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业局技术员李岩进山安装红外相机,每晚都听见诡异童谣《茉莉花》。
>第七夜他循声找到源头:破庙里锁着个穿红嫁衣的女人。>女人脖颈套着电子项圈,
一唱歌就电击。>救她逃跑时,全村举着火把围山:“山神的新娘也敢偷?
”>女人突然在李岩背上哼起歌。>项圈没响——原来早被调包了。
>获救后医生却说:“她声带三年前就毁了。”>李岩猛然想起,
相机里拍到的女人……根本没张嘴。---七月的老黑山,暴雨抽打着每一寸山石林木,
如同天公泄愤。李岩弓着背,艰难地跋涉在几乎被雨水冲垮的泥泞小路上。
冰冷的雨水顺着雨衣帽檐的缝隙灌进脖颈,激得他一个哆嗦。脚下的腐叶层吸饱了水,
变得如同陷阱,每一步都深陷其中,带着黏腻的吮吸声,拔出来时脚底一片冰凉湿滑。
沉重的红外相机包死死压着肩胛骨,背带勒进皮肉里,每一次颠簸都带来一阵钝痛。
“操……”他低声咒骂,抹了一把糊住眼睛的雨水,
努力辨认着几乎被冲蚀殆尽的所谓“路”。眼前只有一片茫茫的水幕,扭曲了山林的轮廓。
计划中抵达废弃护林站的时间早已过去,暮色裹挟着更浓的湿冷,沉沉地压了下来。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悄悄缠绕上心脏,越收越紧。迷路了,
彻底地迷失在这片被暴雨统治的深山里。黑暗像浓稠的墨汁,迅速洇透了天地。
就在他几乎要被绝望吞噬时,前方山坳里,一片模糊的轮廓在雨帘中隐约浮现——瓦顶,
残墙,一个被世界遗忘的角落。是座破败的山神庙。李岩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了进去。
一股浓烈的、混合着陈年灰尘、腐朽木料和浓重湿霉的气息瞬间将他包裹。他大口喘着粗气,
背靠着冰凉滑腻的墙壁滑坐到地上,手电筒的光柱在黑暗中剧烈晃动,勉强照亮了前方。
正对着门口的神龛早已倾颓,一尊泥塑神像歪斜地倒在碎砖烂瓦之中,头颅不翼而飞,
只留下一个狰狞的断颈,断口处粗糙不平,透着一种被暴力撕裂的诡异。
神像身上残留的彩漆斑驳剥落,露出里面灰暗的泥胎,像一块巨大而丑陋的伤疤。
断裂的供桌斜躺在墙角,几条腐朽的桌腿无力地指向黑暗的屋顶。风声雨声在庙外肆虐咆哮,
如同鬼哭狼嚎,猛烈地冲击着残破的门窗。每一次狂风撞击,
那扇歪斜、布满裂缝的木门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崩解。
雨水顺着屋顶无数个破洞倾泻而下,在庙内的泥地上砸出一个个浑浊的小水坑,
发出单调而令人心慌的“滴答”声。湿冷的空气无孔不入,钻进他的骨头缝里,寒意刺骨。
李岩蜷缩在远离门口、相对干燥些的角落,将背包紧紧抱在怀里,
试图汲取一点可怜的暖意和安全感。他强迫自己闭上眼睛,疲惫的身体渴望着休息,
但神经却像绷紧的弓弦,庙内每一个细微的声响——老鼠在梁上窸窣跑动,
朽木不堪重负的轻微“吱呀”,甚至自己粗重的呼吸——都在寂静的间隙被无限放大,
敲打着紧绷的神经。不知过了多久,雨势似乎小了些。就在意识即将沉入混沌的边缘时,
一种异样的声音穿透了风雨的喧嚣,钻进了他的耳朵。起初很微弱,断断续续,
像一缕随时会消散的游丝。但渐渐地,它清晰起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她在唱歌。
调子极其缓慢,每一个字都拖得长长的,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空灵和飘渺,
仿佛不是从喉咙里发出,而是从地底深处,或是古庙冰冷的石缝中幽幽渗出。
“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是那首几乎每个中国人都耳熟能详的童谣,
《茉莉花》。然而此刻,这原本纯净甜美的旋律被扭曲得面目全非。那声音里没有丝毫童真,
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哀怨和疲惫,像一个被耗尽了所有生气的幽灵,
在无尽的黑夜里徒劳地重复着残存的记忆。歌声时远时近,忽左忽右,根本无法判断来源。
它缠绕着整座破庙,在残垣断壁间回荡,钻进李岩的耳朵,直抵大脑深处。
一股寒气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头顶,全身的汗毛都倒竖起来。他猛地睁开眼,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
手电筒的光束下意识地扫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有残破的神像、空荡的角落和如瀑的雨帘。
“谁?谁在那儿?!”他嘶哑地吼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庙宇里激起一点微弱的回响,
随即被无边的寂静和那持续不断的、幽灵般的歌声吞没。歌声持续着,像冰冷的潮水,
一遍遍冲刷着他脆弱的神经。李岩死死攥着背包带,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后背紧贴着冰冷刺骨的墙壁,仿佛那是唯一能支撑他不倒下的依靠。黑暗中,
他似乎能感觉到无数双无形的眼睛在注视着他。冷汗混着雨水,沿着他的鬓角滑落。
不知何时,歌声终于停了,像它出现时一样突兀。死寂重新笼罩下来,只剩下风雨声。
李岩紧绷的身体才像虚脱般松懈了一点,但心脏依旧在狂跳,
那首被拖长的《茉莉花》的旋律,如同跗骨之蛆,在他脑海里反复盘旋,再也无法抹去。
当第一缕灰白的天光艰难地刺透浓密的云层和树冠,吝啬地洒进破庙时,
李岩几乎是立刻就从冰冷僵硬的状态中挣扎出来。
一夜的惊魂未定和寒冷让他浑身骨头都像散了架,
但一种更强烈的、混合着恐惧和困惑的冲动驱使着他——必须离开这里,立刻!
