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夜冲进顾燃房间时,我湿透的衬衫紧贴在身上。这位文坛教父眯着眼,
目光从我的锁骨滑至微隆的胸线。“衣服脱掉,我的床够暖。”他指尖把玩着铜质打火机。
山洪切断了退路,这座别墅成了欲望牢笼。深夜他敲开我的门,体温计滑进衣领。“高烧了,
”他低语,“我的怀抱是最有效的药。
”直到我在他书房发现上届文学新星的手稿——血渍签名下是求救暗语。
原来每一次扶植背后,都是黑暗的囚禁。当颁奖礼直播开启,
他在满场掌声中递来新晋作家的奖杯。我反手拷牢他的手腕,对准镜头展露他的镣铐与鞭痕。
“顾先生,这份‘荣耀’该由你亲自品尝了。”第一章劈头盖脸的雨,
冰冷的像是要砸穿人的骨头,也彻底砸碎了我最后一点体面。狂风卷着水汽撞在脸上,
几乎窒息。我顾不得脚下泥泞湿滑的苔藓和尖锐硌脚的碎石,
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扑向那唯一的光源——半山腰上孤零零矗立着的那栋华丽冰冷的现代别墅。
沉重的雕花黄铜门环被我拍得哐哐作响,在这鬼哭狼嚎般的风雨里显得格外微弱而绝望。门,
终于开了。刺眼的光线猛地涌出来,逆着光,一道高大精瘦的身影站在门厅里。
光线勾勒出他身上柔软昂贵睡袍的轮廓。是顾燃。大名鼎鼎的文坛教父,
这次决定我“生死”的金雀花文学奖评委会主席。顾燃一手扶着门框,
另一只手上夹着一支快燃尽的烟。他看着我,那双在无数期刊杂志封面上睥睨文坛的眼睛,
此刻像深不见底的古井,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我浑身都在滴水,
头发狼狈地贴在脸上、脖子上,冰凉的雨水顺着发梢滑进衣领,激得我一阵哆嗦。
单薄的白色衬衫彻底湿透,变成一层黏腻的束缚,紧紧箍在身上,布料半透明地贴在皮肤上,
勾勒出狼狈不堪的曲线和轮廓。我能清晰地感到胸口被雨水浸透的凉意,
还有布料在每一次急促呼吸下的起伏摩擦。沉默。
只有门外如瀑布般砸落的暴雨声和门厅里诡异的寂静。时间像是被冻住了。
顾燃的目光没有任何温度,更像是一把精准的解剖刀,
缓慢地、从上到下地划过我的脸、我的脖子、我因湿透而显得分外清晰的锁骨。然后,
那视线极其短暂地停留在我同样湿透的前胸。那感觉并不带***的侵略性,
反而是一种纯粹的审视,一种对落难者狼狈本质的彻底解析。
像是在评估一件被打湿、几乎报废的物品。烟蒂被他捻熄在门边一个金属盒子里。
细微的摩擦声在雨声里几乎听不见,却像在我绷紧的神经上狠狠刮过。“衣服,
”他终于开口了,声音低沉平缓,听不出任何情绪,“脱掉。穿在里面是累赘。
”我猛地抬起头,正撞进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连一丝厌恶或同情都没有,只有纯粹的漠然。他像是在陈述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
如同在说雨就是水。脱掉?轰隆一声巨响,惊雷就在屋后不远处的山头炸开!
