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戳我直接看全本<<<<

初春的京城,乍暖还寒。钦天监后院的几株老梅开得正盛,粉白花瓣随风飘落,

在青石板上铺成一层柔软的毯子。沈卿歌独坐在梅树下的小案前,

纤细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一副泛着古铜光泽的龟甲。晨光透过梅枝的间隙洒落,

在她靛青色的官服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大人,礼部侍郎夫人递了帖子来,

说是想请您为千金测算姻缘。”侍女小桃轻手轻脚地走进院子,手里捧着一张烫金名帖,

生怕惊扰了院中的宁静。沈卿歌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指尖依旧在龟甲上细细描摹着那些古老的纹路:“今日的星象不宜占卜。”她的声音很轻,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这已经是本周第七个求卦的贵人了。

自从三年前她准确预测了南方大旱,让朝廷得以提前调粮赈灾,找她占卜的人便络绎不绝。

起初她尚能应付,但随着请求越来越多,

她发现每次占卜后都会异常疲惫——像是有人从她骨髓里抽走了一部分生命力。

最严重的那次,她连续为三位大臣占卜后,竟昏睡了整整七日。醒来时,太医说她气血两虚,

需要静养。但求卦的人依然不断,仿佛她的健康与他们无关。

那些王公贵族们只关心自己的前程姻缘,从不在意每一次占卜对她而言都是怎样的消耗。

“大人...”小桃欲言又止,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

“侍郎夫人说愿意捐三百石粮食给城外的流民...”沈卿歌的手指微微一顿。

她抬眼望向院墙外灰蒙蒙的天空,那里有几只麻雀在叽喳吵闹。

城外的流民——这个冬天格外寒冷,不知又有多少人家破人亡。半晌,她轻叹一声,

将龟甲收入锦囊:“告诉她,我此生只能再算三卦,大旱和先皇驾崩已用过两卦,若是再算,

必遭天谴。”“大人!”小桃惊呼,手中的名帖差点掉落,“这...”“就这么说。

”沈卿歌站起身,一片梅花恰好落在她肩头。她的语气平静得近乎冷漠,

仿佛在谈论今日的天气。小桃犹豫片刻,终究还是低头退下。沈卿歌望着侍女离去的背影,

紧绷的肩膀终于稍稍放松。她缓步走到梅树下,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花瓣。三年前,

她也是在这样的初春时节,第一次感受到占卜带来的反噬。那时她刚刚入主钦天监,

成为本朝第一位女官。年轻的她满怀热忱,恨不能为天下人排忧解难。连续七日的占卜后,

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吐血昏倒。醒来时,太医摇着头说她“元气大伤”,

而那位她刚刚为其占卜过的尚书大人,却只关心卦象是否准确。

只能算三挂的消息如春风般迅速传遍京城。求卦的人虽心有不甘,

却也不敢拿钦天监女官的性命冒险。沈卿歌终于获得了久违的宁静,

可以专心研读她的星象典籍。“大人,太史令派人来问,

明日的祭祀吉时...”小桃的声音从院门外传来。“按《开元占经》所载,辰时三刻最佳。

”沈卿歌头也不抬地回答,手指在古籍上轻轻划过。阳光透过纸窗,

在她纤长的睫毛下投下一片阴影。这样的日子很好,安静,规律,没有那些无休止的请求,

也没有令人窒息的期待。如此应付了几次请求之后,终于这份宁静在一个雨夜被彻底打破。

春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打在院中的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沈卿歌正在书房灯下研读《开元占经》,烛火将她的侧影投在墙上,勾勒出一道清瘦的轮廓。

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大人!镇北将军裴昀川求见!

”小桃的声音透着慌张,连礼数都顾不上了,“他说...事关边关八千将士生死!

