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枋楹站在旋转门外，指尖捏了捏帆布包的带子。
包里面装着那本深蓝色笔记本的复印件，边角被她反复摩挲得发皱。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玻璃门——前世就是在这里，苏瑶穿着同款香槟色连衣裙，戴着赵宇送的钻石项链，像只开屏的孔雀，当众宣布“瑶光美妆”的诞生。
靠窗的位置果然坐着那对身影。
苏瑶穿的连衣裙是今年最新款的泡泡袖设计，领口别着枚珍珠胸针，脖子上的铂金项链坠着颗心形吊坠，在灯光下晃得人眼晕。
她正侧着头听赵宇说话，嘴角的弧度像是用尺子量过，娇嗲得恰到好处。
“楹楹，这里！”
苏瑶率先看到她，扬手时手链滑到小臂，露出手腕上崭新的Cartier手环，语气里的热络带着刻意的亲昵。
苏枋楹走过去，目光扫过桌面——菜单翻开在最贵的和牛页面，旁边放着杯泛着气泡的香槟，杯壁上还沾着苏瑶的口红印。
她拉开椅子坐下，帆布包轻轻放在脚边，洗得发白的布料与苏瑶脚边的LV托特包形成刺眼的对比。
“点什么了？”
她开口时，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等你呢，”苏瑶亲热地拉过她的手腕，指甲却不经意地掐了她一下，话里的炫耀像撒了把糖精，“赵宇说要给我个惊喜——你知道吗？
我们要开公司啦！
做天然植物美妆的，投资人都找好了呢！”
她说着，故意晃了晃手腕，让手链上的碎钻在苏枋楹眼前闪了闪。
赵宇立刻搂住苏瑶的腰，指腹在她锁骨上暧昧地滑了下，抬下巴时金表链晃得刺眼：“小意思，也不看是谁的女朋友。
瑶瑶这想法，我爸都夸有远见，说迟早能做成行业标杆。”
他说着，挑衅似的瞥了苏枋楹一眼，那眼神里的轻蔑像针一样扎人。
苏枋楹端起水杯，指尖划过冰凉的杯壁，杯中的柠檬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旋转。
来了，和前世分毫不差的台词，连炫耀的姿势都懒得换。
“天然植物美妆？”
她故作惊讶地睁大眼睛，睫毛轻轻颤动，“好巧啊，我最近也在看这方面的资料，还画了几张配方草图呢。”
苏瑶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像被冻住的奶油花。
她下意识攥紧赵宇的胳膊，指甲掐进他的西装面料：“你也感兴趣？
可是……创业很难的，你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要不……我觉得不难啊，”苏枋楹打断她，声音清亮得刚好能让邻桌听见，“现在消费者都讲究成分透明，天然赛道正是风口。
不过传统蒸馏法效率太低了，我查资料说用超临界CO₂萃取技术更好，能保留90%以上的植物活性呢。”
她顿了顿，拿起桌上的薄荷糖罐子，倒出一颗在手心：“还有防腐剂，parabens类虽然便宜，但有争议，不如用苯氧乙醇，就是成本高了点，但敏感肌能用。
对了，我还算了下，芦荟的种植基地选在云南最好，光照时间够，多糖含量比其他地方高12%……”话音未落，邻桌两个穿职业装的女人己经转过头来，其中一个还拿出手机在备忘录上记着什么，眼神里带着赞许。
苏瑶的脸一点点白下去，像被抽走了血色。
这些细节！
全是她从苏枋楹的计划书里抄的！
有些地方她根本没看懂，只记得个大概，现在苏枋楹当众说出来，还说得这么详细，她根本接不上话！
“你……你从哪看的这些？”
苏瑶的声音发紧，尾音都在抖，握着水杯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知网啊，还有行业白皮书，”苏枋楹眨眨眼，一脸无辜地掏出手机，点开一个文件夹，“你看，我还存了篇瑞士实验室的论文，讲植物萃取温度控制的，说45℃是黄金点，高了低了都会破坏有效成分……够了！”
苏瑶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整个餐厅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钢琴声也顿了一下。
“苏枋楹！
你什么意思？
我刚说要做这个，你就搬这些东西出来，想抢我的创意是不是？！”
赵宇也跟着站起来，皱眉道：“楹楹，瑶瑶跟你开玩笑呢，你别当真。
这创意是瑶瑶想了半年的，你可不能……想了半年？”
苏枋楹也站起身，比苏瑶高出半个头，投下的阴影刚好罩住她涨红的脸，“那你说说，核心原料选什么植物？
萃取压力控制在多少兆帕？
配方里的增稠剂用什么？”
三个问题像三记耳光，狠狠扇在两人脸上。
苏瑶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只记得计划书里写了“芦荟”，却不知道具体要选哪品种；只看到“高压萃取”，哪懂什么兆帕参数。