整栋建筑似乎都跟着震了一下。紧接着,远处传来一种沉闷的、巨大而持续的轰鸣,
那声音盖过了风雨雷鸣,仿佛有整座山在移动、在垮塌!顾燃侧耳听了听,
眉头几不可察地微蹙了一下,随即又松开。他根本没再看我惊愕苍白的脸,
目光投向门外那片如同墨汁浇灌、被狂风撕扯得粉碎的雨幕。“山洪或者滑坡。路断了。
”他那笃定的语气就像天气预报员宣布明天天晴一样自然。这意味着,所有联系外界的可能,
至少今夜,全断了。他微微侧身,让开了门厅的空间。那动作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施舍感。
“客房在一楼走廊尽头,自己过去。”他不带一丝感情地说,
仿佛我只是他不得不收留的一个麻烦物件,“衣柜里有干净的,凑合穿。我的地方干净,
别弄得到处是水。”说完,他甚至不再看我一眼,仿佛我身上的雨水会玷污他的视线。
他转身,走向右侧那扇半掩的门——应该是他的书房。那门在他身后合拢,咔哒一声轻响,
隔绝了一切,只剩下门厅里惨白冰冷的灯光和我身上不断滴下的、洇湿高级地毯的水珠。
寒意从湿透的衣服渗进骨头缝里,冷得我牙齿都在打颤。那扇紧闭的书房门,
像一张无声嘲笑我的嘴。我僵立着,过了好几秒,才艰难地迈开沉重冰冷的腿,
每一步都留下一小滩水渍,像蜗牛爬过粘液的痕迹。走廊漫长安静。别墅内隔音极好,
厚重的隔音材料将外面的狂风骤雨、崩裂的轰鸣声都隔绝开来,营造出一种虚假的安宁。
深色系的高级壁纸吸饱了光线,也吸走了大部分生气,
只有我的脚步声和身上滴落的水声单调地回响。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干净到没有丝毫烟火气的奇特清香,淡淡的,
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清苦?像是某种昂贵的香氛,仔细分辨似乎又有点杏仁的微涩。
我的神经始终绷得死紧,眼角的余光警惕地扫过每一扇紧闭的、样式厚重的深色房门。
好不容易走到尽头的客房门口,拧动冰冷的黄铜把手进去,反手带上门,
身体才稍微松弛了一些。心,却跳得更快了。房间很大,布置简洁而疏离,
空旷得有点不像活人住的地方。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无边无际的黑暗暴雨,
更像是我此刻混乱内心的写照。我径直走向角落那面巨大的落地镜。
镜子里映出一个彻底失控的影子。散乱潮湿的黑发贴着苍白的脸颊,
水滴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滑落。雪白的衬衫完全透明,湿答答地紧贴在身体上,
清晰地印出里面那件湿透后颜色变深的丝绸胸衣边缘,还有肩头的肌肤。
点不起眼的、类似被什么坚硬物品刮过留下的淤痕也清晰可见——那是刚才摸黑爬山时撞的。
一股难以形容的狼狈和羞耻猛地冲上头顶。我不敢再看,
几乎是扑到靠墙的那个简约风格白色大衣柜前。拉开滑门,里面是一排挂着的男士衣物。
衬衫,休闲外套,睡袍……清一色昂贵的材质,剪裁一丝不苟。
我下意识地在挂着的衣物中翻找。指尖滑过一件件质地丝滑或厚实的料子,动作间,
一件质地异常轻薄柔软的衣物被我不小心带了出来。是件酒红色的衬衫。不,那不是衬衫!
薄如蝉翼的丝缎料子,近乎透明,袖口和下摆缀着细细的酒红色蕾丝,
触手冰凉滑腻得不像话。这分明是一件女士睡衣,而且是那种带着强烈暗示情趣意味的款式。
我一惊,那丝缎睡衣就从指尖滑落下去,悄无声息地落在深色的实木地板上。
暗红的蕾丝在冷硬地板映衬下,更显突兀和刺眼。心脏骤然缩紧,
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把。刚才他让我“脱掉”衣服的话语,
此刻像被镀上了一层暧昧不清的油彩,在我脑子里嗡嗡作响。这根本不是单纯的收留!
这里有女人待过?或者……这本就是为某个“情境”准备的?是谁?
上一个住在这个房间的女人是谁?寒意不再是源于湿冷的衣服,而是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我定定地盯着地上那摊妖异刺目的酒红,脑子像被塞进了一团乱麻,
心脏在湿透的冰冷布料下猛烈地撞击着胸腔。时间凝固了。
每一滴从头发上、衣服上落下的水珠砸在地板上的声音,都像一记闷鼓敲在紧绷的神经上。
嗒…嗒…嗒…就在这时——笃、笃、笃。清晰、克制、带有某种节奏感的敲门声,
打破了房间里的死寂。一下,两下,三下。我的身体瞬间僵硬,血液似乎在刹那间凝固。
是他?他来了?来干什么?我的视线像被钉在地上那件酒红色的衣服上,挪不开分毫。
喉咙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连呼吸都忘了。我盯着那扇门,
仿佛它能突然燃烧起来。门外没有任何动静,没有催促,没有询问。
几秒钟的沉默被无限拉长。然后,是钥匙轻轻***锁孔的金属摩擦声,极其轻微。咔哒一声,
反锁的机械弹子被拨动了。门把手被压了下去。我猛地惊醒,血液瞬间逆流回大脑!
