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红面板充能完毕……加载中……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每一次搏动都带着滚烫的血液冲上头顶,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刚才的绝望如同被巨石砸碎的冰面,瞬间崩裂、飞溅,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窒息的狂喜和难以置信的眩晕感。
来了!
真的来了!
他死死地盯着那片悬浮在视野中央的白光,连呼吸都忘了。
加载中……光字明灭,如同某种古老仪器启动前的倒数。
加载中……林风的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身下粗糙的床单,指甲缝里塞满了陈旧的棉絮。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脖子僵硬地梗着,眼睛瞪得生疼,一眨不敢眨。
生怕这只是一个极度绝望下产生的、一碰即碎的幻梦。
嗡——又是一阵极其轻微的震动感,从眉心深处扩散开来,带着一种奇异的酥麻。
视野中的白光猛地向内收缩,随即稳定下来。
那两行加载中的文字如同水汽般蒸发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极其简洁、近乎透明的光幕界面,静静地悬浮在视野中央。
没有花哨的边框,没有复杂的图标,只有几行清晰、冷硬的白色光字:姓名:林风年龄:12岁境界:学徒(未入门)功法:基础锻体诀(未入门) 基础吐纳法(未入门)武技:基础拳脚(未入门) 基础步法(未入门)能量点:0林风的目光贪婪地扫过每一行字,心脏跳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姓名年龄无误!
境界学徒,完全符合自己当前的废物状态!
功法武技栏里列出的,正是学校免费发放、烂大街到连捡垃圾的老头可能都看不上眼的《基础锻体诀》和《基础吐纳法》,以及配套的《基础拳脚》、《基础步法》!
“哈哈哈!
岂不闻天无绝人之路啊!”
他的目光最终死死钉在功法武技名称后面,那一个极其微小、颜色暗淡、几乎难以察觉的符号上——基础锻体诀(未入门)+基础吐纳法(未入门)+基础拳脚(未入门)+基础步法(未入门)+一个小小的、黯淡的“+”号!
像一粒微弱的火星,却瞬间点燃了他心中几乎熄灭的火焰!
加号!
真的是加号!
能加点!
狂喜如同海啸般冲击着他的理智。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全部心神都凝聚在那代表《基础锻体诀》的“+”号上,发出一个无声却无比强烈的指令:“加点!
给我加点!”
念头如同石沉大海。
视野中的面板毫无变化,那黯淡的“+”号依旧灰暗地缀在“未入门”后面,纹丝不动。
境界、功法、武技栏,没有任何数值提升的迹象。
面板底部,那个刺眼的能量点:0冷冰冰地嘲笑着他的急切。
“怎么回事?”
林风的心猛地一沉,刚才的狂喜瞬间被浇灭了大半,恐慌再次攫住了他。
“不能用?
坏了?
还是需要什么条件?”
他不甘心,意念疯狂地冲击着那个“+”号,一遍又一遍。
面板依旧沉寂。
他又试着将意念投向能量点:0的位置。
这一次,当他的意念触碰到“能量点”三个字的瞬间,一行新的、更加细小的光字如同注解般,悄然浮现在面板下方:能量点获取途径:摄入高能量物质(武者专用营养液、异兽血肉、蕴含灵能之天材地宝)。
普通食物无效。
冰冷的文字,带着一种残酷的现实感,狠狠砸在林风刚刚燃起的希望之上。
营养液!
异兽肉!
天材地宝!
林风的脸瞬间变得煞白。
希望的火苗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滋滋作响,只留下一片刺骨的寒冷和呛人的烟雾。
这些东西的名字,每一个都如同重锤,敲打着这个家徒西壁的现实。
武者专用营养液!
最垃圾、最低级的学徒级营养液,一支也要好几千联盟币!
那是母亲在缝纫机前弓着腰,熬上几十个通宵,或者在清洁公司被消毒水熏得头晕眼花,擦拭无数块玻璃和地板,才能勉强攒下的血汗钱!
那是一个月全家生活费的好几倍!
异兽肉?
哪怕是最低级的、被武者们挑剩下、蕴含能量微乎其微的边角料,其价格也远超普通肉类的十倍、百倍!
那是只有武者家庭,或者真正的有钱人才能偶尔享受的奢侈品!
对他们家来说,无异于天方夜谭!
天材地宝?
那更是传说中的东西!
只存在于富人区拍卖行的光鲜橱窗里,或者那些强大武者秘而不宣的收藏中!
跟他这个住在贫民区阁楼里的穷小子,隔着银河系的距离!
“吃…吃出来?”