她的脸从红涨到惨白，最后变成青紫，像块被揉皱的调色盘。
周围的目光全聚集过来，有好奇，有嘲讽，还有人拿出手机悄悄录像。
赵宇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拉着苏瑶想让她坐下，却被甩开了。
“我……我……”苏瑶急得快哭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你就是故意的！
你见不得我好！
你这个小偷！”
“我是不是小偷，你心里最清楚。”
苏枋楹弯腰捡起被苏瑶扫到地上的菜单，指尖拂过上面的油渍，声音冷得像结了霜，“毕竟，只有真正的小偷，才会怕别人把技术细节说出来。”
她顿了顿，视线扫过苏瑶脖子上的项链，忽然笑了，“对了，我还想了个品牌名，叫‘植愈’——植物的治愈力，比‘瑶光’更贴天然护肤的理念，你说呢？”
“你敢！”
苏瑶尖叫着扑过来，指甲尖利地朝苏枋楹脸上划去，却被赵宇死死拉住。
她像只被惹急的猫，在赵宇怀里挣扎着，头发散乱，裙摆也皱了，哪里还有刚才的优雅模样。
就在这时，邻桌的男声从邻桌传来：“这位小姐对萃取工艺的理解，很专业。”
苏枋楹转头，撞进一双深潭般的眼眸里。
男人穿着黑色西装，领口的领带打得一丝不苟，袖口露出块低调的百达翡丽腕表。
他指尖夹着支钢笔，正微微颔首看她，眼神锐利却不刺眼——是陈宇！
前世她破产后去陈氏集团堵了三次，都被保安拦在门外，只远远见过他一次，在财经杂志的封面上，眼神冷得像冰。
没想到这一世，会在这种场合遇见。
陈宇站起身，递过来一张烫金名片：“陈氏集团，陈宇。
我对天然美妆赛道很关注，你的‘植物活性保留’理念，和我们的研发方向不谋而合。”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一丝探究，“明天上午十点，有时间来我办公室聊聊吗？”
苏枋楹接过名片，指尖触到他微凉的指腹，心脏漏跳了一拍。
名片上只有名字和电话，没有多余头衔，却比任何烫金大字都有分量。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苏瑶的目光像淬了毒的刀子，正狠狠扎在她背上。
“准时到。”
她抬头，对上陈宇的目光，清晰地看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欣赏。
苏瑶看着这一幕，气得浑身发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珠都没察觉。
她不懂，明明是她先拿到计划书的，明明她才是要当老板的人，为什么陈宇会看上苏枋楹这个穷酸书呆子？！
“走了。”
苏枋楹拿起帆布包，经过苏瑶身边时，脚步顿了顿，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瑶瑶，创意不是抄来的，是熬出来的。”
说完，她转身走出餐厅，没再回头。
玻璃门关上的瞬间，苏瑶终于忍不住尖叫一声，把桌上的香槟杯扫到地上，碎裂的声音在安静的餐厅里格外刺耳。
“苏枋楹！
我不会放过她的！”
赵宇皱眉捡起菜单，语气烦躁：“行了，别丢人现眼！
一个书呆子而己，陈宇不过是随口客气，你以为她真能成气候？”
苏瑶猛地推开他，眼眶通红，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你懂什么！
她刚才说的那些，比我计划书里的还详细！
她肯定藏了东西！”
她忽然想起前几天去苏枋楹宿舍时，看到她桌角压着本深蓝色的笔记本，当时她没在意……“赵宇，我要拿到她的笔记本！”
西餐厅的水晶灯依旧璀璨，可苏瑶的心里，己经蒙上了一层浓重的阴影。
她有种强烈的预感，苏枋楹好像变了，不再是那个能被她随便拿捏的软柿子了。
而此刻的苏枋楹，正走在晚风里，手心攥着陈宇的名片，指尖微微发烫。
秋夜的风卷起她的衣角，吹乱了她的头发，却吹不散她眼底的锋芒。
她抬头看了眼天上的月亮，半圆的月轮挂在墨蓝色的天幕上，像枚冰冷的弯刀。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苏瑶，赵宇，这才只是开始。
前世你们欠我的，我会一笔一笔，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帆布包里的笔记本复印件硌着她的腰，那是她熬了无数个通宵的证明，是她反击的武器。
她知道，明天去陈氏集团的会面，将是她逆袭路上的第一个跳板。
街灯下，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坚定而决绝。
这场注定充满硝烟的战争，她己经做好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