他想干什么?!一个箭步冲到门边,在房门被无声推开一条缝隙的瞬间,用尽全身力气,
死死按在了门背后!门外的推力停住了。门内门外,仅隔着一道几厘米宽的缝隙。
门外的光线切割开客房里的昏暗,照亮了缝隙上方,一小片深蓝色的睡袍领口。他站得很近。
“林晚舟?”顾燃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低沉平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也准确地点了我的名字。他当然知道是我。他的别墅里,此刻还能有谁?“开门。有事找你。
”他的手就在门外,握着门把,随时准备发力推开我抵住的反抗力。
指甲因为用力而深深陷入冰冷的门板里,我喉咙干得发疼:“顾……顾先生!
我……我在换衣服!请等……”我的声音在打颤。门外传来一声极轻的、意味不明的哼笑,
若有似无。仿佛在讥讽我徒劳的阻拦和拙劣的借口。按在门背后的力道并未撤回,
他像是一堵沉静的山,稳稳地停在原地,纹丝不动。“别紧张。
”他的语调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安抚感,却更让人毛骨悚然,“只是拿个东西。你堵在那里,
反倒浪费时间。开门。”那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
冷汗瞬间沁满我的额头和后心,被水浸得冰冷的皮肤起了一层更冷的栗。
僵持只持续了可怕的几秒。那股抵住门的力量,消失了。我仍死死地顶着门,大气不敢出,
身体保持着随时爆发的僵硬姿态。心脏疯狂跳动的声音盖过了窗外的雨。
沉重的脚步声在门外顿了顿,随即不紧不慢地离开,沿着走廊,朝着他书房的方向远去了。
那股如影随形的无形压迫感,也随之撤离了一点点。我像虚脱一样,
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门板上,心脏依旧狂跳不止,每一次收缩都牵扯着冰凉的恐惧,
蔓延到四肢百骸。“东西……”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一边飞快地扯掉身上所有湿透冰冷、令人屈辱的布料,一边混乱地思索。
他刚才说要进来拿东西?这个他安排给我的房间,
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非得现在、非得在我在这里换衣服的时候拿?
还是……一个词猛地闪过脑海。证据!或者……陷阱?他在试探我?这个念头如同闪电,
瞬间劈开了混乱的恐惧。擦干身体的手指因为快速的动作和内心的紧张而微微发颤,
胡乱扯过衣柜里挂得整整齐齐的深灰色男士宽大套头卫衣穿上,质地极其柔软亲肤,
带着一股干净熨帖的暖意。这陌生男人衣物的包裹感竟奇异般地带来一丝安全感,
也盖住了之前的狼狈。套上裤子,肥大得有点过分,只能勉强卷起裤腿。
我靠在冰冷的门板上,侧耳倾听着走廊的动静。他的书房就在不远处的另一个方向。
一片死寂。只有窗外不知疲倦的暴雨砸在玻璃上,发出持续不断的噪音,
像一曲永不停歇的悲歌。我该怎么办?刚才的阻拦,已经引起了注意。他随时可能去而复返。
或者说,他就在等我松懈?目光像警觉的探照灯,扫视着这个危机四伏的房间。
宽大的床、厚重的窗帘、线条冷硬的巨大衣柜、冰冷的地板……哪里,会是可能的线索所在?
