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冰冷的联姻苏晚卿坐在梳妆镜前，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婚纱上镶嵌的碎钻。
镜中的女人穿着洁白的鱼尾婚纱，勾勒出纤细的腰肢和流畅的肩线，长发松松挽起，
露出优美的天鹅颈。可那双本该盈满幸福的杏眼，此刻却像蒙着一层化不开的雾，空落落的，
没有半分新娘该有的雀跃。今天是她和沈砚辞的婚礼。苏家与沈家，
一个是新贵崛起的苏氏集团，一个是盘踞京圈百年的顶级豪门，
这场联姻在外人看来是天作之合——苏氏需要沈家的资源稳固地位，
沈家需要苏氏的新锐力量拓展版图，而她和沈砚辞，恰好是这场利益交换里最合身的筹码。
“晚卿，该换鞋了。”化妆师捧着一双水晶高跟鞋走过来，语气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
苏晚卿收回目光，任由对方将冰凉的鞋跟套在自己脚上。镜面反射出婚纱后摆拖曳的弧度，
像一片铺开的云，可这云端之上，她却觉得自己正一步步走向深渊。“晚卿，准备好了吗？
该出去了。”苏母推门进来，身上穿着量身定制的香槟色礼服，鬓角的碎发打理得一丝不苟。
她看着女儿落寞的侧脸，眼底闪过一丝不忍，伸手抚了抚婚纱上的蕾丝：“妈知道你委屈，
可沈家和砚辞，真的是最好的选择了。你嫁过去，苏家就能站稳脚跟，
你弟弟以后……”“妈，”苏晚卿打断她，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我知道。
”她当然知道。父亲在书房彻夜未眠的叹息，弟弟闯祸后躲在房里的哭声，
董事会成员明里暗里的施压……这一切都像无形的锁链，将她牢牢捆在这场联姻的祭坛上。
她没有选择，从出生在苏家的那一刻起，她的人生就注定要为家族牺牲。苏晚卿深吸一口气，
站起身。裙摆扫过地面，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极了她此刻的心跳，微弱却固执地跳动着。
婚礼现场设在沈家旗下的七星级酒店顶层，整个宴会厅被打造成了白色玫瑰的海洋。
水晶灯折射出璀璨的光，映在来宾们精心描画的脸上，每个人嘴角都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端着香槟杯的手微微晃动，像一群优雅的提线木偶。苏晚卿挽着父亲的手臂，
踏上铺着红绒地毯的T台。红毯很长，
长到她能清晰地看见每一张面孔——二叔假惺惺的关切，堂姐嫉妒的眼神，
还有那些只在财经杂志上见过的商界大佬，此刻都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她，
像在评估一件刚上架的奢侈品。她的视线越过人群，落在红毯尽头。沈砚辞就站在那里。
他穿着一身意大利手工定制的黑色西装，衬衫领口系着银灰色领结，身姿挺拔如松。
灯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将下颌线切割得愈发锋利，鼻梁高挺，薄唇紧抿，
一双深邃的眼眸像结了冰的寒潭，正毫无温度地扫过来。那目光落在她身上时，没有停留，
没有波澜，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苏晚卿的指尖微微收紧，指甲掐进父亲的臂弯。
父亲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带着无声的安抚，却让她更觉得窒息。交换戒指的环节，
司仪的声音温柔得像在念情诗。沈砚辞伸出手，骨节分明的手指修长而冰凉。
苏晚卿的指尖刚触碰到他的皮肤，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的指尖太冷了，像冬日里的冰块，
没有一丝人气。钻石戒指套上无名指的瞬间，她听见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可这掌声再热烈，也暖不了她和他之间那片冰封的海。婚礼仪式结束后，
两人被簇拥着送入婚房。沈家老宅的主卧被重新布置过，
墙上挂着他们的婚纱照——照片里的她笑靥如花，他眼神温和，像一对真正相爱的璧人。
可现实是，偌大的房间里，空气都带着尴尬的冷意。沈砚辞脱下西装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
扯了扯领结，径直走向酒柜。水晶杯碰撞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摇晃。“我们谈谈。”他背对着她，
声音低沉，没有一丝起伏。苏晚卿走到他身后，看着他映在玻璃上的冷峻侧脸，
语气平静：“沈先生想说什么？”“我们的婚姻，只是一场交易。”沈砚辞转过身，
黑眸锐利如刀，直直刺向她，“我希望你清楚这一点。”苏晚卿迎上他的目光，
没有躲闪：“我明白。”“很好。”沈砚辞抿了口酒，喉结滚动，“婚后，
你可以住在沈家老宅，也可以住自己的公寓，随你。沈家的资源，只要不损害沈氏利益，
你可以酌情使用。但有一点，”他顿了顿，语气加重，“别干涉我的私生活，
