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夜,我们闯入宋代将军墓。墓志铭记载着二十年前徐家灭门惨案。主墓室悬着双生棺椁,
男尸紧握苏青瓷的祖传玉蝉。当柳七娘颈后的旧疤暴露在烛光下时,
她突然尖叫:“凶手就在我们中间!”黑暗中,第一具尸体在萤石星空下被发现。
玉蝉的刻痕与苏青瓷掌心的胎记完美契合。沈墨白枪口对准秦九指:“你少的那根手指,
是徐家砍的吧?”柳七娘的刀抵住沈墨白后心:“当年你爹灭门时,我躲在衣柜里。
”古墓震动,塌陷的瞬间,苏青瓷轻笑:“我母亲姓徐。”暴雨如注,凶狠地抽打着山脊,
在浓墨般的夜色里砸出白茫茫一片混沌水雾。五个人影,被这狂暴的天威压得佝偻,
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在泥泞里,沉默得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脚下泥浆不堪重负的咕唧声。
雨水冰冷,顺着衣领灌进去,激起一阵阵寒颤,却也浇不灭他们眼中那簇幽暗、执拗的火苗。
领头的沈墨白猛地顿住脚步,军装湿透,紧贴着宽阔的背脊,肩章在偶尔撕裂夜幕的闪电下,
泛着冷硬的光。他面前,一座黑沉沉的石券墓门,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在陡峭的山壁下豁然洞开。几个持枪的士兵雕塑般立在门侧,
雨水顺着他们的帽檐、枪管淌成线,眼神警惕如鹰隼,扫视着这群深夜的闯入者。“到了。
”沈墨白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的刀锋,轻易割开雨幕。他侧过身,
目光沉沉地扫过身后四人。苏青瓷靠在一棵湿滑的老树树干上喘息,
一身素色旗袍早已被泥浆和雨水染得污浊不堪,下摆紧紧裹着小腿。她脸色苍白,
几缕湿透的黑发黏在颊边,更衬得那双眼眸大而幽深,里面盛着难以言喻的疲惫,
以及一丝被强行压抑的惊惶。一只戴着白手套的手,
无意识地紧紧攥着颈间一枚用红绳系着的玉蝉挂件,指尖用力得发白。“妈的,这鬼天气!
”秦九指啐了一口,雨水顺着他沟壑纵横、晒得黝黑的脸颊流下。他佝偻着背,
背上沉重的褡裢压得他身形更显猥琐,
那只缺了无名指的右手习惯性地在油腻的衣襟上蹭了蹭,浑浊的眼珠滴溜溜转着,
贪婪地投向那幽深的墓门。陆明远摘下被雨水糊住的圆框眼镜,
用力在同样湿透的灰布长衫下摆擦了擦,重新戴上。镜片后的眼睛锐利而专注,
飞快地扫视着墓门周遭的环境、士兵的站位、沈墨白脸上的每一丝细微表情。
他像一头发现了猎物的豹子,沉默,却绷紧了全身的弦。柳七娘安静地站在稍远些的阴影里,
几乎与雨夜的背景融为一体。她穿着深青色的袄裙,
身形单薄得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叶子。雨水顺着她低垂的脸颊滑落,看不清表情,
只有一头乌黑的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背上。她微微缩着肩膀,
双手紧紧抱着一个不大的蓝布包袱,指节同样因为用力而泛白。沈墨白不再多言,
只朝守门的士兵头目略一点头。士兵们无声地让开一条路,枪口依旧低垂着,
戒备之意不言自明。他率先弯腰,钻进了那散发着浓重土腥和腐朽气息的墓道。
黑暗瞬间吞噬了他挺拔的背影。苏青瓷深吸一口气,冰凉潮湿的空气刺得肺腑生疼。
她松开紧握玉蝉的手,指尖冰凉,迈步跟上。秦九指舔了舔厚实的下唇,咧开一个无声的笑,
急不可耐地挤了进去。陆明远推了推眼镜,目光最后在雨幕和士兵身上停留了一瞬,
随即没入黑暗。柳七娘落在最后,她抬头望了一眼铅灰色的、被闪电不断撕裂的厚重天幕,
