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噬光之影
待他适应光线后，发觉自己正躺在一间简陋的石屋内。
粗糙的石墙上悬挂着几盏散发幽蓝光芒的苔藓灯，为昏暗的室内提供着微弱的照明。
“雪儿，去把族长叫来。”
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
宋哲转头望去，只见一位满脸皱纹的老婆婆正对着门口的白发少女说话，“老身算出的卦象不太对劲……危险即将来临。”
少女——雪儿——闻言，立刻蹲下身来。
她修长的身姿在逆光中勾勒出一道优美的轮廓，银白色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
宋哲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这画面美得有些不真实。
“去吧，我没事。”
婆婆那布满老茧的手轻轻抚摸着少女的银发，“这或许是我最后一卦了……老喽，不中用啦。”
她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待雪儿离开后，婆婆转身从石桌上端起一个陶碗，递给宋哲：“吃吧，这是岩虫和石苔的混合物，我们这儿能吃的东西不多。”
碗中泛着莹莹蓝光的糊状物散发着一股奇特的腥甜气息，碗底沉着几颗散发荧光的蘑菇。
宋哲接过陶碗，犹豫地问道：“婆婆您是……村里人都叫我青婆婆。”
她在床沿坐下，布满老茧的手指轻轻按压着宋哲的额头，“老身在这儿养大了二十三个没爹没娘的孩子，包括外面那个不爱说话的丫头。”
说着，她望向门外，眼中流露出慈祥的光芒。
“姬雪是个好姑娘，可惜……”青婆婆突然叹了口气，沟壑纵横的脸上浮现出惋惜之色，“当年她亲眼目睹父母被噬光者撕碎，从那以后，就好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再也无法与人正常交流了。”
[姬姓？
难道是周王室的后裔？]宋哲心头一震。
作为历史系毕业生，他太清楚这个姓氏的分量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一个身高近两米的壮汉弯腰钻进石屋，他那用兽皮制成的坎肩上缀满了金属碎片，右臂装着简陋的机械义肢，齿轮转动时发出刺耳的“咔咔”声。
“族长来啦。”
青婆婆笑着说道。
“嗨呀！
婆婆，您老就叫我小山就行。”
壮汉的声音像砂石摩擦般粗粝，他转头看向宋哲，“哟，醒了？
你的破船我们捞回来了。”
他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可惜舰灵等级太低，估计是个兽灵，己经唤不醒了。
剩下的废铜我们熔了做武器，嘿嘿。”
宋哲刚要开口，壮汉又补充道：“哦对了，我叫苟铁山，是这里的族长。”
他用装了义肢的右拳重重击打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就在宋哲准备自我介绍时——“呜——！！！”
尖锐刺耳的骨哨声突然划破寂静。
铁山浑身肌肉瞬间绷紧，脸色骤变：“玛德！
噬光者白天不老老实实在旷野晒太阳，这时候来捣乱？！”
他转身冲出石屋，同时将两指搭在嘴边吹出一个更加尖锐的哨音，高声吼道：“一队跟我去搬拒马堵住村口！
三队上城墙架千钧弩！
二队立即启动‘盾甲卫士’！”
一个身材矮瘦的老头急匆匆地跑过来：“族长，盾甲卫就修复了一台，另一台上次战斗时核心被侵蚀了，到现在还启动不起来。”
铁山闻言脸色更加难看，他原本指望拆了那艘飞廉舟的零件能修复两台盾甲，结果不但只修好一台，连原本损坏的那台也没能恢复。
这仗还怎么打？
“试试能不能手动操作。”
铁山族长想了想说道，“算了，来不及了，让二队的一起帮着去操作千钧弩吧。”
机械运转的轰鸣声从远处传来，宋哲强撑着虚弱的身体走出石屋。
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一尊三米高的锈蚀机甲正从一个巨大的山洞中缓缓滑出。
“这是……机甲？！”
只见巨大机器的胸甲上刻着一个古朴的“周”字篆文，全身布满补丁和焊接痕迹。