”沈卿歌手中的毛笔一顿,一滴墨汁落在纸上,晕开成一朵黑色的花。

裴昀川——这个名字她太熟悉了。十八岁领兵击退北狄,二十岁平定西南叛乱,

如今二十五岁已是朝廷最年轻的镇北将军。坊间传闻他剑眉星目,气度不凡,却冷若冰霜,

从不与朝中权贵往来。“告诉他规矩。”沈卿歌强迫自己冷静,声音却比平日低了几分。

小桃匆匆离去,不多时又返回,这次连呼吸都急促起来:“将军说,他愿意等,

等到大人改变主意为止。”沈卿歌蹙眉,起身走到窗前,轻轻推开一条缝隙。雨幕中,

一个高大的身影笔直地立在院中,任凭雨水打湿他的铠甲。他似乎感应到她的目光,

突然抬头望来。那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剑眉下双目如炬,即使在雨中也不减锋芒。

但最让沈卿歌心惊的是他眼中的平静,仿佛站在雨中等待是再自然不过的事。“随他去。

”沈卿歌关上窗,却感觉心跳莫名加快。她坐回案前,试图继续研读,

却发现那些熟悉的文字突然变得陌生起来。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大,

而她的思绪却飘向了那个站在雨中的身影。“大人,要不要给将军送把伞?”小桃小声问道。

沈卿歌摇摇头:“他若想等,便让他等。”语气虽冷,手指却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袖。

夜慢慢深了,雨势渐小。沈卿歌吹灭烛火,却久久无法入睡。她起身再次来到窗前,

轻轻拨开窗帘一角。月光下,那个身影依然挺立如松,只有铠甲上的水珠反射着微弱的光。

“真是个固执的人...”她轻声自语。第三天,裴昀川还在。有官员来拜访沈卿歌,

看到院中的将军都面露惊色,却无人敢多问。沈卿歌在书房里来回踱步,时不时瞥向窗外。

“大人,您已经看了十七次窗外了。”小桃忍不住道。沈卿歌耳根一热:“胡说什么!

”傍晚时分,她发现裴昀川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纸,身形也有些摇晃,却仍坚持挺直脊背。

她的心突然揪了一下——这个固执的男人,究竟为了什么能坚持到这种地步?终于,

她撑起一把青竹伞,走出了房门。雨水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沈卿歌停在裴昀川面前,

发现他比自己想象中还要高大,她需微微仰头才能与他对视。“将军何必如此执着?

”她轻声问,不自觉地放柔了声音。裴昀川的睫毛上挂着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

他微微一笑,雨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八千将士即将出征,

他们的父母妻儿需要知道...能否等到归期。”沈卿歌心头一震。她沉默片刻,

转身道:“进来吧。”卦室中,沈卿歌净手焚香,神情凝重。裴昀川安静地跪坐在一旁,

目光却始终未离开她的动作。她注意到他虽然疲惫,但坐姿依然端正,

是常年军旅生活养成的习惯。“将军想问什么?”她将三枚铜钱放入龟甲,轻声问道。

裴昀川的声音低沉:“不问战事,不问胜负,只问归期。”沈卿歌抬头看他,

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传闻中的将军。

他眼中藏着一丝她熟悉的情绪——那种对命运的无力和对至亲的牵挂。

她曾在无数来求卦的人眼中见过类似的神情,但从未有人像他这样,

将脆弱与坚强如此矛盾地融合在一起。她深吸一口气,摇动龟甲。

铜钱落地时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安静的卦室中格外清晰。沈卿歌盯着卦象,

脸色逐渐变得苍白。她反复确认三次,终于抬头,眼中满是复杂。“一月之内,

将军将遇生死大劫。”她声音微颤,“卦象显示...危险来自亲近之人。

”裴昀川眉头紧锁,却没有她预想中的震惊或愤怒:“能更具体吗?

”沈卿歌摇头:“天机不可尽泄。但...”她犹豫片刻,“若将军信我,

这段时间请勿单独行动,尤其要警惕身边之人。”裴昀川沉思良久,

突然问道:“这是大人的第三卦?”沈卿歌一怔,没回答这个问题。“那么。”他站起身,

郑重行礼,“裴某斗胆,张请大人随军同行。若预言成真,大人可及时救我性命。”我?

“我看着像是能救将军之人么,若我随军,怕是还需要将军护卫。

”沈卿歌想也没想便拒绝了。“好,路上我护着你!”放下这句话,裴昀川便离开了。

沈卿歌一时哑口无言。没想到,他还请了圣旨。皇帝的旨意很快下达,

准许钦天监女官沈卿歌随军记录天象。这下便在没有理由不去了。出发那日,京城万人空巷,

百姓争相一睹镇北军的风采。沈卿歌坐在马车中,透过纱帘看着骑马走在最前的裴昀川。

阳光下,他的明光铠熠熠生辉,头盔上的红缨随风飘扬,整个人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

