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花烬遗恨万花坊曾是江南最盛的花木与机关之地,三年前却遭一场“意外”大火,
坊主女主母亲葬身火海,
女主在灰烬里找到半枚天剑山庄的剑穗——那是当年带队“查访”万花坊的山庄长老之物。
她认定是天剑山庄为夺万花坊的机关秘术灭门,从此以“复坊”为名蛰伏,
练得一手用花瓣作刃的暗器术,也成了外人眼中清冷如月下雁影的“万花坊主”。
而天剑山庄少庄主苏砚辞男主,早在五年前随父赴江南时,
见过在花海中调试机关的云舒雁,她俯身时鬓边落了片白梅瓣,
惊鸿一瞥便在他心上刻了五年。得知万花坊变故,
他暗中帮过云舒雁数次比如匿名送过重建药材,
却从不敢表露——他知道山庄与万花坊的芥蒂,更怕唐突了那抹雁般清柔的身影。半年前,
天剑山庄提出联姻,欲借万花坊的声望稳固江南势力。云舒雁看着请柬,
指尖捏紧那半枚剑穗:这是她离仇人最近的机会。她应下了,
条件是“入庄后可自由出入山庄各处,包括藏经阁与长老院”。苏砚辞得知婚讯时,
藏在袖中的手微微发颤——他知道她未必情愿,却仍私心期待:“只要她肯来,
哪怕是为别的,我也护她周全。”大婚那日,云舒雁一身红嫁衣,
却在袖口藏了淬了麻药的花瓣。苏砚辞亲自迎她入庄,红绸相牵时,他低声说:“舒雁,
入了这门,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云舒雁指尖微顿,只淡淡回:“少庄主不必费心,
我只为万花坊而来。”红绸自马鞍垂落,云舒雁指尖搭在上面时,指腹触到一丝暖意。
是苏砚辞的温度。“舒雁,”他声音压得低,带着些微不易察的紧张,“过了这道牌坊,
就是天剑山庄的正门了。”云舒雁收回目光,指尖在红绸下蜷了蜷。袖口的暗袋里,
十几片染了麻沸散的白梅瓣正贴着她的手腕,花瓣边缘被她磨得锋利,像藏在嫁衣下的獠牙。
她应了声“嗯”,声音淡得像掠过湖面的风。2 红绸暗刃苏砚辞却像是得了什么允诺,
牵着红绸的手紧了紧,步子稳了些。山庄正门的朱漆大门敞着,两侧立着持剑的护卫,
目光落在她身上时,有审视,有探究,唯独没有寻常新妇该得的热络。
云舒雁早料到——天剑山庄的人,大抵都记得三年前那场火,
记得她这个“死灰里爬出来的万花坊主”。她挺直脊背,红嫁衣曳过青石板,
裙摆扫过门槛时,听见身后有细碎的议论声。“听说就是她,当年万花坊烧得只剩断壁,
她倒好,还能嫁进咱们山庄……”“少庄主也是糊涂,放着名门贵女不要,
偏要娶个来历不明的……”话音没说完,苏砚辞忽然停了步。他没回头,
只侧过脸对云舒雁道:“前院的栀子开了,是去年从江南移来的,你或许会喜欢。
”声音不高,却刚好能让身后的议论声歇了。云舒雁指尖微顿。她的确喜欢栀子。
去年暮春在江南旧地,她蹲在残垣边翻找母亲留下的机关图谱时,脚边就开着一丛野栀子,
白瓣沾着雨,香得清苦。这事她只在万花坊老仆面前提过一句,苏砚辞怎么会知道?她没问,
只看着他牵红绸的手。那是双握剑的手,指节分明,虎口有薄茧,却在触到她指尖时,
总下意识地放轻力道。拜堂时,司仪唱“夫妻对拜”,她低头时,
看见苏砚辞的衣摆离她极近,却始终隔着半寸距离。他大约是怕唐突了她。入了洞房,
喜娘领着丫鬟退出去,红烛在案上跳了跳,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忽长忽短。
苏砚辞先开了口,声音比白日里更温和些:“你若累了,先歇着。桌上有莲子羹,
是厨房刚炖的,放了冰糖。”云舒雁没动。她坐在床沿,
看着他解下腰间的剑——那是柄好剑,剑身如秋水,剑柄嵌着翡翠,
是天剑山庄少庄主的佩剑“逐光”。她昨夜在心里盘算了半宿,若能在这剑上抹些东西,
往后苏砚辞陪长老们议事时,她或许能找到下手的机会。可此刻看着他解剑的动作,
