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聚会上,我因为尿急去了趟洗手间。可当返回时,
却无意听见大学同学询问陈牧与我的婚期。一向冷言的陈牧,十指交叠,
缓缓启唇:我不会和她结婚。我清楚,他想娶的人,
是追了他四年且被他厌恶了四年的张婉儿。01宴会厅里灯火通明,杯盏相撞。
我的手停顿在虚掩的门前,一股凉意从脚底蔓延。不是吧陈牧,
你当初追程知节的时候可是说过要娶她的。对啊,怎么临时变卦了。
大学同学面面相觑,谁都没想到陈牧会给出这样的回复。而他只是伸出手抚摸着眉骨,
轻笑着道:以前的事情,忘记了。好啦,大家就别为难陈牧了。
坐在他身边的张婉儿见情况不对,立刻跳出来解围,一切尽在酒杯之中。我愣在原地,
透过虚掩的门,可以清晰看见陈牧的眼神。那是他曾经爱我时的眼神。只不过,现在的他,
正用这样温情的黑瞳瞧着张婉儿。直到泪水模糊了视线,我才想起抬手轻轻拭去。
我无法做到若无其事的回到座位与他们相聊甚欢,
更无法对陈牧与张婉儿眼神流连装作视而不见。夜变得晦涩寂寥,我紧了紧脖颈前的围巾,
终是一个人回了家。02陈牧到家时,身上缠着难掩的酒气与女人的香水味。
我机械性忽略他身上的香水味,伸手去搀扶:怎么喝这么多,忘记医生说的了吗?
别碰我。陈牧双目半阂,一把甩开我的手臂,随后用幽怨的眼神直直盯着我。同学会,
不告而别。他的身子有些微晃,单手扶着白墙当做支撑。遂一字一句道:你不丢人,
我还觉得丢人。我抹了抹难以克制而涌出的泪水,哽咽着问道:陈牧,你喜欢我吗?
其实我的心里早已有了答案。一年前的陈牧,会毫不犹豫的回答,他喜欢我,
喜欢到无法自拔。可现在的他,双眸里冷的可怕,再没有当年的炙热。程知节,
你不就是想让我娶你吗?他似是又恢复了理智一般,朝着我一步步靠近。
直到将我抵在沙发上,滚烫的鼻息在我面前缭绕。我现在也算是半个踏进棺材的人了。
陈牧双手抵在沙发背上,将我禁锢。我清晰的看见他眼里泛潮。他缓缓靠近我的耳边,
轻启唇:程知节,放过我吧。我这辈子,不可能娶你。轻描淡写的话语,
却如同钝器狠狠砸在我的心口。借着微弱的灯光,陈牧的脸上的红晕还没有消退,
眼底染上了赤红。陈牧,你病了。我用手搭在他的手腕上,指尖冰凉,等你好了,
我带你去看海川的日出。那是我和陈牧两年前的约定。等我们结婚之后,就去海川看日出。
那会儿的陈牧会笑着将我从沙发上抱起来回到卧室,
温情绵绵地对我说:那我们今天就在家里看日出。我羞着将脸埋在他的颈窝,
说他怎么这么坏。他慢条斯理地托着我的后颈,寸寸吻落。而现在的陈牧,
眼底里像是淬了一层冰,令人胆寒。他意味深长地瞧了我一眼,沉声道:程知节,
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能放过我。如今陈程两家联姻的消息早已公之于众。
陈牧害怕程家会去找张婉儿麻烦,没有擅自取消婚约。可这几个月来,他一直都找机会,
想让我主动毁约,既不用娶我,也不会对张婉儿造成伤害。哪怕你再怎么坚持,
我都没办法对你有一丝一毫的感情。陈牧越说越激动,
你为什么偏要守着一个不爱你的人不放呢?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看着他怨恨的双眼,
意识到自己再说这些,也没有用了。他焦急等待着我的回应,目不转睛注视着我的唇瓣。
我叹了口气,再一次说道:陈牧,你病了。男人彻底对我失去耐心。他起身,
用指节分明的手抓起茶几上的情侣杯,重重摔在地上。清脆的碎裂声如梦魇般刺入耳膜。
陈牧迈开腿,跨过地上的碎渣,冷冷瞥了我一眼,随即回到房间,将门重重关上。
自陈牧出事到现在,我早已经习惯了他的冷漠。可看到当年我送他的第一件生日礼物,
此刻毫无规则般碎裂散落在地上。我的心还是不由地闷疼。
那是他当做宝贝一样每天都会捧在手里的杯子啊。可他忘记了,如同我们的感情一样,
一起碎掉了。他记得一切,却唯独忘记了我。03半年前,我因为商业培训,外出七天。
其中一天正好是我的生日。陈牧为了能够不缺席我的生日,
准备从家中驾车三个小时来到我的城市。可路途中发生了意外,车子的刹车损坏,车毁人残。
当天结束培训,我已经记不清给陈牧拨了多少通电话,
每次都只是冷冰冰的机器回音: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我不明所以,
还闹着脾气给陈牧发去消息:你不会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吧。陈牧讨厌鬼,
怎么可以忘记呢!电话不接微信不回,不会背着我偷偷和别的女人约会吧!
