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奇怪的画
光线无限延伸，首到返回到了起点，构成了一个完美的圆形。
而在这圆之中，又产生了几道光线，互相曲折，堆叠，勾勒出了几个几何图案。
还没完，更加复杂的东西显现了出来，一种完全不同于任何己知文字的符号被添加在了其中，那些符号带着一丝奥妙和神秘的气息。
就这样，黑暗的虚空中，凭空构铸出了一幅结构精密的魔法阵图。
而这幅魔法阵，就是现在莫东的脑子里在想象的图案。
他银白色的头发被汗水打湿，深红的瞳孔里满是疲惫。
手上沉重的纸箱将莫东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行了，今天先干到这吧。”
便利店老板对着莫东说。
老板靠在收银台边，手里翻着进货单，头也没抬。
“你明天就开学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莫东点了点头，没说话，放下沉重的饮料箱，转身去换衣服下班。
走出便利店，夕阳的余晖斜斜地打在街道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他走到自己的那辆电动车旁，随手把自己刚从便利店顺的面包放进车篓。
莫东骑上车，开往回家的路上。
开了一会儿，在他离家不远的一个路口边，车流逐渐变得缓慢。
前方，有两辆印着“异能者协会”徽记的黑色越野车正斜停在路边，旁边长长的黄色警戒带圈出一片区域。
莫东伸长脖子望去。
警戒线内的地面被砸了个粉碎，几块碎瓷砖散落一地。
更加触目的是，两侧店铺的墙壁上深深嵌入了一些尖锐的晶体碎片。
异能协会的人正在进行着收尾工作。
而在街边一家水果店门口，老板正双手环抱胳膊看着眼前的场景。
“昨天晚上。”
水果店老板开口道。
“这儿突然冒出个小型裂缝，里面钻出来个一阶异兽，闹腾得厉害，把这儿折腾成这样。
幸亏协会的人来得快，没让它窜进店里，不然我这摊子水果怕是要被砸个稀碎。”
他的语气平静。
显然，裂缝和异兽在这个城市里，并非什么稀罕事。
莫东的目光扫过那一地狼藉，瞳孔里没什么波澜。
他默默调转车头，拐进旁边一条稍窄的岔路绕路回家。
几分钟后，一栋灰扑扑的筒子楼出现在眼前，墙皮斑驳脱落，楼道入口黑洞洞的。
莫东把车熟练地停在楼角一个勉强算车位的地方，锁好。
他拎着面包走进楼道，脚步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声控灯时亮时灭，昏黄的光线勉强照亮脚下磨损的水泥台阶。
五楼，他停在一扇漆皮剥落的绿色铁门前，掏出钥匙，钥匙插入锁孔。
门开了。
一股独属于老旧房屋的，封闭的气息涌出。
光线很暗，客厅的窗帘只拉开一半，夕阳的最后一点光挣扎着透进来。
玄关处，一盏小小的壁灯被按亮，昏黄的光圈勉强驱散门口一小片黑暗。
莫东反手关上门，脱下鞋子，换上了一双干净的拖鞋。
手里的面包被他随手一抛，落在客厅中央那张旧沙发上。
沙发对面，靠墙放着一个低矮的电视柜。
柜子上方，孤零零立着一个老旧的相框。
相框玻璃表面蒙着一层薄薄的灰，边缘的金色漆皮也脱落了不少。
相框里，是褪色照片上三个人的笑脸，八岁的小男孩，头发还是雪一样的白色，笑容灿烂地站在中间，被一对年轻的夫妇搂着肩膀，父母的笑容温和明亮。
莫东的目光掠过相框，只一瞬，深红色的瞳孔里，那点夕阳投下的微弱反光似乎暗了一下。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喉结极轻微地滚动了一下，发出一声几乎听不见的，短促的呼气，随后转身，径首走向厨房。
厨房冰箱的门上，固定着一张边缘卷曲发黄的纸条。
纸条上的字迹有些模糊了，但能辨认：“小东放学记得热牛奶——妈妈”莫东拉开冰箱门。
冷藏室的冷气溢出，里面的东西不多，他拿出了仅剩半盒的牛奶喝了起来。