她忽然想起方才过牌坊时,他手腕上的红痕——是方才牵红绸时,被她无意识攥出来的。
“不必了。”她别开眼,“少庄主若无事,便去前院应酬吧,不必在我这里耗着。
”“他们有父亲陪着,我在这里陪你。”云舒雁抬眼,
撞进他眼里,像孩童攥着舍不得吃的糖,既想递出去,又怕被推开。她忽然有些发慌,
指尖在袖中掐了掐,触到那片锋利的梅瓣。对,她是来复仇的。苏砚辞是仇人的儿子。
这些念头刚冒出来,苏砚辞忽然从袖中摸出个小锦盒,递到她面前:“这个,给你。
”锦盒是紫檀木的,打开时,里面躺着支木簪。簪头雕着朵半开的栀子,花瓣纹路细细的,
是用刻刀一点一点凿出来的,边角被磨得光滑,显然是反复摩挲过。“前几日在木工房刻的,
”他耳尖有些红,“手艺粗劣,你若不喜欢……”云舒雁没接。她盯着那木簪,
忽然想起母亲。母亲也爱给她雕木簪,万花坊没烧时,每个生辰都要刻支新的,
牡丹、山茶、茉莉,摆了满满一匣子。她的指尖开始发颤,
却硬是扯出个冷淡的笑:“少庄主费心了。只是我素来不爱戴这些。”锦盒停在半空。
苏砚辞的指尖僵了僵,随即慢慢合上盒子,放回袖中,声音轻了些:“是我考虑不周。
”他没再多说,只转身往窗边的软榻走去:“我在那边歇着,你安心睡。”红烛燃到夜半,
云舒雁悄悄起身。她走到软榻边时,看见苏砚辞已经睡着了,眉头却微蹙着,像是在做梦。
他怀里还攥着那个紫檀锦盒,指缝里露出点木簪的边角。她从袖口拈出片梅瓣,
指尖悬在他颈侧半寸处。只要轻轻一按,这枚淬了药的花瓣就能让他昏睡三个时辰。
她可以趁机去长老院,去翻他的书房,去查那些被藏起来的旧账。可风从窗缝钻进来,
吹得烛火晃了晃,照亮他手背上的疤——那是道新伤,边缘还泛着红,像是被剑气扫过。
她忽然想起白日里那些议论,想起他替她挡在人前时,身后护卫的剑风确实偏了半寸。
梅瓣从指尖滑落,悄无声息落在地毯上。云舒雁转身回了床榻。躺下时,
她听见软榻那边的呼吸声匀了些,像是松了口气。窗外的栀子香顺着窗缝飘进来,
清清淡淡的。她闭上眼,却没睡着。3 栀子迷情这是她嫁入天剑山庄的第一夜。
离复仇的目标近了一步,心里某个角落,却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下,钝钝的,
有些说不清的滋味。入庄半月,云舒雁渐渐摸熟了天剑山庄的格局。前院是议事的正厅,
东跨院住着几位长老,西厢房是藏经阁,而苏砚辞的书房在中院,
离长老院最近——这倒是省了她不少功夫。她总趁苏砚辞去演武场时去书房。
书架上多是剑谱和兵书,她翻得仔细,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时,
总想起苏砚辞伏案看书的样子:他看书时习惯皱着眉,食指会轻轻敲桌沿,
像在默记剑招的起落。这日她正翻到最底层的旧卷宗,忽然听见院外有脚步声。
是苏砚辞回来了?她慌忙把卷宗塞回去,转身时却撞在书架上,
一本厚重的《山庄年鉴》“咚”地砸在地上。脚步声停在院门口。不是苏砚辞,
是个苍老的声音:“少夫人在书房?”是赵衡。云舒雁脊背一僵,弯腰去捡书时,
指尖摸到袖中的梅瓣。她垂着眼,听见赵衡的脚步声近了,
带着股剑鞘的寒气:“少夫人对这些旧书倒感兴趣?”“闲来无事,看看解闷。
”她声音稳了稳,把书放回架上,“赵长老今日没去演武场?”赵衡没答,
目光像钩子似的刮过她的手:“听说少夫人这几日总往藏经阁跑,那里的旧卷宗多是尘灰,
少夫人金贵身子,仔细沾了病。”他顿了顿,忽然笑了,“说起来,三年前万花坊那场火,
烧得可真干净,连半本机关谱都没剩下——少夫人如今翻这些旧书,
莫不是想从里面找些‘念想’?”话里的刺像淬了冰。云舒雁攥紧了袖中的梅瓣,
指尖几乎要掐进肉里:“长老说笑了。万花坊的事,早过去了。”“是吗?
