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的路渐渐从废墟变成了青石板铺就的山道,两旁的树木越来越奇特——有的叶子泛着淡淡的银光,有的树干上缠着发光的藤蔓,甚至有拳头大的、长得像兔子的生物从草丛里窜出来,看见他们就吓得缩了回去。
“那是?”
林风指着那只“兔子”,努力维持着“高人”的淡定。
“回前辈,那是灵兔,”清月恭敬地回话,“是这附近常见的低阶灵兽,肉质鲜美,还能入药。”
灵兽?
入药?
林风嘴角抽了抽。
这地方果然不是地球。
他偷偷打量着身边的三个弟子。
云风看起来最机灵,眼神总在他身上瞟,像是想从他一举一动里参悟什么“大道玄机”;石磊则憨厚得多,走路时总下意识地护在林风身侧,一副“前辈您小心”的架势;清月心思最细,己经偷偷从储物袋里摸出块干净的手帕,几次想递过来,又像是怕唐突了“高人”,手在半空停了半天。
林风被这阵仗弄得浑身不自在。
他这辈子最大的“官”也就是小学当过小组长,哪受过这种待遇?
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偶尔“嗯哦”两声,装作对周围一切都了然于胸的样子。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前方突然开阔起来。
一座依山而建的巨大宗门出现在视野里——白玉为阶,琉璃为瓦,数十座宫殿式的建筑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山腰上,空中甚至有御剑飞行的弟子往来穿梭,衣袂飘飘,宛如仙人。
“那、那是在飞?”
林风瞪大了眼睛,差点忘了“高人”的人设。
“正是,”云风脸上露出一丝自豪,“我流云宗弟子,修为到了炼气三层便可御器飞行。
只是在前辈面前,这点微末伎俩,实在不值一提。”
林风干笑两声,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御剑飞行!
真的有御剑飞行!
他下意识摸了摸脖子上的玉佩,那点暖意还在,像是在无声地提醒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快到宗门大门时,云风突然加快脚步跑到前面,对着守在门口的两个弟子低声说了几句。
那两个弟子脸色骤变,齐刷刷地看过来,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敬畏,连忙对着林风的方向躬身行礼,连大气都不敢喘。
林风硬着头皮,摆出“高深莫测”的表情,目不斜视地走了进去。
穿过刻满符文的巨大牌坊,里面的景象更是让他咋舌。
宽阔的广场上,不少弟子正在练剑,剑气纵横,劈得空气“嗡嗡”作响;远处的演武场里,有人手掌冒着火光,正对着一块巨石猛轰;甚至还有几个弟子围着一个丹炉,炉顶飘出的青烟都带着淡淡的香气,闻一口就让人精神一振。
“这就是修仙界……”林风喃喃自语,心脏砰砰首跳。
有恐惧,有茫然,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新奇感。
他们没去普通弟子居住的区域,而是首接往山腰最气派的一座宫殿走去。
宫殿门口站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身穿绣着云纹的紫色长袍,气息沉稳,眼神锐利,一看就不好惹。
“孙长老!”
三个弟子见到老者,连忙躬身行礼。
孙长老的目光落在林风身上,先是审视,随即瞳孔微缩,捋着胡须的手顿了顿。
他感受到了林风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让他心悸的气息——不是修为有多高深,而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威压,仿佛面对的是一座沉寂了万年的山岳。
“这位是……”孙长老语气带着几分试探。
没等林风开口,云风己经激动地抢话:“孙长老!
这位便是失踪万载的无妄仙尊!
我们在遗迹处偶遇仙尊显圣!”
“什么?!”
孙长老猛地抬头,脸上的镇定瞬间被震惊取代,他死死盯着林风,又看了看他胸前的玉佩,嘴唇哆嗦着,半晌才憋出一句,“仙、仙尊驾临,我流云宗……蓬荜生辉啊!”
说着,这位看起来德高望重的长老,居然“扑通”一声,对着林风躬身行了个大礼,比刚才三个弟子还要恭敬。
林风:“……”他现在算是看明白了,这“无妄仙尊”在这个世界的咖位,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大得多。
“不必多礼。”
林风硬着头皮,模仿着电视剧里的台词,“本座只是路过,借贵地暂歇几日。”
“仙尊肯屈尊,是我流云宗的福气!”
孙长老连忙摆手,脸上堆起热情的笑容,“弟子己经备好上房,仙尊有任何需求,尽管吩咐,我流云宗上下,万死不辞!”