冰冷的***感洗刷掉他身体里积攒了一天的闷热和搬东西带来的肌肉酸胀。
打工留下的最后一点疲惫感，似乎被这冰冷的牛奶冲走了大半。
随后他走回客厅，拿起沙发上的面包，朝自己卧室走去。
推开卧室门，一张书桌靠窗摆放着，上面放着几本教材书和暑假作业。
和普通的高中生没有什么不同的。
然而，目光稍稍上移，便能看到这间卧室的与众不同。
墙壁上贴满了草稿纸，纸上是一幅又一幅结构精密的魔法阵，每一张的图案都完全不相同。
它们一层叠着一层，给这卧室增添了一丝奇异的气氛。
这些魔法阵，自打他记事起就时不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毫无征兆。
小时候，当第一幅魔法阵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时，巨大的兴奋充斥了他的大脑。
难道自己是那些童话里描写的“特殊的人”？
那种被命运选中的少年，体内蕴含着毁灭世界的力量？
那些电视上看到的五毛钱特效魔法阵，和自己脑海中浮现的魔法阵完全没有可比性，自己的魔法阵明显要精致不少！
他尝试过无数种方法想要唤醒这魔法阵里蕴含的强大威能，比如对着镜子拿手在空中比划着魔法阵的模样，或者是念叨着一些莫名其妙的咒语，虽然那些咒语是自己胡编的，甚至他还试过拿削笔刀划开自己的手指，让鲜血滴落在魔法阵上，尝试滴血认主。
但是这一切都没有什么卵用。
没有什么神奇的光芒，也没有什么异常的能量波动，更别说违反常识的奇迹了。
有的只有那一次次失败后，自己越来越困惑和失望的神情。
渐渐的，自己心中那名为“特殊”的火苗被浇熄了，他开始接受了自己的平庸，接受了这一切只是自己那疯狂的中二病幻想。
但是出现都出现了，还是记录下来吧。
于是他开始拿着纸笔将他脑中出现的魔法阵一个又一个画了下来，就当做是一种消遣活动。
一张两张......首到草稿纸贴满了整面墙壁。
这些图案不再是少年的憧憬，而是作为一种房间的装饰而存在着。
莫东走到自己的书桌前，拿出面包咬了一口。
他拉开抽屉拿出一张草稿纸，打算把自己今天在便利店里想到的魔法阵画下来。
铅笔的沙沙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盖过了窗外远处偶尔传来的车声。
随着线条在纸上延伸，占据他思绪的，却是另一件事。
后天。
异能鉴定。
这个词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心头。
这是高三伊始最重要的一道门槛，觉醒柱将会探测那隐藏在基因深处的潜能，然后，便是觉醒。
一种全新的，独属于个人的力量将在那一刻被点燃，塑形。
可能是控火，可能是驭水，可能是强化身体，也可能是精神感知或者智力增强......五花八门，强弱悬殊。
几乎从觉醒的那一刻起，异能的品阶就粗暴地划定了大多数人未来人生的轨迹。
是进入顶尖的异能学院，获得协会资源倾斜，执行高危高回报的任务，跻身社会顶层？
还是觉醒一个平平无奇的辅助能力，进入普通高校，毕业后做一份与异能相关但边缘的工作，甚至因为异能品阶过低，彻底沦为生活里一个无关紧要的点缀？
巨大的不确定性，带着隐隐的期待和更深的不安，在他胸腔里缓慢搅动。
莫东的目光落在墙壁上那层层叠叠的，无声诉说着无数个“失败”的图案上。
也不知道自己会觉醒什么样的异能……这个念头清晰地浮现在自己的脑海，带着一丝茫然的探寻，一丝本能的抗拒，还有一丝被压抑在最深处，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微弱火花。
时间在笔尖的沙沙声中无声流逝，窗外的天色也渐渐暗沉了下来。
莫东起身，伸了个懒腰。
明天就开学了，今天不能熬太晚。
他走到门边，按灭了卧室的灯，房间瞬间陷入昏暗。
夜晚，就这么静悄悄的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