锋芒毕露却又内敛沉稳。“大人看起来气色好多了。”小桃一边整理行李一边说。

“就该多出来走动走动。”嘴里还不停嘟囔着:“之前要么是天天都有人来,累的不行,

要么是空无一人,无聊的很。这么出来走一圈,心情都好了不少。

”沈卿歌心里还念着之前那一卦,倒是没这个心思留意其他。行军途中,

裴昀川总会找各种理由来她的马车旁。有时是询问天气变化,有时是请教星象异动,

有时甚至只是送一束沿途采摘的野花——那些小小的、不知名的野花,被他笨拙地捆成一束,

递进来时还带着晨露的清香。沈卿歌逐渐发现,这个在战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将军,

私下里竟有些可爱的笨拙。他不懂如何讨好感谢女子,

只会用最直接的方式表达关心——多送一条毯子,悄悄在她马车旁多派两名护卫,

甚至学着文人吟诗,却总是记错句子。这夜,扎营后,沈卿歌独自在营地边缘观星。

春夜的星空格外清澈,银河如练横贯天际。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裴昀川拿着一件墨色披风走来。“夜里凉。”他轻声说,将披风递给她时,

手指不经意地相触,两人都像被烫到般迅速分开。沈卿歌拢紧披风,

闻到上面淡淡的沉香味——不是贵族常用的浓郁香料,而是清冽中带着一丝苦涩的气息,

就像他这个人。“将军不是信鬼神的人,为何那日坚持求卦?”她望着星空问道。

裴昀川沉默片刻:“我信的不是卦象,是人。”他转头看她,眼中映着星光,

“我见过大人为灾民施粥的样子——寒冬腊月,亲自为老人孩子盛粥,

还偷偷把自己的手炉给了一个生病的小姑娘。这样的人,不会真的冷漠。”沈卿歌心头一热,

多年来第一次有人看穿她的伪装。这一夜,他们聊了很多。沈卿歌破例让侍女备了热茶。

她看着坐在对面的裴昀川,他正低头抿着茶,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锋利的轮廓。

“将军的茶要凉了。”她轻声提醒,声音比平时柔软三分。裴昀川这才如梦初醒般放下茶盏,

青瓷杯底在红木案几上磕出清脆的声响。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在军营里养成了习惯。

”沈卿歌注意到他握杯的姿势——拇指紧扣杯沿,其余四指托住杯底,

是常年握着兵器养成的力道。她忽然想起什么,从案几下取出一个锦盒。

“这是...”裴昀川看着推到自己面前的漆盒。“陈皮山楂丸。”沈卿歌解开系带,

“将军方才说常年胃痛,这个最是养胃。”她顿了顿,声音更轻了,“我亲手制的。

”烛光下,裴昀川的眉眼忽然变得格外生动。他取出一颗棕褐色的药丸,

放在鼻尖轻嗅:“有桂花香?”“加了一点蜜渍桂花。”沈卿歌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袖,

“若是嫌甜...”话未说完,裴昀川已经将药丸放入口中。他闭着眼细细品味的样子,

让沈卿歌想起观星台上认真观测天象的自己。“甜得正好。”他睁开眼时,眸中有星光浮动,

“就像...就像小时候母亲做的桂花糕。”这句话像一把钥匙,

突然打开了某个尘封的匣子。裴昀川说起北疆的风沙,说那里常年吃不到新鲜蔬果,

将士们牙龈出血是常事;说起寒冬腊月里,哨兵们的铁甲会冻在皮肤上,

撕下来时带着血淋淋的皮肉。沈卿歌听得指尖发冷,下意识将手炉推过去。

裴昀川却笑着摇头:“现在说这些,倒像是在诉苦。”“我想听。”沈卿歌不假思索地说,

说完自己都愣住了。她急忙补救,

“我是说...将军见闻广博...”裴昀川忽然倾身向前,

烛火在他眼中跳动:“那沈大人呢?钦天监的生活是怎样的?”这个问题让沈卿歌措手不及。

七年来,从未有人问过她这个。人们只关心她能算出什么,从不问她过着怎样的日子。

“很安静。”她最终说道,手指无意识地描摹着茶盏上的冰裂纹,“每日寅时起床观测星象,

辰时整理记录,午时......”“不是这样的。、裴昀川突然打断,

声音温柔得像在哄孩子,“我是问,沈大人平日里喜欢吃什么点心?观星时会冷吗?

抄录典籍时手腕会酸吗?”沈卿歌的睫毛剧烈颤动起来。她仓皇低头,一滴茶水溅在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