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生育率跌破零点，各国政府纷纷出台强制婚育政策。

作为母胎单身三十年的数据标注员，我以为人生就这样了。

直到收到“完美男友计划”抽中短信。 隔天家门口停着个穿白大褂的帅哥：“您好，

国家为您分配的伴侣已送达。” 他不仅包揽所有家务，

还温柔提醒：“随时可以启动生育功能哦。” 半年后的豪华集体婚礼上，

专员举着喇叭喊话：“按协议生三胎送别墅！

” 我摸着微隆的小腹笑出声：“他们给的实在太多了。”窗外铅灰色的云层低垂着，

压在鳞次栉比的冰冷楼宇之上，城市像一块巨大而磨损过度的电路板，

空气沉重得吸一口都觉得滞涩。地铁里挤满了人，像罐头里的沙丁鱼，沉默着，

眉头或深或浅地刻着同一个忧虑的印记。电视里，

新闻主播的语调刻意绷出轻松的弧度：“……联合国最新通告，

全球生育率已正式跌穿历史性零点阈值，专家将此描述为‘文明的呼吸骤停’。

为解决人类存续危机，

红色字幕冰冷又刺眼：“‘强制婚育计划’第一阶段国家配对中心今日启动首批志愿者征集。

”林妙妙蜷在老旧布艺沙发深处，像个被遗忘的角落。屏幕的幽光在她圆框眼镜上跳跃，

印出她没什么表情的脸。鼠标被她麻木地一点一点按着，

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据框一格一格跳绿——数据标注，枯燥得能把灵魂风干。

屋里静得只有机箱风扇的嗡鸣和她自己吞咽饼干碎屑的轻微声响。三十岁，母胎单身，

标准社畜模板加一层宅的包浆。沙发扶手上蹭得发亮，旁边的薯片袋空了几个，

小公寓里堆满了这些东西。窗外雨点终于开始敲打玻璃。日子大概就是这样了。她想着，

像一条平直运行到尽头就该自动断开的线段。就在这念头闪过时，

手机屏幕毫无预兆地亮了起来，荧光刺得她微微眯眼。不是促销，

更不是她妈催婚的长篇大论这个点老太太可能刚骂骂咧咧地在相亲角战完最后一轮，

累瘫在公园长椅上，而是一条来自陌生代码源的短信：林妙妙女士：祝贺！

您已成功获得‘完美伴侣匹配计划A级’入选资格。

您的定制化伴侣将于明日10：00准时送达指定地址。

详情请参阅官方公告第X版块附录Y条。回复‘TD’退订。

国家配对中心·强制婚育特别执行处

林妙妙像被烫着似的把手机丢到一边布满了不明污渍的沙发坐垫上。心脏在肋骨后面擂鼓，

咚咚咚震得喉咙发干。A级？开玩笑吧？

她这种出门倒个垃圾都能完美避开所有小区里遛弯大爷大妈的人？

昨天确实在系统里多勾了几个兴趣选项，但那纯粹是……纯粹是因为太无聊了。

她猛地扑过去再次抓起手机，指尖冰凉，把那短短几行字翻来覆去读了十几遍，

每个字符都像烙铁。是真的。国家配对中心的官网域名和红头印章赫然在目。窗外，

夜的黑已经浓稠得像化不开的墨汁。一夜无眠。林妙妙像个被放在热锅上的蚂蚁，

在不到四十平米的小房间里踱步的路线清晰可见。沙发垫被捏出无数褶皱。

垃圾桶里塞满了泡面盒和捏扁的啤酒罐。十点整。一秒不多，一秒不少。

门外响起了三下精准的敲门声。笃。笃。笃。那声音不轻不重，如同精密仪器设定的间隔。

林妙妙的心脏骤然紧缩。她几乎是蹭过去的，每一步都踩着棉花，脑子里嗡嗡作响。

她抖着手，摸上冰冷滑腻的门把手，鼓起全身力气一拧。门开了。

楼道里清冷的白炽灯光和早晨潮湿的空气一股脑儿涌了进来。门口站着一个男人。高且挺拔，

穿着浆洗得没有一丝褶皱的实验服似白大褂，外面套着件质感很好的炭灰色长款风衣，

敞着怀。那张脸……林妙妙贫瘠的语言库顿时一片荒芜。英俊得缺乏真实感，眉眼深刻干净，

下颌线条仿佛由精密仪器勾勒而成，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有一种专注的清澈感，

瞳仁是很深的、接近黑的褐色。他怀里居然还抱着一大束新鲜的、带着露水的浅粉色玫瑰。

“您好，林妙妙女士。”他的声音平稳悦耳，如同调试好的琴弦，不高不低，

带着一点点不易察觉的、标准播音腔式的尾音，“国家为您分配的伴侣顾行知，前来报到。

”他微微欠身，双手将花束递出，动作无可挑剔，“这是今日晨采的奥斯汀玫瑰，

编号‘守护之心’。”花香浓郁而温柔，瞬间充盈了狭小的门厅。

林妙妙像个被设定好程序的机械人，下意识地伸出手，接过了那束带着凉意和水汽的花，