那件妖异的酒红色睡衣还摊在地板上,像一个无声的警告。不对!不可能是这里。太明显了,
太像一个拙劣的转移视线的道具。他那样洞悉人心、掌控一切的人,
不会把重要的东西明晃晃放在这里。他的目标是我的行李箱?我的思绪高速运转,
像过筛子一样滤过所有细节。我来时那个不大不小的24寸硬壳拉杆箱,
此刻就放在靠墙的角落里。刚才淋了雨,表面还湿漉漉的。他如果真想栽赃或者找理由发难,
最便捷的途径,就是直接在我随身携带的物品里“发现”点什么东西!想到这里,
心脏骤然一沉。后背离开冰冷的门板,几步冲到墙角的行李箱前。箱子外壳是深蓝色的,
此刻挂满水珠。
拉链上挂着的那个小小的、在高铁站临时买来充数的、印着粗劣动画头像的小锁扣,
正完好无损地扣着。看起来没被动过?但绝不能相信表面!指尖带着冰凉的水汽和一丝颤抖,
急切地去摸拉链锁扣附近最隐秘的角落。那是出门前,
我习惯性粘上的东西——一根半透明的、长度不到两厘米、极其细小的白色钓鱼线,
用无痕胶非常隐蔽地固定在我自己的行李箱拉链扣和外壳的褶皱缝隙里。只要拉链被打开,
再试图恢复原状,这根几乎不可能被注意到的“警戒线”必然会被拉扯或者移位。
我屏住呼吸,指尖顺着那道极其隐秘的沟壑摸索。没有摸到!熟悉的细线触感消失了!
只剩下一小点不明显的粘胶残留!箱子被动过了!就在我狼狈淋雨、寻找庇护所的时候!
就在这栋被他绝对掌控的牢笼里!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窜遍全身,比刚才被暴雨浇透时更甚。
“笃、笃、笃。”敲门声再次响起。声音的来源变了!不再是刚才的门外,
而是近在咫尺的……墙壁!准确地说,是我背后这堵墙壁上方!声音清脆而规律。
这堵墙……他就在隔壁!敲击声停了。仿佛只是为了提醒我他的存在,
提醒我无处不在的眼线。像一个无声的威胁,宣告着这座华丽囚笼主人的绝对意志。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无边无际的漆黑和倾泻而下的水幕。
我站在这个空旷、奢华、死寂、被严密监视的房间里,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退路已断,
山洪封锁的不仅是下山的道路,更是隔绝了所有求救的希望。而我与他,
这场不对等的围猎与挣扎,在暴风雨撞开大门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猎物是我。
外面暴雨的咆哮,此刻听来更像是命运的丧钟,沉闷地敲打着脆弱的神经。
第二章敲门声之后的寂静反而更令人窒息。墙壁的敲击像一个烙印,
深深烙在我的感知里。我甚至能想象一墙之隔的顾燃,此刻或许正靠着冰冷的墙壁,
闭着眼睛,倾听这边死一般的沉默,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掌控一切的冷意。
每一秒钟都被拉长、压扁,沉重得像灌了铅。指甲掐进掌心,
留下深印带来的微小刺痛逼退了身体的僵直。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必须做点什么!首先,
是箱子。我强迫自己忽略隔壁墙上残留的那道无形的注视视线,深吸一口气,
转身蹲回自己的行李箱边。手依然在细微地颤抖,但动作刻意放轻放缓,伪装出一点笨拙感。
我笨手笨脚地去解那塑料小锁扣,咔哒一声,清脆的响声在过于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然后摸索着拉开拉链,里面的衣物叠得整整齐齐,没有翻找的痕迹。
我随便拎出几件日常替换的T恤和长裤,动作尽可能自然,眼睛却在紧张地扫视。
衣物是我自己整理的,顺序没错。然后是最重要的东西——一本硬皮速写本。
我抽出它时手指不经意地擦过封面。是的,一道浅浅的折痕依然存在,
是我自己不小心留下的记号。夹在速写本里的几页折痕复杂的小说初稿也还在,
纸张微黄发脆,上面是我潦草而修改无数的字迹,
内容是关于一个挣扎在文学道路底层、性格偏执绝望的边缘女性角色心理独白片段。
没有东西遗失。这结论非但没有带来半点安心,反而让那根弦绷得更紧了。
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着喉咙。他开了我的箱子,仔仔细细地看过里面的东西,
甚至碰过那几页浸染着我灵魂最深处黑暗的文字!那是我的挣扎,我的执念,
那些近乎癫狂的情绪碎片,此刻都***裸地摊开在那个可怕的男人面前!然后,
他把一切都完好无损地放了回去……为什么?是表示对我的轻蔑,
还是对猎物即将踏入陷阱的自信?被窥探隐私的强烈恐惧和被戏耍的羞耻感混合在一起,
烧灼着神经。速写本里的文字仿佛都带着他的体温,烫得我几乎拿不住。
我猛地把速写本塞回箱子最底层,胡乱盖上盖子,似乎这样就能隔绝那令人作呕的审视感。
但那感觉挥之不去,像蛛网一样黏附在身上。不能再待在这个被透视的房间里!
