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回门日,煞妃要拆侯府门
灼痛与阴寒在西肢百骸里拉锯,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得如同擂鼓,震得颅骨嗡嗡作响。
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微弱的光芒刺破了沉重的黑暗。
沈清璃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
视线先是模糊一片,只有晃动的、柔和的光晕。
几息之后,才渐渐聚焦。
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但显然极其奢华的床顶。
不再是恪王府新房那刺目的血红色百子千孙帐幔,而是深沉如夜的墨蓝色鲛绡纱,上面用极细的金银线绣着繁复的星辰云纹,低调而神秘。
空气里,那股令人窒息的甜腻合欢香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清冽、仿佛浸着寒冰的冷香,丝丝缕缕,沁入肺腑,竟奇迹般地稍稍安抚了她体内翻腾的余毒。
她正躺在一张极其宽大舒适的紫檀木拔步床上,身下是触感冰凉滑腻的玉簟,身上盖着同色系的墨蓝锦被,轻柔如云。
这里是……萧绝的寝殿?
念头刚起,沈清璃心头猛地一凛!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猛地掀开锦被一角,视线急急扫向自己的左臂内侧!
衣袖被整齐地挽至肘弯。
臂弯处,原本那点殷红如血的守宫砂——象征着女子贞洁,也代表着侯府庶女最后一点卑微价值的朱砂印记,此刻……空空如也!
光滑的肌肤上,只有一道极浅的、几乎看不见的旧痕,以及……一些尚未完全消退的、淡青色的指印!
那指印的形状,修长,有力,带着一种病态的苍白感,清晰地烙印在她细腻的皮肤上,如同某种冷酷的宣告。
沈清璃的呼吸瞬间停滞!
昨夜……她昏迷之后……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比体内的余毒更甚!
她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指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声。
墨绿色的眼底,风暴骤起,是冰冷的杀意混合着被侵犯的滔天怒火!
就在这怒焰几乎要焚毁理智的瞬间,一个刻意放轻、带着小心翼翼试探的年轻女声在屏风外响起:“王……王妃娘娘?
您……您醒了吗?”
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紧张和畏惧。
沈清璃眼底的杀意瞬间敛去,快得如同从未出现过,只余下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寒。
她缓缓松开攥紧的拳头,将被角重新拉好,盖住那刺目的指痕,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穿透屏风:“进来。”
一个穿着王府二等丫鬟服饰、约莫十五六岁、面容清秀却脸色发白的小丫头,低着头,脚步轻得如同猫儿般挪了进来。
她手里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白瓷盅,根本不敢抬头看床上的沈清璃。
“奴、奴婢青黛,奉……奉王爷之命,伺候王妃娘娘。”
小丫头的声音都在抖,捧着托盘的手更是抖得厉害,那瓷盅盖子和盅体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这是王爷吩咐小厨房特意熬制的……雪蛤燕窝羹,给娘娘……补补身子。”
雪蛤燕窝羹?
补身子?
沈清璃的唇角勾起一丝冰冷至极的弧度。
昨夜一杯毒酒,今日一碗羹汤?
这位恪王殿下,恩威并施的手段,玩得真是炉火纯青。
“放下吧。”
她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
“是……是!”
青黛如蒙大赦,连忙将托盘放在床边的矮几上,动作快得像是生怕慢一步就会被这煞星王妃生吞活剥了。
放下后,她垂着手,头埋得更低,身体僵硬地站在原地,大气不敢出,一副等候发落的模样。
沈清璃的目光掠过那碗精致的羹汤,落在青黛身上:“今日是第几日?”
“回……回娘娘,今日是……是您和王爷大婚后的第三日。”
青黛的声音细若蚊呐。
第三日……回门日!
沈清璃眼底的冰寒瞬间凝为实质!
侯府,王氏!
那份刻入骨髓的屈辱和恨意,如同毒藤般瞬间缠绕上来。
她掀开锦被,动作间牵扯到体内余毒,一阵尖锐的刺痛传来,让她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但动作却异常利落地下了床。
“更衣。”
简单的两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青黛被这骤然释放的冰冷气势吓得一个哆嗦,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向旁边的衣柜:“是!
是!
奴婢这就伺候娘娘更衣!”
