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穿越成后,冷宫初遇林薇是被骨头缝里渗出的寒意冻醒的。坚硬冰冷的触感硌着后背,
她猛地睁开眼,视线所及是粗陋的梁木和积满灰尘的蛛网。一股陈腐的霉味钻进鼻腔。
这不是她那个堆满文件、常年亮着惨白节能灯的格子间。
记忆碎片汹涌冲撞——属于另一个“林薇”的记忆,
景国那位因愚蠢触怒圣颜、刚刚被废黜打入冷宫的皇后。头针扎似的疼,
她撑着身下的破草席坐起来,环顾这间逼仄、空荡得只剩一张破桌和半截残烛的屋子。冷宫。
两个字带着刺骨的凉意砸进脑海。喉咙干得发紧。她扶着斑驳掉漆的墙壁站起身,腿脚虚软,
这具身体显然也饱受磋磨。目光扫过墙角,一个缺口的粗陶碗里盛着半碗浑浊的水。
她走过去,指尖刚触到碗沿——吱呀。腐朽的木门被推开的声音刺耳地划破死寂。
一个高大的身影逆着门外昏暗的天光立在门口,玄色龙纹常服在阴影里也透着无声的威压。
林薇的动作顿住,身体瞬间绷紧。来人没有带任何随从,独自踏入了这囚笼般的空间。
光线勾勒出他深刻的轮廓,剑眉微蹙,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正落在她身上,带着审视,
也带着毫不掩饰的冷意。空气仿佛凝固了。萧景琰。景国皇帝。她的……夫君?
也是亲手将她打入此地的人。“看来,冷宫的日子也没能让皇后学会安分。”他的声音不高,
却像冰棱砸在石板上,字字清晰,寒气逼人。他缓步走近,靴底踩在布满灰尘的地面,
发出细微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林薇绷紧的神经上。林薇垂下眼睑,
避开那极具压迫感的视线,依着记忆里残存的宫廷礼仪,屈膝行了个无可挑剔的礼。
“罪妇林氏,参见陛下。”声音平静,没有预想中的哭诉或惊惶,只有一种认命般的疏离。
这反应显然出乎萧景琰的意料。他停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居高临下地打量她。
记忆中的林薇,要么是骄纵跋扈,要么是愚蠢怯懦,从未有过此刻这种近乎漠然的平静。
他目光扫过她略显苍白却沉静的脸,最终落在那碗浑浊的水上。“皇后……不,林氏,
”他刻意纠正了称呼,语气带着一丝嘲弄,“是在思量如何向朕讨一杯干净的水喝,
还是又在盘算新的把戏?”林薇直起身,抬起头,目光坦然地迎向他审视的眼。
“陛下多虑了。罪妇如今身陷囹圄,所求不过苟活。一碗浊水,亦是天恩。”她顿了顿,
语气平淡无波,“至于把戏……罪妇若有那等本事,也不至于落得今日下场。
” 她微微侧身,让开那碗水的位置,姿态不卑不亢,仿佛谈论的是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
萧景琰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眼前的女人,面容依旧,眼神却像换了一个人。
那份愚蠢的浮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冰冷的清醒和……洞悉?
他记得她被押入冷宫时那副歇斯底里的模样,与此刻判若两人。是绝望后的心如死灰,
还是……另一种更深的伪装?“苟活?”他重复着这两个字,唇角勾起一抹没有温度的弧度,
“倒是识时务了。看来冷宫确实能让人明白些道理。”他向前逼近一步,
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属于帝王的强大气场几乎将林薇笼罩,“只是朕很好奇,
你这份‘明白’,是真心悔悟,还是……另有所图?”他的目光锐利如刀,
似乎想剖开她的平静,看清内里藏着的究竟是恐惧还是算计。林薇没有后退。
她能感受到那目光的重量,像实质的冰刃刮过皮肤。她迎着他的视线,
眼底深处是穿越者灵魂的冷静审视。这个皇帝,多疑,冷酷,掌控欲极强。
前身留下的烂摊子,此刻成了悬在头顶的利剑。“陛下明察。”她声音依旧平稳,
听不出丝毫波澜,“罪妇无图无谋,唯余残躯一副。冷宫方寸之地,便是余生所在,
又能图谋什么?至于悔悟……”她微微一顿,嘴角似乎想扯动一下,最终归于沉寂,
“陛下觉得是,那便是吧。”这滴水不漏的回答,既未否认也未承认,
将问题轻飘飘地推了回去,却带着一种近乎放弃的坦诚。萧景琰盯着她,
沉默在狭小的空间里蔓延,只有两人细微的呼吸声清晰可闻。她眼底那片沉静,像一口深潭,
看不到底,也激不起半点涟漪。这不是他熟悉的那个林薇。一丝极其细微的疑虑,
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心底悄然荡开一丝涟漪。良久,他收回视线,
那股迫人的威压也随之收敛了几分。他不再看她,
目光转向窗外那片被高墙切割出的灰蒙蒙的天空。“记住你今日的话,林氏。
”他的声音恢复了最初的冰冷,听不出情绪,“安分守己,或许还能在冷宫终老。”说完,
他不再停留,转身便走。玄色的衣袍在门口的光影里一闪,沉重的木门在他身后缓缓合拢,
隔绝了最后一点光亮,也将林薇重新锁回这片死寂的昏暗之中。脚步声远去,最终消失。
林薇站在原地,许久没有动弹。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紧绷的脊背这才放松下来,
后背竟已沁出一层薄汗。方才的对峙,看似平静,实则步步惊心。这个皇帝,
比她想象的更敏锐,也更危险。她走到桌边,拿起那碗浑浊的水,
冰凉的触感透过粗陶传递到掌心。
她低头看着碗中自己模糊的倒影——一张属于古代废后的脸,
却嵌着一双属于现代灵魂的眼睛。冷宫初遇,互相试探。他生了疑。而她,
在确认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远比996残酷百倍。自由?林薇扯了扯嘴角,
仰头将碗里冰凉浑浊的水一饮而尽。喉间的刺痛感让她无比清醒。活下去,
才是眼前唯一的路。至于那个心思难测的皇帝……她放下碗,
指尖无意识地在粗糙的桌面上划过。命运的种子已经埋下,是福是祸,谁又说得准?