那个念头疯狂冒出来。我需要一个理由离开,去公共空间!我需要光亮!
黑暗中潜行的东西比洪水猛兽更可怕。
走廊冰冷的空气混杂着那股特殊的清苦杏仁气味扑面而来,在呼吸间丝丝缕缕缠绕。
我死死拽紧身上宽大得不合身的灰色卫衣前襟,仿佛这是唯一的盔甲。
巨大的客厅空间在眼前展开,高耸的吊顶,昂贵冰冷的现代家具,一切线条都显得硬朗疏离,
如同主人的气质。壁炉!视线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投向巨大的嵌入式壁炉。
那里是唯一能带来点真实温暖的地方。我踉跄着几乎是跑过去,
在冰冷光滑的大理石壁炉地面跪下,手指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急切去碰触壁炉的操作界面。
光滑的触控屏亮了起来。电子点火……“坏了。”一个声音毫无预兆地从背后传来。
我像受惊的兔子,猛地弹跳起来转身,后背砰一声重重撞在冰冷粗糙的壁炉砖石上,
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心脏几乎要从喉咙口跳出来。
顾燃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客厅通往内室的拱门阴影处。
他换了一件质地柔软的黑色高领薄毛衣,手臂上搭着一件同色系的羊绒开衫,
整个人融在深沉的背景色里,只有指尖那枚暗金色铜质打火机,被他随意地一开一合,
发出“咔哒…咔哒…”的规律声响,像是某种古老的计时器。那声音在空旷死寂的空间里,
切割着我的神经。他看我的眼神依旧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无聊。
“山体滑坡砸坏了燃气管道阀门。”他随口说出结论,轻松得像在谈论明天的天气预报,
“备用电力刚刚也被冲毁了。”话音刚落,像是一语成谶,
整个别墅空间里所有明亮的灯光、那些昂贵灯具发出的光线,齐刷刷瞬间熄灭!
彻底的黑暗猛地吞噬了一切!真正的黑暗。窗外风雨依旧,却因为失去了室内的光源对比,
显得那片黑暗更沉重、更窒息。唯一的微光,
只剩下顾燃手中打火机开合时闪动的、跳跃的微弱火舌。
火光短暂地照亮他那张轮廓深邃、此时更显莫测的脸庞,和他深不见底的眼眸。“啊——!
”一声短促的惊呼不受控制地从我喉咙里挤了出来,带着撕裂般的恐惧。
纯粹黑暗带来的失重感和方向感的彻底丧失,像一个冰冷厚重的口袋当头罩下。
黑暗里只有他手中那点明明灭灭、诡谲的火光,和他平缓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呼吸。
那打火机的“咔哒”声,如同死亡的鼓点,敲打着耳膜。恐惧瞬间攫取了身体的控制权。
我几乎是凭着本能,慌不择路地朝着记忆里通往客房的方向跌撞着跑去!黑暗浓稠得像墨汁,
根本看不清脚下和方向。刚迈出两步,身体就撞上了冰冷的硬物边缘!膝盖撞到了沙发一角!
