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高烧到快炸，眼前一黑一白乱晃，像火里泡的鱼眼球。“还烧呢？

”我爸一脚把我踹跪地上，穿的拖鞋都夹着火气，“装什么装，签了！

”妈手里那支黑笔像把刀，啪一下丢我面前：“签个字而已，命换命，我们也不容易。

”他们说的“我们”，不是一家人，是两个债主。我欠的，不是钱，是器官。签那张协议，

我死了，他们能换一套三居室外加一辆车。心肝肺，卖给海外配型库，

骨髓捐给一个什么大人物的太太，皮肤眼角膜还可以“爱心移植”，剩下的杂碎，

他们也有计划。我看着那张纸，血热得从鼻孔往下滴。“签啊，烧傻啦？

”爸咣一下拍我后脑勺，妈笑了，“别犹豫，签了，死得也体面。”我手抖得像抽筋，

那血刚好滴在签名栏上。他们都笑了，笑得像中彩票。妈直接转身去打电话：“医生，

她签了，手术安排明天。”我笑，笑得从喉咙喷出一口血，

呛在地板上：“好啊……你们想让我死，就给你们死。”他们一愣，爸骂我抽风，

妈赶紧扶我上床：“躺着别动，明天可得留个全尸。”我闭眼，

手指悄悄摸进枕头底下的小瓶——里面是我藏了半年的安眠药和降压药混合粉。“浅南啊，

明天你就解脱了。”妈轻轻拍我肩膀，声音温柔得像一条蛇。“解脱你妈。

”我嘴里那一粒药碾碎，苦得像复仇。他们走后，我一口吞下药，把点滴拔掉，血喷了一床。

我得装得像真的死。病房的门合上那一刻，我听见他们在走廊说话。

“心脏卖给那个澳门富商女儿，一百五十万到账，房我们全款。”妈声音透着轻飘飘的美。

“顾浅南死了，不亏。”爸点烟，火光打在他脸上，一点温度都没有。

我手指摸到后颈的小孔，按了一下——针孔摄像机启动。别急，爸，妈，

明天你们会得偿所愿。但后天，全世界就知道——你们拿女儿的命去换房换车的样子，

有多贱。2我闭着眼，点滴管被拔得干干净净，氧气罩半盖，嘴里含着半粒碾碎的安眠药。

心跳在药效下，慢到只剩一点虚浮。“医生说她撑不过今晚，明早就能拉去签器官了。

”妈压低声音，但兴奋压不住。爸靠窗抽烟，“等她死，房子和车就到手。顾浅南这一死，

真是咱家贵人。”“你说得轻巧，当年要不是我生她，哪来今天这份回报？

”他们的声音像从棺材缝里传出来，一句比一句凉。我躺着，一动不动，

手指下压着病床缝的遥控器，那是我偷偷装进去的针孔开关。摄像头就在病床角，

精准对准他们分赃的嘴脸。妈走过来，扒开我眼皮看，“死了吧？还在喘？”她笑了，

“赶紧的，叫医生来宣布。”我听见她走出病房，脚步轻快。爸站我床边，

往我脸上吐了口烟，“顾浅南，你不是最讲孝顺吗？这回值了，为爸妈换了房。

”我鼻腔一阵腥甜，那药的苦味混着血味，像一口毒酒。医生推门进来，

冷冷地扫我一眼：“脉搏微弱，准备转器官移植室。”“她签过字的，合法合规。

”妈在一边连连点头。“你们先出去。”医生说完，等他们走远，把窗帘一拉，

低声道：“三分钟，把监控卡插好。”我猛地睁眼，咳出一口血沫：“拍到了，全拍到了。

”“快插卡，再装死，不能穿帮。”医生是我买通的，整整花了我两年工资。

我把存储卡塞进内袋，重新含住药，闭眼，重回“尸体”状态。不一会，护士推来手术车，

要把我推进移植通道。我脚趾轻动，身子一沉，被卷进手术室。但那不是移植室，

而是后备仓——假尸暂存点。医生按下开关，仓门合拢：“三个小时后放你出去，卡交我，

我来发。”我点点头，眼角一滴泪滑下，那不是痛，是燃。三个小时后，

视频将同步上传——内容包括我爸妈如何亲手把我推进手术台的全过程。你们不是要我的命？

那就给你们看，怎么用这条命，撕了你们的脸皮。3视频发出去不到十分钟，

我家微信群炸了。“大哥你真做得出啊？”“这不是亲爸妈，这是打着亲情的幌子卖命！

”“连自己亲闺女都能送手术台？禽兽不如！”妈回一句：“我们没逼她，是她自愿的！

”我差点没笑出声。病房门砰一声被推开，爸妈冲进来，脸黑得像锅底。