林风喃喃自语,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更深的无力感瞬间攫住了他。
金手指是有了,却是个饿死鬼投胎!
还是个只认山珍海味、看不上粗茶淡饭的超级饿死鬼!
他看着面板底部那个刺眼的能量点:0,感觉那不是一个数字,而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一个需要用金钱和资源去填满的无底深渊。
刚刚升腾起的希望,被冰冷的现实硬生生按回了泥沼,甚至陷得更深。
获取能量点的途径如此清晰,却又如此遥不可及。
这感觉,比之前纯粹的绝望更让人窒息。
就像在沙漠里濒死的人,终于看到了一片绿洲的海市蜃楼,走近了才发现是滚烫的盐碱地。
他颓然地向后倒去,后脑勺重重磕在坚硬的木头床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也顾不得疼,只是失神地望着天花板上那片斑驳的水渍。
绝望并没有消失,只是换了一种更复杂、更磨人的形态重新缠绕上来。
拥有了改变命运的可能,却发现自己连触碰这可能的“门票”都买不起。
阁楼里死寂一片。
楼下隐约传来母亲收拾碗碟的轻微碰撞声,还有妹妹小雨压低了嗓音的、小心翼翼的说话声。
她们刻意放轻的动静,像针一样扎在林风的心上。
这个家,连维持最底线的温饱都如此艰难,他哪里还有脸开口去索要那动辄几千的营养液?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林风痛苦地闭上眼睛,手指深深***自己汗湿的头发里。
就在这时——吱呀…楼下传来一声极其轻微、带着明显迟滞感的摩擦声。
是母亲房间那个老旧五斗柜最底下抽屉被拉开的声音。
林风对这个声音无比熟悉。
那个抽屉上了锁,钥匙只有母亲有。
里面藏着这个家最后的、也是唯一的“家底”——父亲牺牲后微薄的抚恤金,以及母亲这些年一分一厘从牙缝里、从透支的生命力里抠出来的积蓄。
每一次打开那个抽屉,都意味着家里遇到了无法绕过的难关,比如交学费,比如小雨上次高烧不退时的医药费,比如过年时给妹妹买一件不算太寒酸的新衣服。
林风的心猛地揪紧,屏住了呼吸,侧耳倾听。
抽屉拉开的声音后,是更轻微、更小心的摸索声。
接着,是几枚硬币被小心拿起时发出的、极其细微的金属碰撞声。
叮…叮…很轻,很短暂,但在林风此刻异常敏锐的听觉里,却如同惊雷。
然后,是布料摩擦的声音——母亲似乎从抽屉深处,一个更隐秘的小布袋里,又摸出了什么。
再然后,是硬币被轻轻放回抽屉的声音,以及抽屉被小心翼翼重新推回原位时,那熟悉的、带着沉重叹息意味的吱呀声和落锁的轻响。
最后,是母亲极其轻微、几乎不可闻的脚步声,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
林风僵在狭窄的木板床上,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母亲刚才拿走的…是什么?
抽屉里剩下的…还有多少?
他不敢想。
一股浓烈的酸楚和窒息感猛地冲上鼻腔和眼眶。
他知道母亲在干什么。
她在盘算,在计算,在掂量着抽屉里那点可怜巴巴的积蓄,看看哪一部分是绝对不能动的“死钱”,哪一部分是能勉强挪出来应急的“活钱”。
她甚至要把硬币一枚一枚地数清楚,把可能稍微值点钱、又暂时用不上的东西(比如父亲留下的、一枚不值钱但却是唯一纪念的旧式勋章?
)悄悄拿出来,盘算着能去哪里换几个钱。
这一切无声的行动,都只为了一个目的:维持这个风雨飘摇的家。
而自己呢?
自己刚才还在奢望那昂贵的营养液!
视野中,那冰冷的能量点:0依旧悬浮着,像一只贪婪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他。
林风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一丝淡淡的铁锈味。
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带来清晰的痛感。
这痛感让他混乱焦灼的脑子稍微清醒了一丝。
赤红面板是唯一的希望。
能量点是启动这希望的唯一钥匙。
营养液…再难,也必须想办法!
哪怕只是一支…最便宜、最低级的学徒营养液!
一个近乎疯狂、带着孤注一掷意味的念头,在他被绝望和愧疚反复灼烧的心底,如同野草般顽强地冒了出来,瞬间扎下了根。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动作带起一阵吱呀乱响。
黑暗中,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阁楼那扇薄薄的门板,仿佛要穿透它,看到楼下厨房里母亲那疲惫而单薄的背影。
那枚硬币,该有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