深深看了一眼紧抱在一起、如同惊弓之鸟的父子俩,
目光扫过地上那具刚刚与陆明产生共鸣的圣衣残骸,又投向坟场深处无数沉默的“遗骸”。
“跟我来。”穆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他转身,
白袍在昏暗中划出一道优雅而疏离的弧线,“此地不宜久留。你们的‘存在’,
对某些人而言,已是必须抹除的威胁。”威胁?陆明心头一沉。穆没有立刻动手,
这或许是不幸中的万幸。他不敢有丝毫犹豫,抱起还在抽噎的小星,
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穆身后,离开了这片令人窒息的巨大坟场中心。
穿过一道厚重的、刻满古老星座图纹的巨大石门,进入一条光线更加幽暗的回廊。
空气里弥漫着更浓重的尘埃味和一种陈年香料的奇异气息。回廊两侧的石壁异常光滑,
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凹陷的石龛,里面供奉着看不清形态的古老雕像,
在微弱的光线下投下扭曲变幻的阴影。穆在一扇不起眼的石门前停下脚步。他伸出手指,
指尖萦绕起极其微弱、几乎不可察觉的金色光晕,
在石门上一处复杂的星座图案上快速点了几下。咔哒。石门无声地向内滑开。
里面是一个不大的石室。陈设极其简单,只有一张石床,一张石桌,两个石墩。
石壁上凿出一个小龛,里面放着一盏样式古拙的青铜油灯,豆大的火苗稳定地燃烧着,
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和淡淡的松脂香气,驱散了部分寒意和黑暗。“在这里待着。
”穆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更加清冷,“没有我的允许,绝对不要踏出此门一步。
”他的目光扫过陆明,最终落在小星身上,那眼神复杂难明,“你们的出现,
以及你们所展现的‘天赋’,已经扰动了命运的丝线。教皇厅的目光,很快就会投向这里。
”“教皇厅?”陆明捕捉到这个关键词,心猛地揪紧,“撒加?”穆没有直接回答,
但眼中一闪而过的冷意已经说明了一切。他转身走向门口,步伐依旧平稳,却在石门前停住,
背对着父子俩,声音低沉了几分:“圣域…已非净土。信任是此刻最奢侈的东西。
保护好你们自己,尤其是…那孩子。”他的身影消失在缓缓合拢的石门之后,留下最后一句,
“记住,不要出来。”石门彻底关闭,隔绝了内外。石室内只剩下油灯摇曳的火光,
以及父子俩粗重的呼吸声。“爸……”小星把脸埋在陆明怀里,声音闷闷的,
带着恐惧的余颤,“那个紫头发哥哥…好可怕…他说的教皇…是坏人吗?
像电视里那个坏教皇一样?”陆明抱着儿子冰凉的小身体,靠坐在冰冷的石床边,
疲惫和巨大的压力如同沉重的山峦压在他肩上。他轻轻拍着小星的背,
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不怕…有爸爸在。穆先生…他暂时没有伤害我们。
他说的对,外面现在很危险。”他环视着这间简陋却安全的石室,心头沉甸甸的。
修复圣衣的能力…小星那能撼动黄金圣斗士精神的力量…他们这对误入圣域的父子,
就像两颗突然投入滚烫油锅的水滴,瞬间成了风暴的中心。
撒加…那个伪装成教皇、冷酷无情的双子座黄金圣斗士,一旦知道他们的存在和特殊之处,
会怎么做?陆明不敢深想。时间在压抑的寂静中缓慢流逝。
石室内只有油灯燃烧的轻微噼啪声和小星渐渐平稳下来的呼吸声。陆明靠在冰冷的石壁上,
不敢合眼,每一根神经都绷紧到了极限,倾听着石门外的动静。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小时,
也许只有几十分钟——轰隆!!!一声震耳欲聋、仿佛天崩地裂的恐怖巨响,
猛地从石室之外、从圣衣坟场的方向狂暴地传来!整间石室都剧烈地摇晃了一下!
石壁簌簌落下灰尘,油灯的火苗疯狂跳动,几近熄灭!紧接着,
一个嚣张跋扈、充满了残忍戏谑意味的狂笑如同夜枭嘶鸣,穿透厚重的石门,
清晰地刺入父子俩的耳膜!“哈哈哈哈!穆!你这个叛徒!躲在这死人堆里当缩头乌龟吗?
教皇大人有令,交出那两个来历不明的‘异数’,饶你不死!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