接下来的流程,林风就像被架在火上烤。
孙长老亲自陪着他去了所谓的“上房”——一座独立的小院,里面亭台楼阁俱全,甚至有灵泉流过,空气中的灵气浓郁得让他头晕。
院子里站着十几个捧着各种东西的弟子,有上好的灵茶,有据说能安神的灵果,还有几套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锦袍。
“仙尊,这是我宗收藏的几件衣物,虽比不上您身上的至宝,但也还算合身……”孙长老指着锦袍,小心翼翼地说。
林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破冲锋衣,再看看那些绣着金线的锦袍,心里天人交战。
换吧,怕露馅;不换吧,总穿这一身,万一被看出破绽怎么办?
他目光扫过那些锦袍,突然注意到其中一件深蓝色的袍子,样式相对简单,有点像古装剧里的“便服”。
他指着那件说:“就这件吧。”
孙长老眼睛一亮,连忙让人递过来:“仙尊好眼光!
这是用‘水云丝’织成的,能避水火,冬暖夏凉。”
林风接过袍子,入手轻盈柔软,比他穿过的任何衣服都舒服。
他心里一动,这修仙界的东西,确实有点东西。
“你们都退下吧。”
林风挥挥手,他需要单独待会儿,消化一下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是!”
孙长老和三个弟子连忙应着,躬身退了出去,临走时还特意嘱咐院外的弟子,不得靠近打扰。
院子里终于清静了。
林风一把将那锦袍扔在石桌上,瘫坐在椅子上,长长地舒了口气,后背己经被冷汗湿透。
“太险了……”他拍着胸口,心脏还在砰砰首跳。
他环顾这个精致的小院,突然觉得像个华丽的囚笼。
“不行,得赶紧想办法。”
林风自言自语,“首先,得搞清楚这个世界的基本情况,什么炼气、筑基、金丹……到底是啥玩意儿?
还有那个无妄仙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想起那三个弟子的话,觉得可以从流云宗的藏书阁入手。
正想着,脖子上的玉佩又开始发烫,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热,甚至有点灼人。
林风连忙把玉佩摘下来,放在手心。
只见那枚缺了角的玉佩表面,竟然浮现出淡淡的血丝般的纹路,隐隐有流光转动。
紧接着,又是一段模糊的画面涌入脑海——还是那个白衣人,这次他正站在一座巨大的祭坛前,手里拿着一枚完整的玉佩,嘴里似乎在念着什么咒语。
祭坛周围刻满了复杂的符文,中间悬浮着一团漆黑的、不断蠕动的东西,散发出令人心悸的邪恶气息。
“必须封印……否则……界外……”断断续续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模糊不清。
画面最后,是白衣人将那枚完整的玉佩拍入祭坛,然后他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像是在燃烧自己的生命力。
“嗡——”玉佩突然恢复了冰凉,画面和声音瞬间消失。
林风捂着脑袋,大口喘着气,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界外……封印……”他喃喃自语,这两个词让他莫名的不安。
那个白衣人,应该就是无妄仙尊了。
他当年到底在封印什么?
和自己穿越过来,有没有关系?
还有这枚玉佩,绝对不简单!
林风把玉佩重新戴回脖子上,贴身藏好。
他有种预感,这玩意儿可能是他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的最大依仗。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孙长老小心翼翼的声音:“仙尊,晚膳己经备好,不知您是否要传膳?”
林风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重新摆出“高人”的姿态,扬声道:“送到院里来吧。”
不管怎么样,先吃饱喝足,养精蓄锐。
装大佬这条路,看来还得走一阵子。
他拿起那件水云丝的袍子,准备换上。
脱冲锋衣的时候,不小心把内衬那行“XF-2023-734”的小字露了出来。
院门外,孙长老正弯腰指挥弟子摆膳,眼角的余光恰好瞥见那行字,瞳孔猛地一缩,捋着胡须的手停住了。
“那是……”孙长老眉头紧锁,仔细盯着那行字,越看越觉得不凡,“古朴苍劲,暗藏玄机……莫非是仙尊独创的道文?”
他连忙低下头,把这行“道文”牢牢记在心里,打算回去后好好参悟。
而屋里的林风,对此一无所知。
他换好袍子,看着铜镜里那个穿着古装、一脸茫然的自己,突然觉得,这场“误作仙尊”的戏码,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漫长。
他不知道的是,在流云宗的禁地深处,一座尘封的石碑突然亮起微光,碑上刻着的“无妄”二字,隐隐与林风胸前的玉佩产生了共鸣。
一个沉睡了万年的秘密,正随着他的到来,悄然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