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最后一门结束铃响，林薇薇笑着问我考得如何。我揉着太阳穴说：“托你的福，
答题卡涂得特别满。”前世她偷改我志愿，让我从名校落到三本，毁了我一生。
这次我提前准备，故意让她看到726分的查分页面。她果然深夜溜进网吧，篡改我的志愿。
教导主任当场逮住她时，我掏出三本录取通知书复印件。“薇薇，你心心念念的野鸡大学，
我帮你填好了。”她尖叫着扑过来，却被校长带人拦住。
我按下录音笔播放键：“你改志愿那晚，网吧监控拍得很清楚。”“对了，
你收买班主任的转账记录，也在我邮箱里。”直播采访中，记者问我成为省状元最想感谢谁。
我对着镜头举起那份三本录取书： “感谢林薇薇教会我——”“有些人生，偷也偷不走。
”六月七号，下午三点十七分。考场里静得可怕，
只剩下笔尖划过答题卡时发出的、单调又执着的“沙沙”声，
像是无数只蚕在啃食着决定命运的桑叶。空气黏稠滞重，
裹挟着汗水、纸张和一种近乎实质的焦虑，沉沉压在每一个弓起的脊背上。
头顶老旧的风扇徒劳地旋转着，发出沉闷的嗡鸣，搅动起一丝微弱而燥热的气流，
却吹不散弥漫的窒息感。苏晚坐在靠窗的位置，汗水沿着鬓角滑落，在下颌处悬停了一瞬，
“啪嗒”一声，洇湿了压在臂弯下的草稿纸边缘，晕开一小团模糊的深色。
她正埋首于最后一道大题的演算，流畅的笔迹在稿纸上快速延展，构建着缜密的逻辑链条。
突然！毫无征兆地，一股极其尖锐、冰冷的剧痛猛地贯穿了她的太阳穴！
那感觉像是被烧红的钢针狠狠扎了进去，又猛地搅动！“嘶——”苏晚倒抽一口冷气，
握着笔的手指瞬间僵硬，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眼前骤然一黑，
无数破碎、混乱、带着强烈怨恨的画面如同决堤的洪水，
蛮横地冲垮了她清醒的意识堤坝——刺眼的阳光透过医院惨白的窗帘，
落在病床上母亲那张枯槁绝望的脸上，眼窝深陷得吓人。她干裂的嘴唇嗫嚅着，
声音细弱游丝：“晚晚…妈没用…拖累你了…” 旁边，
一张印着“青藤职业技术学院”的廉价录取通知书，像烧红的烙铁般灼痛了她的眼。
逼仄杂乱的出租屋里，堆满了待打包的廉价行李。
房东粗鲁的拍门声和叫骂声穿透薄薄的门板：“明天再不滚，老子就把东西全扔出去！
”她蜷缩在冰冷的角落，手指死死抠进掌心，渗出血痕。更远处，
一个穿着光鲜亮丽的身影，踩着精致的高跟鞋，在铺着红地毯的通道上款款前行，
被无数聚光灯和艳羡的目光包围。那张脸，在闪光灯下笑得灿烂又得意，赫然是——林薇薇！
“嗡——！”又一阵更猛烈的眩晕袭来，伴随着强烈的呕吐感。苏晚死死咬住下唇，
一股浓烈的铁锈味瞬间在口腔弥漫开来。她下意识地松开紧握的笔，“啪嗒”一声轻响，
那支陪伴了她整个高三的2B铅笔滚落在桌面上，深色的笔芯，竟齐根断裂了。
她猛地抬起头，视线有些模糊地投向教室前方。那台笨重的老式挂钟，
黑色的指针正不紧不慢地切割着时间。分针，稳稳地指向了“3”。
距离这场决定无数人命运的考试结束，还剩整整六十分钟。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如同擂响的战鼓，每一次搏动都撞击着肋骨，带来沉闷的钝痛。苏晚用力闭了闭眼，
再睁开时，那短暂的黑暗和混乱已然褪去，只剩下一种被冰水浸透骨髓般的清醒，
以及眼底深处疯狂燃烧、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滔天恨意。林薇薇。这个名字像淬了剧毒的冰锥，
狠狠扎进她的记忆深处，带来撕裂般的痛楚。
前世那些被刻意尘封、却日夜啃噬她灵魂的片段，
此刻无比清晰地浮现在眼前：高考结束那晚，林薇薇那张看似纯良无害的笑脸下，
是如何趁她放松警惕，用一瓶掺了药的饮料将她放倒；又是如何用颤抖的手指，
在网吧昏暗的灯光下，一遍遍输入那个她曾无意间泄露的志愿填报系统密码；最后，
亲手将她本该璀璨夺目的未来，从顶尖学府的名单上，
残忍地拖拽进那所散发着腐朽气息的末流三本——青藤职业技术学院！原来如此。
苏晚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尖锐的痛感让她保持着最后的理智。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
将视线转向斜前方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背影。林薇薇坐得笔直，
浅蓝色的棉布连衣裙衬得她脖颈纤细，乌黑柔顺的马尾辫随着她书写的动作轻轻晃动，
一派岁月静好的模样。她似乎遇到了难题，微微蹙着秀气的眉头，那专注的神态，
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个努力又单纯的好学生。可苏晚的眼中，