妈吼：“你发的什么狗屁东西？”我正滴着盐水，眼睛慢慢睁开，

声音虚得像刚从黄泉飘回来：“爸，妈……我没怪你们。”这一句，

把他们气得差点当场心梗。“你还装？你是不是想搞死我们？”爸举手要扇我。

我眼角一滴泪滑下，咬着唇说：“别打我，我还没出院……我是真不怪你们。

”妈气得直跺脚，转身骂骂咧咧：“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全网都在骂我们是卖女儿的畜生！

”“不是你签的吗？你当时签得多爽！”爸牙齿咬得咯吱响。我轻轻一笑，

声音甜得像剧毒糖：“是啊，我签的啊，还录了音呢。”我从枕头底下拿出录音笔，

啪一下摁下播放键：“快签，死了值钱。” “心脏能卖一百五，骨髓也有人要。

”爸妈听见自己的声音，脸色像吃了屎。“你想干嘛？”妈声音抖得不行。“***嘛？

”我虚弱一笑，“我装可怜，你们装仁慈，咱一起陪网友演戏嘛。

”窗外隐约有媒体的长枪短炮，记者已经堵在门口。“我们是你爸妈！”妈嘶吼。

“所以你们才是最大的话题点。”我看着他们，像在看两只被剥皮的猴。他们冲我扑过来，

我把录音笔一扔：“打吧，正好直播间在线三万。”妈的手停在半空，脸上的表情崩了。

门外传来敲门声，护士推门进来，后头跟着一个男人，白衬衫，戴眼镜。“你是？

”妈声音一抖。“林跃，精神科主治医生。”男人看着我，神情平静，“顾浅南，

我是来接你去情绪康复室的。”我看了他一眼，眼神空洞，轻轻点头：“好。

”爸妈刚想反对，林跃一句话把他们堵死：“她现在是网络重点关注对象，再出事，

你们得负责。”我就这么被推进了康复室。你们以为这是收网？不，我只是换个场地，

继续下一局。4林跃来那天，我穿着病号服，头发乱得像炸窝的鸟窝，眼神空得像死人。

他站在康复室门口，手里拿着评估报告，“你这叫情绪性创伤。”我笑都懒得笑，

抬眼瞄他一眼：“你想出名吗？”他皱眉。“我素材多得是，你要敢碰，我就敢给。

”他看着我，像看一个爆破装置，不确定会不会突然炸。我往椅子上一靠，

慢悠悠说：“我把我爸***疯的全过程，全拍下来了，你帮我，

我就把它剪辑成你职业生涯的金名片。”他没说话，手却不自觉握紧。

我补一刀：“你不是想救人吗？那你来救我啊，看你能不能救得过被***控的自己。

”他终究还是点了头。从那天起，我装得比谁都配合，画画、谈心、做测试，

连梦话都说得楚楚可怜。他以为我在恢复，我其实在诱他入局。“你小时候被怎么对待的？

”他问。我低头画着蜡笔画，随口：“八岁被锁狗笼，十一岁断骨没钱医，

十七岁器官定价表贴冰箱上。够你拍纪录片了吗？”他神色沉了几秒，递来药：“冷静点。

”我接过来，含进嘴里，嚼得嘎嘣脆。不是为了死，是为了麻自己那口气。

“你爸妈……真这样做？”他声音低得像怕惊到我。我扯了扯嘴角：“你怕他们？

”“我不怕，我怕你。”“怕我什么？”“怕你不救自己。”我一愣，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里有点温柔，像一滴水滴进火堆。我收回目光，靠着椅子闭眼：“继续你的观察，

我保证精彩。”他走后，我从床底拿出备用录音器，把我刚才说的每一句话备份三份。

他是个好人？好人最容易被吞。下一步，我要看他信我有多深，疼我会不会疼穿自己。

5林跃架好摄像机，我坐在镜头前，一身病号服，头发油得贴在脖子上，

像个刚从泥里刨出来的。“你准备好了吗？”他问。“来。”我点头。他摁下录制，

我开始讲。“八岁那年，我爸第一次把我关进狗笼，说‘女娃没出息，别碍着我喝酒’。

那天外面下雨，我发烧三十九度，烧到眼睛都看不清。他说我装病，一巴掌扇得我耳鸣三天。

”我一字一句讲，没哭没颤，语速平稳得像在念别人命。“十七岁，他们让我签器官捐献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