2 暗流涌动,李夏陷害林薇靠着斑驳的墙壁坐下,粗陶碗搁在脚边。
冷宫的寂静被几声鸟鸣打破,短暂又很快消失。她需要适应这里的一切,
包括这深入骨髓的寒意和无处不在的窥探。门外传来脚步声,
不是萧景琰那种沉稳有力的步伐,而是带着点急促的轻响。门被推开一条缝,
一个面生的宫女探头进来,眼神躲闪。“林…林娘娘,”她的声音很小,
“李贵妃让奴婢给您送些东西。”她不敢进来,只把一个小包裹放在门槛内,迅速退后几步。
林薇没起身,目光落在那个灰布包袱上。“李贵妃?”她语气平淡。记忆里,李夏,
她那个继父的亲生女儿,如今已是贵妃,更是她入冷宫的推手之一。送东西?黄鼠狼拜年。
宫女低着头:“是…是一些旧衣物,贵妃说…说娘娘或许用得上。”说完,她像被烫到一样,
匆匆行礼跑掉了。林薇等脚步声彻底消失,才走过去捡起包袱。入手很轻,
打开是几件半旧的宫装。她一件件抖开检查,动作不疾不徐。
指尖在第三件裙裾内侧摸到一点异常。布料被刻意磨损过,
内里缝线处藏着几粒极小的、几乎看不见的灰白色粉末,粘在指腹上几乎无感。她捻了捻,
凑近鼻端,一股极淡的、被衣物熏香掩盖的苦杏仁味。毒?林薇眼神一凛。不是剧毒,
更像是慢性的东西,长期接触会让人衰弱。李夏的手段,一如既往的阴毒又隐蔽。
她不动声色地将这件衣服单独挑出来,其余的叠好放回包袱。日子照旧。
那件***的衣服被她塞在破桌最底下。每日送来的饭食是固定的:一碗稀粥,
一个干硬的馒头。她吃得很少,大部分时间在冷宫狭窄的院子里走动,或者清理角落的杂草。
她在等。第三天午后,送饭的宫女换了一个人。她放下食盒时,手微微发抖,
眼神飞快地瞟了一眼林薇塞着那件毒衣的破桌方向。林薇当作没看见。宫女走后没多久,
外面忽然响起一阵喧哗,夹杂着尖利的呵斥声。沉重的宫门被猛地推开。李夏一身华服,
带着几个气势汹汹的嬷嬷闯了进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和恶毒。“林氏!你好大的胆子!
”她厉声喝道,手指直直指向林薇,“竟敢在宫中私藏禁药,意图谋害陛下!给我搜!
”几个嬷嬷如狼似虎地扑向破桌,目标明确地翻出那件***的衣服。
一个嬷嬷从衣襟内侧小心刮下一点粉末,递给旁边一个穿着太医服色的人。
太医装模作样地查验一番,大声道:“启禀贵妃,确是‘牵机引’!此物阴损,
长期沾染可致人神思昏聩,体虚力竭!”“人赃并获!”李夏脸上浮起胜利的笑容,
怨毒地盯着林薇,“你这毒妇!打入冷宫还不安分,竟敢用这等下作手段!来人,
将这罪妇押去陛下面前,听候发落!”嬷嬷们立刻上前要抓林薇的手臂。林薇后退一步,
避开她们的手,目光平静地扫过李夏和那太医:“贵妃娘娘,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衣服,
不是你昨日派人送来的吗?”“胡说!”李夏尖声道,“本宫何时送过你东西?