衣柜打开,里面并非沈清璃来时那身破旧嫁衣,而是整整齐齐挂着数套崭新的衣裙。
颜色并非寻常新妇的鲜艳,多是沉静的墨蓝、深紫、玄黑,料子却极其考究,触手生凉,皆是千金难求的顶级云锦和冰蚕丝。
款式也非繁复的宫装,线条简洁利落,隐隐透着一股内敛的锋芒。
青黛抖着手,取出一套墨蓝色绣银线缠枝莲纹的广袖长裙,配以同色系的束腰和一件玄色暗云纹的披风。
沈清璃面无表情地任由青黛服侍着穿上。
衣裙尺寸竟意外地合身,墨蓝的色泽衬得她失血过多的脸愈发苍白,却也奇异地凸显出那份拒人千里的冰冷与神秘。
当她披上那件玄色披风时,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一层无形的煞气之中,连青黛帮她系带子的手都抖得快要打结。
“娘娘……好了。”
青黛退开一步,声音带着哭腔。
沈清璃没有看她,径首走到妆台前。
镜中映出一张苍白却难掩清丽的脸,眉宇间凝结着化不开的寒霜。
她没有理会那些精致的胭脂水粉,只拿起一把梳子,将一头乌黑的长发简单地挽起,用一根没有任何纹饰的素银簪固定——正是昨夜钉穿了刘妈妈头发的那一根!
簪尖闪烁着一点幽冷的寒芒。
“王爷呢?”
她问,声音冷得像冰。
“王、王爷在……在前厅。”
青黛连忙回答,“王爷吩咐了,等娘娘醒了,收拾妥当,便……便一同回门。”
一同回门?
沈清璃对着镜子,唇角缓缓勾起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
好一个“一同回门”。
她没有再问,转身,玄色的披风在身后划出一道冷冽的弧度,大步向外走去。
青黛连忙小跑着跟上,心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前厅的气氛,与寝殿的清冷截然不同。
萧绝依旧坐在他那张特制的轮椅上,位置正对着大门。
他换下了昨夜的刺目红袍,穿着一身玄色银线滚边的常服,更显得脸色苍白如纸,墨发随意披散,整个人透着一股病态的慵懒与深不可测的沉寂。
他手中把玩着一块通体漆黑、毫无光泽的墨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玉面,眼神落在虚空处,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轮椅旁边,垂手侍立着一个穿着深灰色布衣、身形佝偻的老者。
老者面容普通,皱纹深刻,如同最不起眼的田间老农,唯有一双眼睛,浑浊不堪,眼皮耷拉着,仿佛永远也睡不醒。
他站在那里,气息近乎虚无,仿佛融入了厅堂角落的阴影里。
只有在他偶尔抬眼,目光扫过厅外时,那浑浊眼底才会掠过一丝令人心悸的、毒蛇般的阴冷精光——正是昨夜在门外回话的老管家。
当沈清璃的身影出现在前厅门口时,厅内所有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
轮椅上的萧绝,摩挲墨玉的指尖微微一顿,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缓缓转动,精准地落在了沈清璃身上。
他的目光平静无波,如同深潭,却带着一种穿透性的力量,将她从头到脚,连同她身上那件墨蓝衣裙和玄色披风,都细细审视了一遍。
当他的视线扫过她挽发的素银簪时,几不可察地停顿了半息,随即又恢复如常,仿佛只是随意一瞥。
那老管家浑浊的眼珠也动了动,目光在沈清璃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又迅速垂下,恢复成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只是垂在身侧的手指,微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沈清璃无视了老管家,径首走到厅中,在距离萧绝轮椅几步远的地方停下。
她迎上他审视的目光,墨绿色的眼底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片沉寂的冰湖。
“王爷。”
她开口,声音清冷。
萧绝的视线在她苍白却异常平静的脸上停留片刻,薄唇微启,声音带着久病之人特有的低哑,却清晰地传入沈清璃耳中:“王妃的气色,看来是好些了。”
他的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昨夜那杯毒酒和之后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时辰不早,该启程了。”
他并未询问她是否准备好,也未提及昨夜任何事,更未解释臂弯上的指痕。
仿佛那些惊心动魄的交锋与此刻的平静,都是理所当然。
沈清璃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有劳王爷。”
没有任何多余的寒暄,两人之间弥漫着一种心照不宣的冰冷默契。
萧绝操控着轮椅,当先缓缓向厅外行去。
那老管家如同影子般无声地跟上,始终落后轮椅半步。
沈清璃落后一步,玄色披风在身后无声垂落。
王府正门外,并非寻常的马车等候。
两列身着玄甲、背负强弩、腰佩狭长弯刀的铁骑,如同雕塑般肃立在暴雨冲刷过的湿漉漉的青石板路上。
人数不多,约莫二十骑,但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一种久经沙场、浸透血腥的凛冽煞气!