呜呜呜看到消息回个电话。最终等来的,却是钟一舟拨来的电话。
正当我还在好奇许久不联系的人怎么今天会突然想起联系自己时,对面寒声道:知节,
陈牧出事了。钟一舟是我和陈牧在大学里最好的朋友,毕业后顺利当上了交警。
陈牧出车祸的地点,正好是他的管辖区域。听到消息的那一刻,我的脑袋‘轰’的一声炸开,
手臂瞬间麻痹,甚至感知不到自己正拿着手机。我匆匆赶回去,陈牧正好被送进抢救室。
医院内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失去亲人的哭声此起彼伏。钟一舟搀扶着我,
生怕我哭到晕厥头颅砸在地面上。陈牧会没事的。他皱着眉,表情沉重,倒是你,
这么哭,到时候陈牧看到得多伤心啊。我知道钟一舟是在安慰我,
可眼泪像开了闸一样无法阂上。陈牧是为了来见我,才出事的。我自责地捶着胸口,
又瞥见了陈牧原本准备给我送的礼物。小心翼翼打开已经被撞到磕破了角的盒子,才发现。
里面躺着一枚戒指。当下我才知道,陈牧是想趁着这次生日,向我求婚的。
即便我们的联姻消息早已传出,但他却依旧记得要给我一个正式的求婚仪式。
我紧紧攥着戒指不松手。心里念叨着:傻瓜陈牧,我接受你的求婚了。不知过了多时,
抢救室的门缓缓打开,陈牧的手术很成功。可因为严重创伤导致失忆。我发现,
他不记得我了。病床上的陈牧,两眼茫然地望着我,他知道我的名字,
却不知道我是他的未婚妻。就好像,我只是他人生里一个轻描淡写的过客,
此刻偏执拗的与他捆绑关系。他开始有意无意地远离我,不愿意多和我交谈,每天回家,
就像是打工人打卡一般,随后回到他自己的房间,不愿与我见面。医生说,
这种创伤不是永久性,只要好好吃药调理,很快就会恢复。我悉心照料着他的饮食起居,
包容他的脾气,因为我知道他只是病了,总有一天会记起我。
可直到他将张婉儿当成了心爱之人,我内心里留存的最后一丝渴望也跟着破灭了。
04同学会的第二天是张婉儿的生日宴。陈牧将自己从头到尾收拾彻底,走到玄关处,
若有所思得看着我。随后冷声道:一会你和他们解释一下昨天为什么不告而别。
我有些惊讶的瞧着陈牧,这是他失忆后第一次愿意主动带我去参加宴会。
我不知道该如何解。我低沉着嗓子,有些为难。昨天的不告而别,
单纯是因为听到了让我不舒服的话。你说自己身体不舒服不就行了。他眉头拧作一团,
套上灰色西装,不再继续与我多言。我裹上厚重的外套,跟在身后。
生日宴订在了高档的五星级餐厅,张婉儿脚踩红色高跟,身姿曼妙走进会场。
同学们殷勤的朝她打招呼。而我,只能站在陈牧身边,安静地听着他们吹各式各样的彩虹屁。
婉儿真的是女大十八变啊,当年还是平平无奇,现如今成了海归派大杀四方啊。
还真是,当年就属张婉儿最要强,果不其然,现在也算是商业界的佼佼者。
他们各执其词,无一不是围绕着张婉儿当年的丰功伟绩,
却唯独没有提及她苦追陈牧四年却被嫌弃的事情。即使不说,众人心里也都清楚。
当年的张婉儿,从刚开学的时候就开始爱慕陈牧,就好比口香糖一样,缠在他的身边。
那会儿的陈牧并不喜欢她,甚至对她极为厌烦。即便是与我在一起后,
她都会出现在我们必经的小路上,来一场有目的性的‘偶遇’。从那时候开始,
她看我的眼神里,永远充斥着敌意。直到她后来出国留学,我和陈牧的生活才算风平浪静。
哎呀。一阵呼声将我从回忆拉回。不知何时,我手上的果汁洒到了外边,
尽数倾倒在张婉儿的身上。对不起。我下意识抬手,想要替她擦拭。却不料,
手臂被身边的陈牧拽住,硬生生甩开。程知节,你又在这添什么乱。他的眼底染上愠怒,