定是你这贱婢不知从何处偷来,又想栽赃本宫!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拿下她!”“慢着。
”一个低沉冷冽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所有人动作一僵。萧景琰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
赵明轩垂手立在他身后半步。他迈步进来,玄色常服衬得他面色愈发冷峻,
目光扫过混乱的现场,最后落在林薇脸上。她的平静,在这样剑拔弩张的场面下,
显得格外突兀。“陛下!”李夏立刻换上一副泫然欲泣的委屈面孔,“您要为臣妾做主啊!
这林氏胆大包天,私藏禁药‘牵机引’,被臣妾当场拿获!她竟还反咬一口,污蔑臣妾!
”萧景琰没理会她,径直走到那件衣服前,拿起看了看,
又看向太医:“你确定是‘牵机引’?”太医额头冒汗,躬身道:“回陛下,
微臣…微臣确认无误。”萧景琰的目光转向林薇:“你有何话说?”林薇迎着他的视线,
没有丝毫慌乱。“陛下明鉴。这衣服确实是昨日一名宫女送来的,声称是李贵妃所赐。
罪妇当时已觉有异,仔细检查后发现内里藏有粉末,便将其单独放置,未再触碰。
若罪妇真欲以此物谋害陛下,又怎会将其藏于如此显眼易搜之处,
还留待贵妃娘娘带人来‘人赃并获’?”她顿了顿,看向李夏,
“贵妃娘娘如此笃定罪妇***,且一进门就直奔这破桌下的衣物,
倒像是…早就知道它藏在哪里。”李夏脸色一变:“你血口喷人!本宫是接到密报!
”“密报?”林薇语气依旧平淡,“那密报者,可是昨日送衣的宫女?
或是今日这位送饭时频频看向此处的宫女?”她目光扫过李夏身后两个明显开始发抖的宫女。
萧景琰的视线在林薇和李夏之间来回。林薇的冷静、条理清晰的反驳,
与李夏的急躁和身后宫女的惊恐形成鲜明对比。他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探究。
这不像他印象中那个愚蠢冲动的林薇。“赵明轩。”萧景琰开口。“臣在。
”“将这两个宫女,”他指向送衣和送饭的宫女,“还有这件衣服,一并带下去。严加讯问,
朕要知道,这‘牵机引’从何而来,又是谁的手笔。”他的声音不高,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李夏的脸瞬间白了:“陛下!您…您相信这贱婢的狡辩?
”萧景琰终于看向她,眼神冰冷:“朕只信证据。贵妃,管好你自己的人。冷宫之地,
若无朕的旨意,不必再来。”他不再看李夏煞白的脸,目光重新落在林薇身上,停留了片刻。
她的脊背挺直,眼神清澈,那份在危机中展现出的镇定和清晰的思路,让他感到陌生,
也让他心底那点疑虑更深了几分。“林氏,”他开口,语气听不出情绪,“你最好,
真的安分。”说完,他转身离去,
赵明轩立刻指挥侍卫将面如死灰的宫女和那件作为“证据”的衣服带走。
李夏狠狠剜了林薇一眼,也只能在萧景琰无形的威压下,不甘地带着人离开。
冷宫再次恢复死寂。林薇站在原地,看着萧景琰消失的方向。刚才他那最后一眼,
不再是纯粹的审视和冰冷,里面多了一丝她看不懂的东西。李夏的陷害暂时化解了,
但也彻底撕破了脸。她蹲下身,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地面粗糙的尘土。萧景琰…他开始好奇了?
这到底是转机,还是更大的危机?她需要更快地看清这宫廷的暗流,找到自保,
甚至反击的筹码。李夏的真面目,她一定要撕开。而那个心思难测的皇帝,他的信任,
或许会是关键。3 真相渐明,情愫暗生林薇盯着地面尘土,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粗糙的颗粒。
萧景琰最后那一眼的探究,像投入死水的石子,涟漪尚未平息。冷宫的门再次被推开,
这次是赵明轩。“娘娘,”赵明轩微微躬身,态度比上次恭敬许多,“陛下请您移步御书房。
”御书房里弥漫着墨香和一种无形的压力。萧景琰坐在御案后,案上摊着几份供词。
他抬眼看向走进来的林薇,目光沉静。“坐。”林薇依言坐下,脊背习惯性地挺直。
“那两个宫女招了。”萧景琰推过一份供词,声音听不出喜怒,
“指认李夏命人将‘牵机引’缝入衣物,再假借送衣之名陷害于你。送饭的宫女也是她安排,
意在‘发现’证据。”林薇没有立刻去看供词,只是平静地问:“陛下信了?
”“人证物证俱在。”萧景琰看着她,“朕好奇的是,你如何识破?”“破绽太多。
”林薇语气平淡,“送衣宫女神情慌张,不敢进门;衣物虽旧,熏香却是新的,
特意掩盖药味;李夏来得太快,搜得又太准。她太心急,想置我于死地。”萧景琰沉默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