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锈蚀荒原的猎杀
视线所及，一片混沌的血红。
能见度不足十米，致命的辐射尘暴“赤鬼嚎”正席卷这片被称为“锈蚀荒原”的死亡之地。
凌夜把自己像钉子一样楔进一段扭曲的I型钢梁背后，每一次吸气，肺叶都像被砂纸打磨。
追猎车引擎的咆哮穿透风沙的呜咽，越来越近，如同死神的丧钟。
三辆，不，至少西辆，呈扇形包抄过来。
‘磐石要塞最高通缉令：原影狩部队指挥官凌夜，代号‘夜枭’，犯下叛族、投放高辐射源、谋杀同胞等十项重罪…死活勿论！
’ 冰冷刻板的广播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夹杂着战友老K临死前不甘的嘶吼：“头儿…有…有鬼！
信号…是陷阱！”
鬼？
最大的鬼就是扣在他头上的这口污名黑锅！
左臂传来一阵熟悉的、钻心蚀骨的剧痛。
缠绕的肮脏绷带下，皮肉不自然地蠕动，透出幽暗的、仿佛活物般的蓝紫色光芒。
这东西，这该死的“馈赠”，是那次任务唯一留给他的“纪念品”，也是他无法被要塞精密仪器追踪到的原因——它像个贪婪的黑洞，吞噬着一切能量信号，包括辐射，然后…再以加倍的痛苦反噬回来。
“找到他！
三点钟方向，残骸堆！”
雷克的声音通过车载扩音器传来，依旧像他指挥作战时一样清晰、冰冷、不容置疑。
这个曾经最信任的副手，如今成了最执着的猎犬。
凌夜眼中寒芒一闪。
冷静，是刻入骨髓的本能。
他像壁虎般无声滑下钢梁，指间己夹住三枚薄如柳叶、边缘泛着不祥幽绿的飞刀——用变异毒囊腺体制成的“寡妇之吻”。
一个穿着厚重防护服的追兵端着脉冲步枪，小心翼翼地脱离小队，朝着凌夜刚才的藏身点摸来。
风沙掩盖了凌夜移动时带起的微弱气流。
就是现在！
手腕轻抖，三道幽影无声无息地撕裂风沙。
“呃啊！”
一声短促的惨叫。
追兵脖颈、心口、大腿动脉处同时绽开血花，防护服如同纸糊。
他甚至没看清袭击来自何方，身体便剧烈抽搐着倒下，皮肤迅速泛起诡异的青黑色，毙命只在瞬息之间。
冷酷，高效，影狩首席的手段。
但剧痛也在此刻汹涌反扑！
左臂的幽光猛地炽盛，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顺着骨头往脑子里钻！
凌夜闷哼一声，动作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丝迟滞。
“火力压制！
他在那里！”
雷克的怒吼和车载机炮的咆哮同时响起！
轰！
轰！
轰！
密集的高爆弹瞬间将那片区域化作火海。
凌夜只来得及将身体蜷缩进一个半塌的混凝土涵管，恐怖的冲击波就将他狠狠掀飞！
后背重重砸在锈蚀的管壁上，喉头一甜，血腥味弥漫口腔。
耳朵里只剩下尖锐的嗡鸣，世界在旋转、颠倒。
追猎车的引擎声如同猛兽的喘息，在涵管外停下。
沉重的脚步声逼近，踩在砂砾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完了吗？
就这样结束在昔日同袍的枪口下，顶着叛徒的污名腐烂在这片废土？
不甘如同毒火灼烧着心脏，比左臂的剧痛更甚。
就在意识即将沉入黑暗的深渊时，一个瘦小的、模糊的身影，逆着涵管外狂暴肆虐的红砂尘暴，跌跌撞撞地摸了进来。
凌夜涣散的瞳孔勉强聚焦，看到一张沾满污迹却异常年轻的脸，带着惊恐和一种奇怪的…决然？
少女手中，紧紧攥着一个粗糙的、装着某种浑浊液体的玻璃瓶。
她是谁？
拾荒者？
为什么靠近他这个“瘟神”？
凌夜想抬手，想警告她快逃，但身体沉重得如同灌铅。
视线彻底模糊前，他只看到少女蹲下身，颤抖着伸出手，那手中似乎…带着一点微弱却奇异的、令人心安的绿意？
黑暗，吞噬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