狠戾得将我推开,你为什么每次都要给人添麻烦。可刚才,我明明好端端的站在原地,
根本没有乱动。明明是张婉儿她自己扑到我的面前。我想为自己辩解,
但看着陈牧小心翼翼扶着张婉儿,我的喉咙就像被人遏制住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
别怪知节,是我不小心碰到的。张婉儿慌忙擦拭着身上的残液,嘴角依旧保持着微笑,
仪态端正,你这么凶她,可不行啊。我狼狈地站在一旁,与他们显得格格不入。
还站在这干嘛,不嫌丢人吗?陈牧又一次将我往一边推。
这次我的脚正好踩在洒在地面的果汁上,一个趔趄,向后仰去。
手上的杯身比我先一步落在地面,碎块一瞬间迸发开来。正好扎进了我的手掌心。
一阵酸麻刺痛从掌心传来,伴随着浓浓血水溢出。周边的人赶忙将我扶起。我忍着疼,
瞥了眼陈牧。他的脸上露出微不可察的担忧,转眼就又布满冰冷。真会惹事。
他不再看着我,而是转身拉着张婉儿的手去清理衣服上的污渍。我站在原地,
看着两人的背影,眼睛发酸。周围的声音越发模糊。我听不见他们在讲什么,只知道,
我在陈牧眼里,不如张婉儿一件衣服重要。05正当我愣怔之时,口袋响起手机铃声。
是钟一舟打来的。知节,我查到当时陈牧出车祸的原因了,就差你们小区的监控,
你现在在哪,我去找你。听到消息的那一刻,我原本黯淡下来的眸光又一次亮起。
我就在隔壁的酒店,我现在回家。我抛开旁人目光的流连,随意清洗了一下手上的伤口,
便急急忙忙往家里赶。在陈牧出事这几个月来,我和钟一舟一直在调查事情真相,
我们总觉得,这件事绝对不单单是一场意外。酒店离我家只有十几分钟的距离,
我比钟一舟先到小区门口。大约五分钟后,钟一舟穿着厚重的皮夹克从摩托车上下来。
你手怎么回事?他第一眼便注意到我手掌被玻璃扎破的伤口,这得处理,不然会发炎。
我苦笑着摆摆手,说道:没事,用清水洗过了。不行。
钟一舟却执意要我先将伤口处理好,要爱惜自己的身体。挺好看的一张手,
要是烂了岂不可惜。他缓缓抬起我的手,将我拉到药店清理伤口。知节,
你还记不记得大学时期有个男生叫段信。趁着包扎伤口的功夫,钟一舟询问道。
我垂下眼睑,思虑良久。这个名字对我来说有些熟悉。你是说,
之前追求张婉儿结果惨被拒绝的段信吗?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对,是他。
钟一舟点点头,眸色越来越沉,发生事故的时候,段信一直驾车尾随陈牧,我怀疑,
是他捣的鬼。一个可怕的念头油然而生。我和陈牧在学校里就和段信没有多大的联系,
更何况毕业之后,更不可能有交集。如果真的如你所说,是段信所为,
那么这件事跟张婉儿就脱不了干系。我将头压低,说道,昨天同学会上,
他好像就坐在张婉儿的旁边。但是……我紧皱着眉头,有些惶惶不安,
今天到场的人里并没有他。钟一舟顿感不对劲,
眉目紧锁:有可能是我们调查打草惊蛇了。先去调监控看看再说。伤口包扎完毕,
我们来到了小区监控区域,却发现今天的监控损坏了。好在没有影响半年前的内容。
我们调取,查看,果真发现了当时鬼鬼祟祟溜入地下车库的段信。钟一舟将证据拷贝了一份,
准备上报。我和你一起去。对于陈牧的事情,我想从头到尾了解清楚。
可钟一舟却挑了挑眉尾,说道:不相信我的业务能力?放心吧,你现在受了伤,
应该回家歇息一会儿,之后的事交给我就行。他离开监控区,朝着摩托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