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起,顾不上拍打身上的泥灰,胡乱将散落的装备塞进背包,
冲出这令人窒息的破庙。外面的世界依旧湿漉漉的,山林被雨水冲刷得异常鲜亮,
树叶绿得发黑,空气里弥漫着泥土、腐烂植物和雨后特有的清冽气息。他大口呼吸着,
试图驱散肺腑间残留的那股庙里的陈腐霉味,还有那彻骨的寒意。
根据GPS定位和模糊的记忆,他跌跌撞撞地朝着预设的护林站方向跋涉。几个小时后,
当他终于看到那几间同样破旧但总算有人迹的灰瓦平房时,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弛下来。
护林站里只有一个头发花白、沉默寡言的看站老头,姓王。李岩简单地说明身份和来意,
老头浑浊的眼睛在他脸上扫了扫,没多问,只是指了指一间空着的屋子。接下来的几天,
李岩白天背着沉重的设备深入山林,寻找合适的点位安装红外相机。
他的足迹遍布老黑山背阴的深谷、人迹罕至的溪涧源头和陡峭的崖壁下方。
这些地方植被异常茂密,巨大的树冠遮天蔽日,即使在白天也光线昏暗。
枯死的藤蔓如同巨蟒般缠绕着古树,地上是厚厚的、踩上去无声的腐殖层,
散发着泥土和朽木混合的浓重气息。每一次弯腰固定相机支架,每一次调整镜头角度,
他都能感觉到周围那令人不安的寂静,仿佛整座山都在屏息凝视着他这个闯入者。
而每到夜晚,只要一躺下,试图入睡,那幽怨、缓慢、仿佛带着无尽哀伤的《茉莉花》旋律,
就会准时在他耳边响起,如同设定好的闹铃。它不再像第一晚那样飘忽不定,
而是固执地、清晰地指向同一个方向——那座破败山神庙所在的深坳。
“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芬芳美丽满枝桠……”歌声像冰冷的丝线,缠绕着他的梦境,
将他一次次拖回那个雨夜的恐惧深渊。他常常在半夜惊醒,浑身冷汗,心脏狂跳,
耳边似乎还残留着那诡异的余音。护林站老王头似乎毫无察觉,鼾声如雷。第四天傍晚,
李岩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护林站,例行检查前一天安装的几台相机传回的数据。
他坐在吱呀作响的木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
屏幕上快速滚动着红外相机捕捉到的画面片段:一只松鼠警惕地张望,野猪群在泥地里拱食,
林麝优雅地跳过溪涧……大部分是寻常的夜间动物活动。突然,一个画面跳了出来。
时间戳显示是昨夜凌晨一点四十七分。拍摄点位于那片最靠近山神庙坳口的密林边缘。
画面因为红外模式而呈现出诡异的绿色基调。在晃动、模糊的枝叶缝隙中,
一张脸孔短暂地出现了。那是一张女人的脸。惨白。毫无血色,
在绿光下泛着一种非人的、尸骸般的青灰。她的头发很长,凌乱地披散下来,
遮住了部分脸颊。最令人窒息的是她的眼睛——空洞,茫然,直勾勾地盯着镜头的方向。
那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没有好奇,没有恐惧,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虚无和死寂,
仿佛灵魂早已被抽离,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躯壳。画面只持续了不到两秒,
那张脸就消失在晃动的枝叶后。李岩的呼吸瞬间停滞了。他猛地坐直身体,
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迅速将画面倒回去,定格,放大。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着,
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太阳穴突突地疼。是她!那个唱歌的女人!
红外相机的冷光将她的面容凝固在屏幕上,那空洞的眼神透过屏幕,与他对视,
无声地诉说着某种令人不寒而栗的真相。一股冰冷的电流瞬间窜遍全身,
瞬间驱散了所有的疲惫。他猛地合上笔记本盖子,屏幕的幽光被隔绝,
屋子里只剩下窗外渐浓的暮色和他自己粗重的呼吸声。不能再等了!那诡异的歌声,
屏幕上那张毫无生气的脸,还有破庙里那挥之不去的阴冷……这一切都指向那座山神庙!
今晚,必须去!他要去看看,那歌声的源头,那张脸的主人,到底是什么!夜色如墨,
沉沉地涂抹着山林。李岩像一头潜伏的豹子,悄无声息地穿行在密林之中。
他避开了白天熟悉的小路,专挑最隐蔽的树丛和岩石阴影移动。
手电筒的光束被他用布条严严实实地缠裹起来,只在脚下透出极其微弱的一圈昏黄光晕,
勉强照亮前方不到半米的距离。每一次落脚都经过仔细的试探,避开枯枝落叶,
最大限度地减少声响。背包里装着绳索、强光手电、多功能军刀,还有一瓶防熊喷雾,
沉甸甸地压在后背,带来一丝荒谬的踏实感。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搏动,血液冲刷着耳膜,
发出沉闷的轰鸣。越靠近山神庙所在的坳口,空气似乎越加凝滞。风停了,连虫鸣都消失了,
只剩下他自己压抑的呼吸和衣料摩擦枝叶发出的轻微“沙沙”声。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