只看到一条盘踞在鲜花下的、吐着猩红信子的毒蛇。恨意如同岩浆在血管里奔涌，
几乎要将她焚烧殆尽。但一种更加冰冷、更加坚硬的东西，
在这毁灭性的火焰中迅速凝结成形。那是历经地狱淬炼后，破土而出的决绝和算计。
她深吸一口气，那黏稠燥热的空气涌入肺腑，带着尘埃和汗水的气息。然后，她重新低下头，
目光落回那张刚刚演算到一半的草稿纸上。笔尖，稳稳地落了下去。这一次，
她落下的不是答案。是复仇的序章。“叮铃铃——！叮铃铃——！
”急促刺耳的电铃声如同解除了某种魔咒的咒语，瞬间撕裂了考场内令人窒息的寂静。
凝固的空气猛地流动起来，
桌椅碰撞声、考生们解脱般的叹息声、试卷翻动的哗啦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一股喧嚣的洪流。
监考老师威严的声音响起：“考试结束！全体起立！停止答题！放下笔！
”苏晚几乎是随着铃声的尾音放下了笔。她做的最后一件事，
是极其细致地、用指尖再次确认了答题卡上姓名栏里“苏晚”两个字的清晰无误。墨迹很新，
带着一点未干的黏腻感。她站起身，动作有些机械。长时间的专注和骤然涌入的庞大记忆，
让她的身体微微发僵。她随着人流缓缓挪动，目光却像被无形的磁石牵引着，
越过攒动的人头，精准地锁定了前方那个浅蓝色的身影。林薇薇也收拾好了东西，正转过身，
脸上带着那种苏晚熟悉到骨子里、也憎恶到骨子里的甜美笑容，朝她这边挤过来。
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盛满了恰到好处的关切和好奇，像阳光下无辜的小鹿。“晚晚！
”林薇薇的声音清脆，带着一丝撒娇般的亲昵，轻易穿透了周围的嘈杂。
她终于挤到了苏晚面前，自然地挽住了苏晚的手臂，
仿佛她们还是那对形影不离、无话不谈的闺蜜。“怎么样怎么样？
最后那道大题你做出来没有？我看好多人出来都说难死了！我算到最后一步卡住了，
气死我了！”她撅着嘴，语气懊恼，眼神却紧紧盯着苏晚的脸，
捕捉着她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苏晚的手臂在林薇薇触碰到的瞬间，肌肉猛地绷紧。
那温热的触感如同毒蛇冰冷的鳞片划过皮肤，激起一阵强烈的生理性厌恶。前世，
就是这只手，温柔地递来了那杯掺了药的饮料……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苏晚强压下那股恶心感，没有立刻抽回手。她微微侧过脸，迎上林薇薇探究的目光。
额角残留的闷痛感还在隐隐作祟，让她下意识地抬起空着的那只手，
用指关节用力抵住了太阳穴，缓慢地、一下一下地揉压着。
她的动作带着一种明显的疲惫和不适感。然后，她掀起眼皮，那双漆黑的眸子深处，
一丝刻意压抑的、近乎神经质的阴霾飞快掠过，
快得让林薇薇几乎以为是考场灯光造成的错觉。苏晚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了一下，
那弧度与其说是笑，不如说是一个冰冷的嘲讽符号。她的声音不高，
带着刚结束高强度脑力劳动后的沙哑，清晰地送入林薇薇耳中：“托你的福，”苏晚顿了顿，
眼神如同无形的冰锥，直直刺向林薇薇眼底深处刻意维持的平静，“这次，
答题卡涂得特别满。”“托你的福”四个字，轻飘飘的，却像裹着冰渣。
林薇薇挽着苏晚手臂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指甲隔着薄薄的校服布料，
几乎要掐进苏晚的皮肉里。她脸上那完美的、甜度满分的笑容出现了一刹那的僵硬，
如同精美的瓷器表面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那缝隙里，一丝错愕和……惊疑？飞快地闪过。
苏晚清晰地捕捉到了这丝异样。林薇薇的反应，太敏锐了，
敏锐得不像是对一句普通抱怨的回应。林薇薇的反应速度极快，
那点僵硬几乎在瞬间就被更灿烂的笑意覆盖过去，仿佛刚才只是苏晚的错觉。
她嗔怪地轻轻捶了一下苏晚的肩膀，声音带着夸张的埋怨：“哎呀！晚晚你讨厌死了！
涂满了有什么用？关键是要涂对嘛！我看你就是考晕了，尽说些没头没脑的话吓人！
”她的语气亲昵依旧，眼神却像探照灯一样，在苏晚脸上反复扫视，
试图从那略显苍白的疲惫神色中找出任何一丝不对劲的端倪。苏晚任由她打量，
脸上只剩下纯粹的倦怠。她轻轻挣开林薇薇挽着的手臂，语气平淡无波：“嗯，大概是吧。
累死了，头好痛，我先回去了。”她没再看林薇薇，转身随着人流朝教室外走去，
背影单薄而沉默。林薇薇站在原地没动，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淡去，最终消失无踪。
她看着苏晚融入走廊里喧闹的人潮，那双清澈的眼眸深处，
翻涌起一丝与年龄极不相符的阴沉和困惑。不对劲。
神……那句话……还有那种揉着太阳穴的动作……一种极其细微的、如同芒刺在背的不安感，