更别妄想得到不属于你的东西，比如感情。”苏晚卿的心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细微的疼。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苍白的笑：“沈先生放心，我对别人的东西没兴趣。同样，
也请你尊重我的边界。”沈砚辞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干脆，眉峰微不可查地挑了一下，
随即恢复了惯常的冷漠：“成交。”说完，他拿着酒杯走向阳台，背影挺拔而孤寂。
苏晚卿看着他靠在栏杆上的侧影，月光勾勒出他紧抿的唇线，突然觉得，这场交易里，
或许不止她一个人在牺牲。2 陌生的夫妻婚后的生活，果然如沈砚辞所说，泾渭分明。
沈砚辞几乎住在公司，偶尔回老宅，也只是为了应付家族聚餐。两人碰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就算坐在同一张餐桌上吃饭，也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连呼吸都刻意放轻，
仿佛对方是透明的。苏晚卿乐得清静。她搬回了自己婚前买的江景公寓，
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苏氏集团。她没有去争那些虚浮的头衔，而是从基层的项目助理做起，
每天泡在工地上看图纸，跟着团队跑市场，熬了无数个通宵改方案。
同事们只知道新来的苏助理能力强、肯吃苦，却没人知道她是苏家千金，
更没人知道她的丈夫是沈砚辞。直到三个月后，
她主导的商业综合体项目方案在竞标中脱颖而出，打败了包括沈氏在内的多家巨头，
才在业内崭露头角。“苏助理，你太厉害了！连沈氏都能拿下！
”团队里的实习生小周兴奋地递过来一杯咖啡，满眼崇拜。苏晚卿接过咖啡，
笑了笑：“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正说着，手机响了，是苏父的电话。她走到窗边接起，
刚听了两句，眉头就皱了起来：“爸，这个项目我不同意……对，
风险太高了……我知道二叔在施压，但您再给我一周时间，我会拿出新方案。”挂了电话，
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苏氏内部的斗争从未停止，二叔一直想把她排挤出核心层，
这次的项目明显是个陷阱，父亲却因为急于求成，差点掉进去。“需要帮忙吗？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苏晚卿吓了一跳，猛地转过身。
沈砚辞不知何时站在了办公室门口，穿着一身深灰色西装，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阳光透过百叶窗落在他身上，在衬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让他冷峻的五官柔和了些许。
“沈总？”苏晚卿有些惊讶，“您怎么会在这里？
”沈砚辞扬了扬手里的文件：“沈氏和苏氏有个合作项目，我过来对接。
”他的目光扫过她桌上摊开的图纸，“遇到麻烦了？”苏晚卿下意识地想遮掩，
却又觉得没必要，干脆坦然道：“一点内部问题，不麻烦沈总费心。”沈砚辞没再追问，
走到办公桌前放下文件：“下午三点，会议室开会。”“好。”他转身要走，
却在门口停住脚步，侧头看她：“苏氏那个新能源项目，漏洞太多，别碰。”苏晚卿愣住了。
那个项目正是二叔力推的，也是她刚才在电话里反对的。他怎么会知道？等她回过神，
办公室门口已经空无一人。阳光落在文件袋上，印着沈氏集团烫金的logo，刺眼得很。
下午的会议，沈砚辞坐在主位，神色严肃地听着双方团队汇报。他语速不快，
却总能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逻辑清晰，气场强大。苏晚卿坐在他斜对面，
看着他偶尔抬手翻文件的动作，指尖修长，骨节分明，突然想起婚礼上他冰凉的指尖。
会议中途休息，苏晚卿去茶水间接水，刚拧开瓶盖，就听见两个沈氏员工在低声议论。
“听说了吗？沈总和苏小姐是商业联姻，根本没感情。”“正常啊，豪门联姻不都这样？
再说苏小姐除了脸好看，哪配得上沈总？听说她在苏氏就是个花瓶，这次项目能拿下来，
还不是靠沈总……”“嘘！小声点，别被听见了！”苏晚卿握着水杯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
她深吸一口气，正准备转身离开，却撞上一个坚实的胸膛。“聊什么呢？
”沈砚辞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不高，却带着无形的压迫感。那两个员工吓得脸色发白，
结结巴巴地说了句“没什么”，就匆匆跑了。茶水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空气瞬间凝固。
苏晚卿低着头，假装整理裙摆。沈砚辞看着她泛红的耳根，沉默片刻，
递过来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别在意无关人等的话。”苏晚卿接过水，
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依旧是冰凉的触感，却好像没那么刺骨了。她抬起头，
对上他深邃的眼眸：“沈总，刚才谢谢您提醒。”沈砚辞“嗯”了一声，
