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恨意,她要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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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蜷起冻得青紫的手指,指甲深深抠进身下冰冷的泥雪里。

指尖传来的钝痛,是她在这片死寂的寒冷中,唯一能清晰感知到的、属于“活着”的触感。

恨意。

不再是过去三年牢狱中那种被痛苦折磨得麻木后、混混沌沌的怨怼。

而是一种冰冷的、清晰的、如同淬了寒冰的毒刃般的恨意,在她枯竭的心底破土而出,疯狂滋长,瞬间蔓延至西肢百骸。

温羡。

这个名字,连同他那张清冷矜贵的脸,此刻在她脑海中浮现,不再是让她心跳加速、面红耳赤的悸动,而是点燃燎原怒火的引子。

凭什么?

凭什么他高高在上,一句话就能碾碎她的人生?

凭什么她明家满门忠烈,父兄血染黄沙,换来的却是她在这人间炼狱里受尽折辱?

凭什么?!

胸腔里那点残存的气息猛地灼烧起来,烧得她喉咙发干,烧得她枯槁的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

她死死咬住下唇,首到尝到浓重的铁锈味,才将那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嘶吼死死压了回去。

不能死。

至少……不能死在这里。

她要活着。

活着走出这片雪地。

活着……让那些将她推入深渊的人,付出代价!

求生的本能,被滔天的恨意点燃,驱使着她残破的身体。

她用尽全身力气,试图撑起上半身。

手臂刚抬起一点,便因剧痛和脱力重重砸回地面,溅起一片冰冷的泥点。

一次,两次……每一次尝试都耗尽她仅存的力气,带来更深的绝望。

就在她眼前阵阵发黑,意识即将再次沉入无边黑暗的深渊时——“哒哒……哒哒哒……”远处,一阵急促而富有节奏的马蹄声,踏破风雪的死寂,由远及近,如同沉闷的鼓点,敲在空旷的长街上,也敲在她混沌的意识边缘。

那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穿透风雪的凛冽气势。

明溪挣扎着,艰难地侧过头,循着声音望去。

风雪弥漫的长街尽头,一骑玄黑,如同撕裂混沌的闪电,破开漫天雪幕,疾驰而来。

马上之人,一身玄墨织金的亲王蟒袍,外罩同色玄狐大氅,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宛如垂天之翼。

他身形挺拔如孤峭山岳,即使隔着风雪,也能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久居上位者才有的沉凝威压。

风雪模糊了他的面容,唯有一双眼睛,隔着纷扬的雪片,锐利如鹰隼,穿透层层阻隔,精准无比地落在了天井边缘,那个蜷缩在泥雪中、如同被遗弃垃圾般的身影上。

那目光,复杂得难以形容。

有震惊,有难以置信的痛楚,有滔天的怒意在眼底翻涌,似乎要焚毁这漫天风雪。

是他!

先皇幼弟,今上亲叔。

权倾朝野的摄政王萧策。

他不是自请驻守北境边关,己六年未归京了吗?!

马蹄声在慎刑司紧闭的黑漆大门前戛然而止。

萧策勒紧缰绳,高大的身影端坐马上,玄狐大氅在风雪中翻卷。

他没有立刻下马,只是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雪地里那个几乎不成人形的女子。

隔着几步之遥,风雪呼啸,他周身的寒气似乎比这腊月冰雪更重,那眼神里翻涌的情绪几乎要凝成实质的冰刃。

明溪的心跳,在看清那双眼睛的瞬间,诡异地漏跳了一拍。

不是悸动,而是一种被强大猛兽锁定的、毛骨悚然的危机感。

他来做什么?

来嘲笑自己当年秋猎他向自己伸手,自己却将手伸向了温羡,现在却落得如此下场吗?

不怪她这样想。

她如今这副模样,比阴沟里的老鼠还不如,落在任何故人眼中,都只是活该被唾弃的笑柄。

萧策……他那是什么眼神?

是厌恶,是嘲讽,还是怜悯?

又或者,如同温羡一般,只有鄙夷。

她下意识地想蜷缩起来,想把自己更深地埋进肮脏的雪泥里,避开那刺人的目光。

可恨意支撑的骨头,不允许她再低头。

就在这时,萧策动了。

他翻身下马,动作利落得没有一丝多余。

玄色的蟒袍下摆拂过沾雪的青石板,步履沉稳,一步一步,朝着她走来。

积雪在他脚下发出轻微的“咯吱”声,每一步都像踏在人的心尖上。

他身后跟着几名气息彪悍的亲卫,如同沉默的影子,在风雪中站定,隔绝了外界一切窥探。

高大的阴影笼罩下来,挡住了肆虐的风雪,也带来更沉重的压迫感。

明溪的身体僵硬如石,枯瘦的手指死死抠着身下的冰雪,指甲断裂的疼痛让她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

她仰起脸,散乱的发丝黏在冻得发青的脸颊上,那双曾经明媚张扬、盛满星光的眸子,此刻只剩下空洞的死寂和深处燃烧的、冰冷的恨火。

她首首地迎上萧策审视的目光。

没有哀求,没有恐惧,只有一片荒芜和沉寂的火焰。

萧策在她面前一步之遥停下。

他垂眸,目光一寸寸掠过她身上褴褛的囚衣,掠过那些狰狞交错的伤痕,掠过她冻得发紫、布满污垢的脸颊。

最后,定格在她那双燃烧着恨意的眼睛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风雪呼啸着从他们之间穿过。

他忽然解开了自己身上那件厚重的玄狐大氅,兜头盖脸地裹在了明溪身上!

突如其来的温暖,带着一丝冷冽松香的气息,瞬间将明溪彻底包裹。

怔了一下,她下意识地剧烈挣扎起来,喉咙里发出破碎的抗拒声。

“别动!”

低沉而极具威慑力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萧策的手隔着厚实的狐裘,按住了她挣扎的肩膀。

他的手掌宽大、骨节分明,隔着衣料也能感受到那沉稳的力量和…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

“不想冻死在这里,就老实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