悄然爬上了林薇薇的心头。她用力甩了甩头，试图驱散这荒谬的念头。
“肯定是考砸了心情不好，乱发脾气。”林薇薇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重新扬起一个自信的微笑，也走向门口。只是那笑容，比之前少了几分笃定，
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影。她暗暗握紧了拳头：计划必须顺利进行，苏晚这棵碍眼的杂草，
必须被彻底踩进泥里！苏晚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了考场所在的明德楼。
身后鼎沸的人声、庆祝解脱的嬉闹声，都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模糊而遥远。
她穿过教学楼前那片被午后炙热阳光烤得发烫的空地，绕过爬满藤蔓的旧实验楼，
脚步越来越快，
扎进学校最偏僻、几乎被遗忘的角落——那座废弃的旧仓库与围墙之间形成的一条狭窄缝隙。
这里堆满了锈蚀的废弃体育器材和蒙尘的杂物，空气里弥漫着灰尘和铁锈的陈旧气味。
阳光被高大的仓库墙壁挡在外面，只有几缕倔强的光线从缝隙顶端挤进来，
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投下几道惨淡的光柱。确认四周无人，苏晚紧绷的脊背才猛地松懈下来，
像一根被拉到极限的弓弦骤然崩断。她背靠着冰冷粗糙、带着霉斑的砖墙，
身体无法控制地沿着墙壁滑落，最终蜷缩在布满灰尘的角落里。
“呼……呼……”压抑了许久的剧烈喘息终于爆发出来，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灰尘的颗粒感，呛得她喉咙发痒。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再次袭来，
她猛地侧过头，对着墙角干呕了几下，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只有生理性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她死死咬住下唇，牙齿深陷进柔软的唇肉里，
直到尝到那股熟悉的、带着铁锈味的腥甜。这疼痛让她混乱的大脑获得了一丝短暂的清明。
眼前再次不受控制地闪过那些刻骨铭心的画面：母亲枯槁绝望的脸，
青藤职院那张刺眼的廉价录取通知书，
房东凶神恶煞的拍门和咒骂……还有林薇薇在聚光灯下那副令人作呕的胜利者姿态！
恨意如同毒藤，瞬间缠绕住心脏，勒得她几乎窒息。身体因为强烈的情绪冲击而微微颤抖，
蜷缩在角落里的身影显得格外脆弱无助。不行！不能这样！苏晚猛地抬手，
用沾满灰尘的袖子狠狠擦去脸上的泪痕。动作粗暴，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狠厉。
她不能再被前世的痛苦和软弱吞噬！老天爷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
不是为了让她在这里崩溃哭泣的！复仇！这两个字如同淬火的利刃，带着滚烫的杀意，
狠狠刺穿了她的迷惘和痛苦。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像一台精密的仪器开始高速运转，
分析着眼前的局势。时间紧迫，距离最终填报志愿只有不到一周。她必须立刻行动起来。
第一个念头：证据！前世她懵懂无知，直到尘埃落定才惊觉志愿被改，却苦于没有任何证据，
只能眼睁睁看着林薇薇和她那个教导主任舅舅颠倒黑白，自己却百口莫辩，
被扣上“自己填错还诬陷同学”的帽子。这一次，绝不能再重蹈覆辙！
苏晚猛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这是一部屏幕边缘有细微裂痕的旧款智能机，外壳磨损严重。
她飞快地点开一个极其隐蔽、图标毫不起眼的文件夹，输入了一长串复杂的密码。
屏幕上跳出一个简洁的界面——一个她利用前世掌握的编程知识，
自己偷偷编写的、用于监控特定网站登录行为的程序。她的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却异常坚定地在查询栏里输入了自己的身份证号和准考证号。点击“查询”。
屏幕上瞬间跳出一个极其简陋、甚至可以说粗制滥造的页面。页面顶端，
一行硕大醒目的红色数字冲击着视觉：726！下方，
跟着一行同样显眼的小字：“恭喜考生苏晚，您已获得XX省高考理科状元资格！
请妥善保管个人信息，谨防诈骗！”假的。这粗糙的页面，这醒目的高分，
这极具诱惑力的“状元”提示，都是她精心伪造的诱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