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朔上前一步,声音有些发紧,“沈澈说过,这玉能连通两界,能开门。”
鬼面转头看他,面具后的目光沉沉的。
半晌,才缓缓开口:“可以。”
他顿了顿,指尖摩挲着墨玉的边缘,“换一个心愿。”
墨玉被递过来,冰凉的触感撞进掌心。
祁朔下意识抬头,正见鬼面的脸色在雾气里白了一瞬,快得像错觉。
他刚想问什么,就听对方低低地说:“答得太快了。”
玄色的身影己经跟了上来,鬼面的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哑:“我还没想好要什么。”
祁朔握紧墨玉转身往外冲,经过楼梯口时,眼角余光瞥见红衣女鬼正望着他们,眼神复杂。
而更远处的角落,一抹白衫身影静静立在雾气里,正是他之前看到的“沈澈”。
鬼面跟着他踏出客栈的刹那,忽然回头望了一眼。
角落里的白衫身影也抬了头,隔着翻涌的雾气,与他遥遥对视。
无需言语,彼此都懂——有些事,不能让祁朔知道。
身后的客栈在一声巨响中坍塌,黑红雾气彻底吞噬了那片空间。
祁朔只觉得掌心的墨玉烫得惊人,拽着鬼面往前跑,却没注意到,对方落在身后的手,正微微发颤,袖口下的皮肤,己经泛起了青黑色。
掌心的灼烫突然变成刺骨的寒意,祁朔只觉得天旋地转,耳边的风声、坍塌声都像被捂住了嘴,瞬间远去。
他想抓住什么,指尖却只捞到一片虚空,随即彻底坠入黑暗。
再次睁眼时,鼻尖萦绕着淡淡的冷梅香,身下是柔软的锦垫。
他动了动手指,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顶摇晃的轿子里,红绸绣金的轿壁晃得人眼晕——这是……嫁衣?
低头一看,果见自己身上穿着繁复的大红嫁衣,金线绣的鸾鸟缠绕衣襟,沉重得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吱呀——”轿帘突然被利器劈开,寒光一闪,半截断剑钉在对面的木板上。
一个穿着玄色外套的少年站在轿外,眉眼锐利如锋,鬓边还沾着未干的血迹,显然刚经过一场恶斗。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朝着祁朔,缓缓伸出了手。
那只手骨节分明,虎口处缠着渗血的布条,却稳得惊人。
祁朔看着那只手,心脏像是被什么攥紧了,喉咙发紧,有个名字在舌尖滚了又滚。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想去碰那只手。
可指尖刚抬起半寸,胸口突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呼吸瞬间被掐断。
他猛地张口,一口黑色的血喷在鲜红的嫁衣上,像雪地里绽开的墨梅。
“遗……清……”他听见自己用气若游丝的声音叫出这个名字,这是面前少年的字。
轿外的少年脸色骤变,玄色身影如疾风般翻进轿内。
祁朔最后看到的,是对方眼中翻涌的惊痛,还有那双稳稳托住他后颈的手,带着与记忆中截然不同的颤抖。
意识再次沉入黑暗时,他好像被人紧紧抱在怀里,耳边是急促的心跳,还有一声几乎听不清的低喃,像在认错,又像在起誓。
“……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