他们沉默无声,眼神锐利如鹰隼,胯下的战马也异常神骏,毛色油亮,蹄铁包裹着精钢,踏在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哒哒”声。
雨水顺着他们冰冷的甲胄滑落,更添几分肃杀。
在这两列煞气腾腾的铁骑拱卫下,是一辆通体玄黑、由西匹神骏异常的黑马拉着的巨大马车。
马车样式古朴厚重,没有任何繁复的雕饰,车壁却异常厚实,隐隐泛着金属的冷光。
车窗紧闭,挂着同样玄色的厚重帘幕。
这阵仗,不像是陪新王妃回门省亲,倒像是……出征!
萧绝的轮椅被老管家无声地抬起,安置在马车侧后方一个特制的、同样覆盖着玄色金属板的平台上。
沈清璃则被一名沉默的铁骑引到车前。
当她踩着脚凳登上马车,掀开厚重的玄色帘幕进入车厢时,一股清冽熟悉的冷香扑面而来。
车厢内部空间极大,铺着厚厚的墨蓝色地毯,陈设简洁却极其舒适,中央甚至固定着一张矮几。
萧绝的轮椅己被固定在车厢一侧,他正斜倚着,闭目养神,仿佛外面的肃杀铁骑与他毫无关系。
沈清璃在另一侧坐下,马车随即启动,在玄甲铁骑沉默的护卫下,碾过湿漉漉的石板路,朝着永昌侯府的方向驶去。
车轮滚动的声音和铁蹄踏地的闷响,成了车厢内唯一的背景音。
两人相对而坐,中间隔着那张矮几,谁也没有开口,空气凝滞得如同铅块。
***永昌侯府,朱门高墙。
与三日前送沈玉娇出嫁时的喧嚣喜庆截然不同,今日的侯府大门紧闭,门前冷落,连个守门的下人都看不见。
唯有门楼上悬挂的“永昌侯府”鎏金匾额,在雨后略显阴沉的天空下,反射着一点冰冷的光泽,彰显着门第的尊贵与傲慢。
玄甲铁骑簇拥着玄黑马车,如同沉默的黑色洪流,在侯府大门前的宽阔街道上停下。
整齐划一的动作带起一股肃杀的风。
马车的帘幕被一只骨节分明、苍白修长的手从里面掀开一角。
萧绝那张苍白病弱的脸露了出来。
他目光淡漠地扫了一眼紧闭的朱漆大门和空无一人的门庭,随即放下帘子,低沉沙哑的声音在车厢内响起,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漠然,清晰地传入旁边沈清璃的耳中:“侯府的门槛,看来是比宫里的还高些。”
语气平淡,却字字如冰锥。
沈清璃端坐不动,墨绿色的眼底却瞬间凝结成冰。
就在这时,侯府紧闭的侧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了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一个穿着管事服饰、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人从门缝里挤了出来。
他脸上堆着一种虚伪的、带着明显敷衍的假笑,小跑着来到玄黑马车前,隔着几步远就停下,对着车厢深深作揖,声音拔高,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恭敬,却掩盖不住骨子里的轻慢:“小人侯府管事沈贵,见过恪王爷,王妃娘娘!”
他顿了顿,腰弯得更低了些,脸上假笑不变,“实在对不住!
对不住!
侯爷和夫人一早就去城外法华寺为二小姐……哦不,是为太子妃娘娘祈福了!
走得匆忙,竟忘了交代下来!
府里如今没个正经主子,实在不敢擅自开这正门迎贵人,怕乱了祖宗规矩,污了王府的贵气!”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角的余光飞快地扫了一眼马车周围那些煞气腾腾的铁骑,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但很快又被那层虚伪的假笑掩盖。
“王爷、王妃娘娘身份尊贵,自然不能怠慢!”
沈贵的声音更加谄媚,伸手指向旁边不远处——赫然便是三日前那个被雨水冲刷得泥泞不堪、此刻依旧敞开的狗洞!
“您二位看,夫人临走前特意交代小的,把这边角门都给您二位预备好了!
虽然……虽然窄小了点,但胜在‘清净’、‘便捷’!
正合规矩!
王妃娘娘您最是‘明理’,从前在府里也常走这边,想必不会嫌弃?
王爷您身子骨‘金贵’,小的这就叫几个健壮的下人过来,小心抬您……啪!”
一声清脆至极、带着雷霆之怒的响声,骤然打断了沈贵那滔滔不绝、字字带刺的“安排”!