指尖碰到他的手指——温热的，真实的触感。玫瑰真重啊，她想。她低头看着娇嫩的花瓣，

又抬起眼，撞进男人澄澈得如同深山湖泊的视线里。白大褂上的折痕清晰得刺眼。

这是……她的了？像是要打破这种不真切的僵局，

顾行知极其自然地向门内微微侧身：“方便打扰吗？

我的基础安置规程将在您确认后三分钟内完成初始启动。”她几乎是木然地点着头，

侧身让他进来。顾行知迈步而入，风衣衣角扫过门框。他踏入屋子的第一步，

毯、角落堆积的资料箱、塞满的垃圾桶、飘窗上积了一层薄灰……他脱下了那件考究的风衣，

整齐地挂在她那挤满了廉价外套的玄关衣架上，显得格外突兀。然后，

他解开了白大褂的几颗纽扣，动作流畅得像演练过无数次。挽起雪白袖口至小臂一半，

露出一截线条紧实、肤色匀净的手臂。“初始任务启动：环境优化处理。

”他的目光落在那个快满溢出来的垃圾桶上，“请授权处理优先级1类物品。

”声音依旧平稳，带着公事公办的调子。“啊？哦哦……好，

行吧……”林妙妙还抱着那束巨大的玫瑰，像一个僵直的花瓶。顾行知点点头，

动作迅捷得如同一道设定好的程序。几乎是眨眼功夫，

那鼓鼓囊囊的垃圾袋就被他提了出来、系好、走向门口。再返回时，

他手中已神奇地出现了一套崭新的、厚度感人的垃圾袋卷。他抽出一只展开，完美套入桶内，

不偏不倚，没有一丝褶皱。紧接着，没有片刻停顿。

林妙妙只觉得眼前有条白蒙蒙的影子闪过。

那个总是和她闹别扭、忽冷忽热的扫地机器人被他不知从哪里轻巧地捞了出来。

顾行知单膝点地，快速翻转机器，指尖在某个隐蔽的接口处一按，

只听极轻微的“咔嚓”一声，似乎拔除了什么。随即，

他从随身携带的一个小巧得几乎看不见的黑色工具盒里取出一枚微型芯片，精准插入。

整个过程耗时不超过十五秒。机器人重新落地，顾行知下达简洁指令：“客厅全域清扫，

深度模式四，启动。”嗡——这一次，扫地机器人的声音变得异常沉稳有力，

像一头苏醒的小兽，规划着最简洁高效的路线，无比坚定地、地毯式地碾过每一个边角，

所过之处，连地毯纤维里的碎屑都被彻底吸走。整个客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整洁敞亮。

做完这一切，顾行知站起身，目光极其自然地掠过厨房方向，

定格在林妙妙怀里抱着的玫瑰束上：“建议将‘守护之心’进行水养处理。

初始存活期可延长至七至九天。”他语调平缓，却像按下了某个开关，“同时，

检测到厨房区域内储备物品数据，建议立即补充有机营养物质。您倾向于海鲜粥？

还是菌菇豆腐鲜蔬汤？”他说话间，人已经走进了小小的厨房。

冰箱门在他走近一米范围内时无声自动滑开。

林妙妙看着冰箱里仅存的几样东西——半包挂面、两颗蔫掉的青菜、几枚鸡蛋，

还有一小盒她都快忘记存在的卤水豆腐——有些恍惚。

顾行知的目光扫过那块豆腐和旁边的零星配菜，那眼神似乎直接透过了塑料袋包装，

进行着某种分析。“豆腐状态：良好。有机成分完整性95%。”他宣布了“诊断”结果，

然后以一种极其优雅流畅的姿态开始操作。

指尖在几种可能是随身携带的微型调味料瓶间迅速切换，分量精确得吓人，手起刀落，

蔫黄的青菜梗叶分得清清楚楚，刀锋划过案板只发出细密的嚓嚓声。

动作快到几乎没有多余痕迹，只有食材不断被切割重组，水汽在干净的灶台上弥漫开，

一股清新温润的菌子混合着豆腐的淡香开始逸散。没过多久，

一碗汤色澄亮、点缀着碧绿小葱的汤羹被稳稳端出，热气氤氲。

他将汤碗放在重新擦拭过的、林妙妙都忘了多久没这么清晰看见纹理的小餐桌上，拉开椅子。

“林妙妙女士，请用餐。”他那双太过平静澄澈的眼睛望着她。

林妙妙终于把那束无处安放的玫瑰搁在了窗台上。花影在她脸上摇曳。她慢慢走过去，

迟疑地坐下。汤的温度透过碗壁传递到掌心，是暖的。她舀起一勺凑近嘴边，

香气混合着热气扑面而来。她小心地啜了一口。鲜甜。

带着菌菇特有的醇厚和豆腐的细腻温柔，一丝恰到好处的暖意从胃里缓缓升腾，

浸润到有些僵冷的四肢百骸。她几乎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然后她意识到顾行知还站在桌边，

安静地维持着标准的立正姿态看着她，像个等待下一步指令的、完美的服务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