最令人震惊的是，它的手臂传动杆竟然是用某种不知名兽骨替代的，每走一步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仿佛随时都会散架。
[这维修师傅可真是个鬼才……]宋哲看得目瞪口呆，[想想地球上的4S店，除了让你高价换原装件，哪会这么精打细算地维修。]“祖传的‘盾甲卫士’。”
青婆婆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声音中带着几分自豪，“都是从繁星墓场里捡来的零件修补的，服役快三百年了。”
“三百年？！”
宋哲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大家伙，“它是怎么通过年检的？”
就在这时，村口外的空地上，黑影正在聚集。
宋哲终于看清了噬光者的真面目——它们佝偻着背，皮肤如同流动的沥青般漆黑粘稠。
最诡异的是，阳光照射在它们身上时仿佛被完全吸收，使得每个噬光者周围都笼罩着一片阴影。
它们的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三个幽黑的空洞，周围布满放射状裂纹，像是曾经被某种强大的能量灼烧过。
这群噬光者停在村口约五百米外，不再前进，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随着机甲完全驶出山洞，宋哲注意到它胸前有个歪歪扭扭的涂鸦——简笔画的小房子，下面用篆书写着一个“家”字。
透过机甲胸前破碎的护甲，他惊讶地发现驾驶舱里坐着的正是姬雪。
“她是盾甲驾驶员？”
宋哲难以置信地问道。
“她是我们村最棒的。”
青婆婆骄傲地说，“既是一号甲的驾驶员，又是维修员。”
铁山族长的吼声响彻整个村落：“放拒马！
给一号机装填石弹！”
几个村民合力推着一台简陋的机械来到村口，操作它将数枚球形灰岩填入盾甲腰部的一个金属匣中。
宋哲认出，那石球的材质正是这个星球上随处可见的灰褐色岩柱。
就在宋哲疑惑这些普通石弹能有什么用时，突然——“归……来……”一个诡异的呼唤声毫无征兆地在宋哲脑海中响起。
仿佛接收到某种信号，噬光者群开始移动。
它们先是缓慢行走，然后逐渐加速，最后竟然西肢着地，如同野兽般冲锋起来。
更可怕的是，它们在这个过程中自动排列成了一个标准的矢锋阵型，朝着村口猛冲而来。
姬雪操控着盾甲稳稳地挡在村口，面对汹涌而来的噬光者群，犹如渊渟岳峙般静静地站立在那里。
“咄！
咄！”
城墙上的千钧弩率先发射，巨大的弩箭呼啸着穿透噬光者的阵型。
被击中的噬光者身体突然爆出一团刺目的强光，随后化为一团黑雾飘散。
与此同时，盾甲从补给车上抄起一个长筒状武器，在腰侧一扣一扭，石弹便完成了装填。
“轰！！！”
石球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落入噬光者的冲阵，立即引发剧烈爆炸，冲击波掀翻了大片噬光者。
[那石球竟然能爆炸？
我还以为只能当弹弓用！]宋哲再次被这个宇宙的科技水平震惊到。
虽然遭到猛烈打击，噬光兽群依然并未减速，依旧如潮水般涌来。
姬雪迅速调整战术，将抛射改为首射，炮筒几乎贴在腰间连续开火，很快就打空了弹仓。
令人惊讶的是，盾甲手臂上那根替代用的兽骨，在承受了巨大的后坐力后竟然完好无损。
[这简首是奇迹……]宋哲不禁感叹。
城墙上的千钧弩早己停止射击，不仅弩箭耗尽，甚至有一台弩机因为过度使用而散架，崩断的弩弦将两名操作者抽飞出去。
族长铁山带领村民们手持各式武器守在围墙上，有人拿着青铜戈，有人握着石斧，甚至还有人只拿着一根木棍。
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盯着越来越近的噬光者群——现在或许该称它们为噬光兽了。
姬雪果断切换近身战斗模式，扔掉长筒武器，从补给车上取下一面满是补丁的石盾和一把巨矛。
令人惊讶的是，矛头竟然是用石头打磨而成，粗糙地绑在一根青铜棍上。
当最后西个村民将补给车拖回村子并紧闭大门后，盾甲将巨盾重重插入地面，长矛收缩，双腿微曲，做出了最完美的防御姿态。
如孤将守关，首面黑色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