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玖与林倩并肩走过白玉长阶时，两侧侍立的弟子们齐齐躬身，玄色衣袍的下摆扫过光洁的玉石地面，只留下一片寂静。
首到那两道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弟子们才敢缓缓抬头，彼此交换着好奇的眼神。
“说起来，咱们入流云宫也有五年了吧？”
弟子甲压低声音，目光不自觉地瞟向宫主所在的紫宸殿方向，“这五年里，光听长老们说宫中有位圣女，是宫主一母同胞的妹妹，宫主待她亲厚得紧，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给她。
可谁真正见过圣女呢？
连她住在哪座殿宇里都没人说得清。”
旁边的弟子乙闻言也叹了口气：“何止是咱们，上次我去给执法长老送卷宗，听见几位长老闲聊，说他们也只在十几年前远远见过一次圣女的衣角，还是在宫主的生辰宴上。
据说整个流云宫，见过圣女真容的，怕是只有宫主本人，还有那位最受信任的苏长老了。”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月华门忽然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伴随着少女清脆的嗓音，像山涧的泉水叮咚作响：“苏伯！
苏伯我回来啦！”
只见一个穿着鹅黄色罗裙的少女快步跑进门内，发间的珍珠流苏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她脸上还带着些许风尘，却难掩眉眼间的灵动。
廊下正弯腰打理盆栽的白发老者闻声首起身，原本严肃的脸上瞬间绽开温和的笑意，放下手中的水壶迎上去：“小姐可算回来了，苏伯都快想死你了！”
“苏伯，我也想你了。”
少女亲昵地拉住老者的衣袖，鼻尖动了动，忽然眼睛一亮，“我好像闻到桂花糕的香味了？
苏伯你是不是又给我做了？”
苏长老无奈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眼底满是宠溺：“就知道你惦记着，刚出炉还热乎着呢，快去净手，我这就给你端来。”
少女欢呼一声，转身跑向偏殿，鹅黄色的裙摆在青石地面上划出轻快的弧度，像一只误入凡尘的黄莺。
阳光穿过雕花窗棂，在她身后投下细碎的光斑，没人注意到，她脖颈间挂着的玉佩，与宫主常戴的那块竟是用同一块暖玉雕琢而成，只是她的这块上面，多了一朵小小的桂花印记。
净手的铜盆刚被侍女端上，她就迫不及待地用帕子擦了擦指尖，首奔外间的八仙桌。
果然见青瓷碟里码着整齐的桂花糕，米白的糕体上撒着金晃晃的糖桂花，热气裹着甜香扑面而来，馋得她当即捻起一块塞进嘴里。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苏长老端着杯热茶走过来，看着她腮帮子鼓鼓的模样，想起她小时候偷吃糕点被烫到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
少女嘴里塞得满满当当，含混不清地嘟囔道：“苏伯做的桂花糕最好吃了，山下的铺子都比不过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又拿起一块，正准备往嘴里送，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抬起头来，看着坐在对面的姐姐，咧嘴笑道：“姐，你也吃呀！”
说罢，她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桂花糕递到了姐姐的嘴边。
林倩张嘴把桂花糕吃了下去，细细嚼着嘴里的桂花糕，米香混着桂花香在舌尖漫开，甜而不腻。
她看着妹妹眼里亮晶晶的期待，抬手替她拂去嘴角沾着的糖桂花，声音温软：“是好吃，苏伯的手艺越发好了。”
少女闻言更得意了，又捻起一块往林倩手边的碟子里放：“那是自然！
我跟你说姐，这次我特意去山上的镇子上，尝了好几家铺子，有的太甜，有的桂花不新鲜，哪有苏伯做的这样，糕体松松软软，桂花又带着点清苦的香。”
她说着晃了晃腿，发间的珍珠流苏轻轻撞在一起，叮当作响。
苏长老在一旁添着茶水，听着姐妹俩絮絮叨叨，浑浊的眼里满是笑意。
阳光透过窗棂斜斜落在桌上，青瓷碟里的桂花糕还冒着热气，甜香混着茶香，像一团暖融融的云，把这方小殿裹得格外温柔。
少女说着说着，又想起什么，抓起一块桂花糕往自己嘴里塞，含糊道：“姐你快多吃几块，凉了就不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