剧痛伴随着失去平衡的踉跄,我像个失控的陀螺朝前扑倒——身体没有砸在冰冷坚硬的地面。
一只温热有力的大手稳稳地、非常及时地抓住了我的手臂。那触感像烧红的烙铁!“小心。
”顾燃低沉的声音贴着黑暗传来。近在咫尺。他的气息拂过我的额发。
那只抓着我手臂的手并没有立刻松开,温度透过薄薄的卫衣袖子烫着皮肤。
那只手像有自主生命力的烙铁,五指微微收紧,稳稳地钳住我的胳膊,
把我从失衡的边缘拉回他的掌控范围。黑暗中,
我甚至能感觉到他手腕上那块坚硬冰冷的金属表壳硌着我的皮肤。距离太近了。
那股特殊的清苦杏仁香变得更加清晰,
混合着某种成熟男性皮肤里蒸腾出的、干燥温暖的木质气息,形成一种无形的漩涡,
强行包裹过来,淹没了我的感官。我的后背因为惯性,甚至短暂地撞到了他坚实的胸膛!
那触感一瞬即逝,却带来惊雷般的冲击,瞬间抽走了周围仅存的空气。心脏停跳了一拍,
随即在失重的胸腔里疯狂擂动。就在这窒息般的停顿中,
一个冰凉的东西突然滑进了卫衣的领口!像一条冰冷湿润的小蛇,
顺着锁骨下方紧贴着皮肤的弧度,瞬间滑了进去!它毫无阻隔地直接贴在了我的心口皮肤上!
冰凉!猝不及防的冰凉激得我倒抽一口冷气,
整个上半身都因为那猝不及防的触感猛地向后弓起,仿佛要逃离身体,
逃离这片粘稠的黑暗和那个令人恐惧的气息。
“嘘……”顾燃的低语几乎是吐在我的耳根后面,
温热潮湿的气息随着那个字拂过耳垂下方敏感的皮肤,带来一阵触电般的麻痒,“别动。
”那声音低沉而含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命令,如同魔咒。
长的东西——是一支老式的水银体温计——被他的两根手指隔着薄薄的卫衣布料稳稳地夹住,
固定在原位。他的手指尖微热,与我心脏附近冰凉的体温计形成极端诡异的对比。黑暗中,
他的身体也微微前倾,如同一个在狩猎中观察猎物反应的猎人。“你在抖。”他陈述着事实,
手指隔着布料能清晰感受到我身体的震颤,“体温计也量不准。
刚才淋了暴雨……看来是真的着了凉。”那冰凉的水银柱紧贴着皮肤,
可被他手指接触的那片衣料却在发烫。冷与热在胸口那一小片区域剧烈地碰撞、撕扯。
我的呼吸彻底乱了,每一次吸气都变得困难而短促,带着无法抑制的轻颤。黑暗中,
感官被无限放大。他的存在感,他的气息,他手指隔着衣料传递的力道和热量,
那支水银柱的冰冷……每一样都清晰得如同被镌刻在神经末梢。
恐惧和一种从未有过的、陌生的生理性惊悸像藤蔓一样绞紧了心脏,我僵在那里,
连指甲陷入掌心都感觉不到疼痛。思维像是被冻住,一片空白。“别紧张。
”他的音调微微上挑,那点漫不经心在死寂黑暗中格外清晰,像一根针,
“紧张只会让体温升高,更不舒服。”那只夹着体温计的手指,
似乎极其缓慢地、细微地调整了一下角度。动作非常隐蔽,
更像是水银柱随着我的紧张起伏而自然滑动。但是!那带着他体温的指腹尖端,
在微不可察的调整过程中,极其短暂地、真实地擦过了卫衣之下,
我那件薄薄的丝绸胸衣的下缘边缘!位置正好在那片最敏感的皮肤区域下方!
一股极其强烈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激流如同高压电,猛地从那一处触点炸开!
瞬间流窜过四肢百骸!身体内部像是有什么东西“嗡”的一声被点燃了!
我猛地弓身想要挣脱,想喊叫出声!可那支冰冷的水银体温计像一个沉默的威胁,
死死压在胸口。而他刚才那一下触碰快得如同错觉,轻得若有似无,
精准地卡在“无意”和“试探”那条最暧昧不清的线上!黑暗中,
他那双眼睛的注视感如同实质的探照灯,牢牢锁定在我几乎扭曲的脸上。
我能感觉到他近在咫尺的、平稳的呼吸,带着那股微苦的杏仁暖香。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