是沈清璃!
她猛地掀开了马车的帘幕!
动作之大,带起一股凌厉的风!
那张苍白冰冷、此刻却因极致的愤怒而染上薄红的脸,彻底暴露在雨后微凉的空气中!
墨绿色的眼眸如同燃烧着幽暗的火焰,死死钉在沈贵那张堆满假笑的脸上!
“沈贵!”
她的声音不高,却如同淬了冰的刀子,每一个字都裹挟着滔天的怒火和凛冽的杀意,清晰地穿透了空气,狠狠扎进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
“你算什么东西!
也配替主子回话!”
“去告诉王氏!”
沈清璃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穿透云霄的凌厉,如同惊雷炸响在侯府紧闭的朱门前,每一个字都裹挟着滔天的怒火和不容置疑的威压,狠狠砸向那扇紧闭的大门:“我夫君腿脚不便,烦请侯府——开!
正!
门!”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带着一种玉石俱焚般的决绝。
死寂。
侯府门内,门后似乎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骚动,像是压抑的嗤笑声和低语。
紧接着,一个沈清璃刻入骨髓的、属于嫡母王氏的、拔高了调门、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与恶毒的声音,清晰地穿透了厚重的朱漆大门,如同淬了毒的针,狠狠扎了出来:“开正门?
呵!
沈清璃,你莫不是昨夜那杯毒酒喝坏了脑子,忘了自己是谁了?”
那声音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快意,每一个字都充满了羞辱:“一个替嫁的庶女,捡了别人不要的破烂玩意儿!
一个瘫在轮椅上、连路都走不了的废物瘫子王爷!
也配进我永昌侯府的正门?”
王氏的声音越发尖利刻薄,带着一种发泄般的恶毒:“我呸!
你们这对……”那“天造地设的垃圾”几个字尚未出口!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如同山崩地裂般的巨响,骤然爆发!!!
不是雷声!
是比雷霆更恐怖、更暴戾的毁灭之音!
只见拱卫在马车最前方的那两列沉默的玄甲铁骑,如同收到了某种无声的指令,瞬间动了!
二十匹披挂着重甲、神骏异常的战马,在主人的操控下,猛地人立而起,碗口大的、包裹着精钢蹄铁的马蹄,带着千钧之力,挟着冲锋陷阵的无匹气势,狠狠地、整齐划一地践踏而下!
目标——永昌侯府那两扇象征着百年勋贵、朱漆描金、厚重无比的——正!
门!!!
“咔嚓!!!”
“轰——哗啦——!!!”
令人牙酸的木料碎裂声、金属铰链崩断的刺耳锐响、砖石垮塌的轰鸣……各种令人心悸的毁灭之音混杂在一起,如同地狱的交响!
烟尘混合着木屑、金漆碎片,猛地冲天而起!
仅仅一次践踏!
那两扇曾将沈清璃拒之门外、象征着侯府至高无上地位与羞辱的朱漆大门,连同门框、门楼,如同纸糊的玩具一般,在二十匹重甲战马狂暴的铁蹄下,轰然碎裂!
崩塌!
化为齑粉!
一个巨大无比的、狰狞的缺口,瞬间取代了那紧闭的门户!
烟尘弥漫中,露出了门后影壁上那巨大的“福”字石刻,以及影壁后,无数张因极度震惊和恐惧而彻底扭曲、僵硬的侯府下人的脸!
包括刚才还在门后叫嚣的王氏,此刻她那张涂脂抹粉的脸,煞白如金纸,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一切。
只有战马沉重的喷鼻声,和马蹄踩踏在废墟木屑上发出的“咯吱”声,在烟尘弥漫的空气中回荡,如同死神的鼓点。
玄黑马车的帘幕,被一只苍白修长的手,从容不迫地、彻底掀开。
萧绝那张苍白病弱的脸,清晰地出现在弥漫的烟尘之后。
他微微侧头,深不见底的黑眸越过崩塌的朱门废墟,精准地落在那片惊惶失措的人群中,王氏那张惊恐扭曲的脸上。
他的唇角,缓缓勾起一个极其细微、却冰冷得令人骨髓生寒的弧度。
随即,他的目光转向旁边浑身紧绷、墨绿眼眸中翻涌着惊涛骇浪的沈清璃。
那低沉沙哑、如同情人呢喃般的声音,清晰地响起,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漠然,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近乎宠溺的询问:“夫人,”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烟尘中露出的侯府庭院,那眼神如同在看一片可以随意涂抹的废墟。
“今日,想拆哪面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