”赵衡往前凑了半步,压低声音,“可我听说,有人在火场里捡到过半枚剑穗,
说是天剑山庄的样式——少夫人见过那剑穗吗?”云舒雁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她猛地抬头,
正撞上赵衡阴鸷的眼。就在这时,院外传来苏砚辞的声音:“赵长老怎么在这儿?
”赵衡立刻收了神色,转身时已换上副温和的笑:“刚路过,见少夫人在书房,
进来打个招呼。少夫人对山庄旧史感兴趣,倒是好事。”苏砚辞走进来,
目光先落在云舒雁微白的脸上,又扫过她攥着袖口的手。他没问刚才说了什么,
只对赵衡道:“长老若是没事,我带清晏去后山看看药圃,前几日种的栀子该浇水了。
”“少庄主有心了。”赵衡深深看了云舒雁一眼,转身走了。他一走,云舒雁才松了口气,
后背已沁出层薄汗。苏砚辞递过来块手帕,是干净的素色锦帕,
带着淡淡的皂角香:“擦汗吧。”她没接。“他是故意的。”她低声说,声音发颤,
“他知道我在查……”“我知道。”苏砚辞打断她,声音很轻,“从你入庄那天起,
赵衡就盯着你。”云舒雁猛地抬头:“你知道?”“嗯。”他看着她,眼里没什么意外,
“你要查的事,若不方便让旁人知道,告诉我,我去查。”她怔住了。她以为他会质问,
会怀疑,可他只是平平淡淡地说“我去查”。就像知道她所有的目的,却仍愿意为她铺路。
“为什么?”她忍不住问,“苏砚辞,你明知道我嫁你不是真心,
明知道我在找你们山庄的麻烦,你为什么……”“因为是你。”他没等她说完,
目光落在她脸上,认真得让人心慌,“舒雁,不管你是为了什么来的,只要你在这庄里一天,
我就不会让任何人伤你。”风从窗棂钻进来,吹得书页沙沙响。云舒雁看着他清俊的眉眼,
忽然说不出话。袖中的梅瓣不知何时已被她捏碎了,麻沸散的苦味顺着指尖漫上来,
像她此刻的心情——又涩又乱。后来苏砚辞真的带她去了后山。药圃里的栀子刚抽出新叶,
苏砚辞提着水壶蹲在畦边,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什么珍宝。云舒雁站在他身后,
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发现他后颈有块浅疤,像被什么锐器划过。“那疤是怎么来的?”她问。
苏砚辞倒水的手顿了顿:“五年前在江南,见有人偷万花坊的机关图纸,
追的时候被暗器划到了。”云舒雁猛地攥紧了手。五年前,正是她母亲还在的时候。
她记得那年春天,的确丢过几张初版的图纸,母亲还惋惜了好几天。原来那时,
他就已经见过她了。甚至为了护万花坊的东西,挨过伤。“你……”她想说什么,
却被他转过身打断。他手里拿着株刚折的野菊,嫩黄的花瓣沾着露水:“这个给你。
比栀子好养,不容易枯。”花递到她面前,他的指尖离她很近,能看清上面细密的纹路。
云舒雁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花瓣的露水沾在指尖,凉丝丝的。那天回去的路上,
苏砚辞忽然说:“赵衡的书房,夜里戌时换岗。他书架第三层的暗格,
要用左侧第三本书的书脊顶一下才会开。”云舒雁脚步一顿。他没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