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在她浅蓝色的衬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抽出一本《公司并购案例分析》，装作不经意地瞥向角落——沈昱果然在那里，面前摊开着厚厚的资料，眉头紧锁。
这是她重生后的第三天。
通过校园论坛和财经新闻，宁音己经摸清了沈昱现在的处境：沈氏集团董事长、沈昱的父亲两周前突发心梗去世，继母周绮和同父异母的弟弟沈煜正在全力排挤他。
前世沈昱就是在这段时间彻底封闭了内心，埋下了日后黑化的种子。
宁音深吸一口气，抱着书径首走向沈昱对面的座位。
"这里有人吗？
"她轻声问。
沈昱头也不抬："有。
"宁音嘴角微扬，自顾自地坐下："那我等ta来了再走。
"沈昱这才抬眼，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恢复冷漠。
他左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右手手腕——那里被衬衫袖口严严实实地遮住，但宁音知道下面藏着什么。
"随你。
"他低头继续翻阅文件，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宁音也不着急，安静地打开书本。
她特意选了能清楚看到沈昱面前资料的角度——那是一份关于明诚科技的并购方案。
前世这个案子因为估值失误让沈氏损失惨重，成为压垮沈昱的最后一根稻草。
三小时过去，图书馆的灯陆续亮起。
沈昱揉了揉太阳穴，宁音注意到他的指尖在微微发抖，显然是长时间高度集中后的疲惫。
"你的估值模型有问题。
"宁音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却足够清晰。
沈昱的手指顿住了："你说什么？
"宁音推过去一张草稿纸，上面是她刚才随手计算的公式："明诚的核心专利只剩18个月保护期，你用的却是五年期的估值模型。
"她指了指沈昱资料上的一个数据，"这里，你高估了至少40%。
"沈昱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
他抓过那张纸，快速扫视着上面的公式，眉头越皱越紧。
"你是谁？
"他声音压得极低，带着警惕，"周绮派来的？
"宁音笑了："如果我是周绮的人，为什么要指出这个错误？
"她合上书本，"金融三班宁音，纯粹是看不过去这么低级的错误。
"沈昱盯着她看了足足十秒，突然冷笑："上周案例分析课，你连IS-LM模型都解释不清。
"宁音心跳漏了一拍——他居然记得她？
她不动声色地转着手中的钢笔："人总会进步的。
再说......"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沈昱的手腕，"有些伤口，也需要时间愈合。
"沈昱猛地站起身，资料哗啦一声散落在地。
宁音弯腰帮他捡起，却被他一把扣住手腕。
"别再跟着我。
"他声音冷得像冰，"不管你有什么目的。
"宁音首视他的眼睛："明天下午李教授的金融建模课，会有一场临时测验。
"她轻轻抽回手，"题目是构建一个包含五变量的蒙特卡洛模拟，数据在教材第187页。
"沈昱眯起眼睛："你怎么知道？
""猜的。
"宁音把最后一份资料递给他，"对了，你手上的美工刀——刀刃太钝了，只会增加痛苦。
"说完，她转身离开，留下沈昱站在原地，手中的纸张被攥得发皱。
——————第二天清晨，宁音特意提前半小时到教室。
她将一杯热咖啡放在沈昱常坐的座位旁，附上一张便签："提神，不加糖——知道你喝咖啡从来不加糖。
"她刚回到自己座位，就看见沈昱走进教室。
他今天穿了件黑色高领毛衣，衬得肤色越发苍白。
看到桌上的咖啡，他脚步顿了顿，然后面无表情地走过来，将咖啡推到她桌上。
"不需要。
"宁音不以为意："那我自己喝。
"她故意大声啜了一口，"真好喝。
"沈昱嘴角抽了抽，没再理她。
李教授果然宣布了临时测验，题目与宁音说的一模一样。
教室里顿时哀鸿遍野，只有宁音和沈昱从容不迫。
测验结束后，宁音瞥见沈昱在看她，她眨了眨眼，对方立刻别过脸去。
下课铃响起，宁音故意放慢收拾东西的速度。
等教室里人都走光了，她才起身，果不其然看见沈昱靠在走廊拐角处等她。
"解释。
"他开门见山。
宁音装傻："解释什么？
""你怎么知道测验内容？
"沈昱逼近一步，他身上有淡淡的雪松气息，"李教授从不提前泄题。
""我说了，是猜的。
"宁音后退半步，后背抵上墙壁，"就像我猜你现在一定很困扰——"她压低声音，"关于那些校园里突然出现的谣言。
"沈昱的表情瞬间凝固。
"什么谣言？
"他声音紧绷。
"沈昱克死生母，又克死父亲，沈家少爷有精神病遗传......"宁音每说一句，沈昱的脸色就白一分，"需要我继续吗？
""闭嘴！
"沈昱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她吃痛，"你——""是张睿传的。
"宁音平静地说，"你弟弟沈烁的好友，经济二班的张睿。
"沈昱松开手，像被烫到一样："......你怎么知道这些？
"宁音没有回答，而是从包里掏出一支录音笔："昨天下午三点，图书馆后门，他和几个朋友的对话。
"她按下播放键，张睿的声音清晰地传出来："沈烁说了，只要把他哥名声搞臭，继承权就是他的......那个精神病的事，多宣传宣传......"录音结束，沈昱的脸色己经难看到极点。
他伸手要拿录音笔，宁音却收了回去。
"这个不能给你。
"她说，"但我可以告诉你，明天中午张睿会在第三食堂和沈烁碰面。
"她顿了顿，"如果你想知道更多......""条件？
"沈昱冷冷地问，"你想要什么？
"宁音笑了："周五的金融案例分析大赛，我需要一个搭档。
"她伸出手，"考虑一下？
"沈昱盯着她的手看了许久，终于转身离开。
就在宁音以为又一次失败时，他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明天中午，第三食堂见。
"宁音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轻轻握紧了手中的录音笔。
第一步，成功了。
——————周五早晨，宁音在宿舍楼下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沈昱靠在一棵银杏树下，手里拿着两杯咖啡。
看到她出来，他面无表情地递过一杯。
"加奶不加糖。
"他说，"案例分析大赛九点开始。
"宁音接过咖啡，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意："你记得我喝咖啡的习惯？
"沈昱立刻别过脸："......只是顺便。
"阳光透过银杏叶的缝隙洒下来，在他冷峻的侧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宁音突然发现，他今天特意换了件挺括的深蓝色衬衫，袖口还别着精致的银色袖扣。
"走吧，搭档。
"她轻声说，故意用了他最讨厌的那个词。
出乎意料，沈昱没有反驳。
他只是沉默地走在她身边，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会太远，也不会太近。
就像他们现在的关系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