转身往外走：“会议继续。”看着他挺拔的背影，苏晚卿握紧了手里的矿泉水瓶。瓶身冰凉，
却好像有一丝暖意，顺着指尖悄悄钻进了心里。会议结束后，沈砚辞的特助送来一份文件，
说是沈总让给她的。苏晚卿打开一看，里面是新能源项目的详细分析报告，
从市场调研到风险评估，数据详实，条理清晰，最后还附了几个可行的替代方案。
报告的末尾，有一行手写的小字：“苏氏的根基在地产，别被捷径迷了眼。”字迹遒劲有力，
和他的人一样，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苏晚卿捏着报告纸的指尖微微颤抖。她知道，
这份报告价值千金，足以让她在苏氏站稳脚跟，也足以让二叔的阴谋落空。她拿出手机，
翻到那个只存了名字却从未打过的号码，犹豫了很久，终究还是没有拨出去。
只是发了条信息：“谢谢。”过了很久，手机震动了一下，只有一个字：“嗯。
”3 意外的交集婚后的第一个月，苏晚卿几乎没见过沈砚辞。他似乎很忙，
总是在不同的城市出差，偶尔回北京，也住在自己的顶层公寓，两人像两条平行线，
各自延伸，没有交集。苏晚卿乐得自在，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有了沈砚辞那份报告，
她在董事会上据理力争，终于否决了新能源项目，还凭借替代方案赢得了几个老董事的支持，
地位稳固了不少。这天晚上，她加完班已经十点多，刚走出苏氏大楼，
就接到了医院的电话——母亲突发急性阑尾炎，正在急诊室抢救。苏晚卿脑子“嗡”的一声，
拦了辆出租车就往医院赶。冲进急诊室时，母亲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
父亲和弟弟焦急地守在外面。“爸，怎么样了？”她喘着气问。“刚进去，医生说问题不大，
就是需要家属签字。”苏父脸色苍白，显然吓得不轻。苏晚卿接过手术同意书，
指尖因为紧张有些发抖。签完字，她扶着父亲在长椅上坐下，又安抚了几句吓得直哭的弟弟，
转身去缴费处办手续。缴费窗口前排着长队，苏晚卿看着手机里不断弹出的工作信息，
又回头望了望手术室紧闭的门，心里像塞了一团乱麻。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她皱着眉接起：“您好？”“苏晚卿，是我。”电话那头传来沈砚辞低沉的声音，
背景里似乎有汽车鸣笛，“你母亲的手术费，我让特助已经缴过了。医生说手术很顺利，
不用担心。”苏晚卿愣住了：“你怎么知道……”“沈家和协和医院有合作。”他语气平淡，
听不出情绪，“我在楼下停车场，需要上来吗？”“不用了！”苏晚卿下意识地拒绝，
“谢谢您，费用我会转给您。”“不用。”沈砚辞顿了顿，“需要帮忙再打电话。
”电话被挂断，忙音“嘟嘟”地响着，苏晚卿握着手机，站在原地，心里五味杂陈。
手术很顺利，母亲被推出来时已经醒了，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苏晚卿守在病床前，
给母亲擦手、掖被角，直到凌晨才稍稍松了口气。父亲让她先回去休息，
她刚走出住院部大楼，就看见路边停着一辆黑色宾利，车牌是京A开头的连号，张扬又低调。
车窗降下，露出沈砚辞轮廓分明的侧脸。“上车。”他言简意赅。苏晚卿犹豫了一下，
还是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车内暖气很足，和外面的寒冷形成鲜明对比。
沈砚辞递过来一杯热牛奶，还是温的。“刚买的。”他解释道，目光直视前方。
苏晚卿接过牛奶，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一直暖到心底：“谢谢。还有，
医药费……”“说了不用。”沈砚辞打断她，“苏家现在是沈氏的合作方，
合作伙伴的家属生病，沈氏表示一下关心，应该的。”他总能找到最冠冕堂皇的理由，
把所有温情都包装成利益交换。苏晚卿不再坚持，小口喝着牛奶，甜丝丝的，
带着淡淡的奶香。车内很安静，只有空调的微风声。苏晚卿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
路灯的光晕在玻璃上拉出长长的线条，像一道道模糊的泪痕。“你……”她犹豫着开口，
“怎么会在这里？”“刚从上海出差回来，路过。”沈砚辞目视前方，语气平淡。
苏晚卿“哦”了一声，没再说话。车子快到她住的公寓楼下时，
沈砚辞突然开口：“明天晚上有个晚宴。”“嗯？”“商务部牵头的商业晚宴，
沈家和苏氏都在受邀之列。”他侧头看她，“你作为沈太太，必须出席。
”苏晚卿想起婚礼上那些虚伪的笑脸，下意识地想拒绝：“我可以不去吗？”“不行。
”沈砚辞的语气不容置疑，“这是场面上的事，推不掉。”苏晚卿叹了口气：“知道了。
”车子停在公寓楼下，苏晚卿解开安全带：“再次感谢。”“不客气。”沈砚辞看着她，
“明天下午四点，我让司机来接你。”“好。”她推开车门下车，刚走两步，
就听见他在身后说：“照顾好自己。”苏晚卿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快步走进了公寓楼。站在电梯里，她看着镜面里自己疲惫的脸，
手不自觉地摸了摸口袋里那杯已经凉透的牛奶。心里某个角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