雨水砸在她脸上,一片冰凉。她抱着包袱的手指关节捏得更紧了些,才低下头,
快步跟了进去,身影消失在墓门的阴影里。墓道里,空气凝滞粘稠,
弥漫着一种混杂了泥土、霉菌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更深沉的腐朽气息的怪味。
手电筒昏黄的光柱在粗糙的石壁上晃动,切割开浓稠的黑暗,映照出壁上斑驳的苔藓和水痕,
更显得这地下甬道幽深逼仄,如同巨兽的食道。脚步声被粗糙的石壁和地面放大,
空洞地回响着,每一步都踏在人心跳的间隙上。秦九指背着他那鼓鼓囊囊的褡裢,
嘴里叼着半截早已熄灭的烟屁股,浑浊的眼珠在昏暗中格外亮。
他那只缺了指头的手熟练地摸索着甬道侧壁的砖缝,指关节因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咔吧”声。
忽然,他动作猛地一滞,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发出含混的咕噜声。
“邪性……真他娘的邪性!”他嘟囔着,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异常清晰,
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沙哑。他粗糙的手指死死抠住一块砖缝边缘,那里刻着一行细小的字迹,
被厚厚的灰尘和苔藓覆盖了大半。沈墨白停下脚步,手电光柱立刻扫了过去,
精准地笼罩住那块砖石。光晕下,积尘被拂去一角,露出几个阴刻的篆字,笔画深峻,
透着一股沉沉的死气。“徐氏……阖族……尽殁……”秦九指凑近了,
用缺指的手小心地刮着旁边的苔藓,断断续续地念着,声音越来越低,
“……壬戌年……冬月廿三……”“徐家?”苏青瓷低低地惊呼一声,
声音在死寂的墓道里激起微小的涟漪。她下意识地又握住了颈间的玉蝉,
冰凉的触感让她指尖微微颤抖,“那个……二十年前被灭门的徐家?”沈墨白面无表情,
手电光柱稳定地停在字迹上,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在光影交错中显得格外冷硬:“嗯。
看来这墓主,和那桩旧案脱不了干系。”他的声音不高,却像沉甸甸的石头砸在每个人心口。
二十年前那场震动整个江北的血案,富甲一方的徐家几十口一夜之间被杀绝,
大火烧了三天三夜,只留下一片焦土和无数扑朔迷离的传言。这冰冷的墓志铭,
像一条无形的线,将尘封的惨剧与眼前这座阴森古墓骤然勾连起来。
陆明远不知何时已掏出一个小小的硬皮笔记本和一支短铅笔,借着沈墨白手电的余光,
飞快地记录着砖石上的字迹,笔尖划过纸页,发出沙沙的轻响。他镜片后的眼睛锐利如鹰,
捕捉着每一个细节。柳七娘缩在众人身后的阴影里,抱着蓝布包袱的手指关节捏得死白。
她低垂着头,长长的湿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只有瘦削的肩膀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下。
没人看见她垂下的眼睫如何剧烈地颤动了一下,如同受惊的蝶翼。甬道前方,
一道更为沉重的石门挡住了去路。门楣之上,一块巨大的石碑嵌在石壁中,
碑文在微弱的光线下若隐若现。沈墨白上前一步,手电光柱抬高,照亮了碑面。
碑文记述着墓主的生平功绩,行伍出身,征战沙场,最终官拜某路厢军都指挥使。
字里行间透着武将的杀伐之气,然而在末尾处,笔锋却陡然一转,
透出一种刻骨的悲愤与怨毒:“……恨天道不仁,纵凶逞狂!徐氏一门忠良,竟遭屠戮,
阖族尽殁于壬戌冬月廿三……吾虽殚精竭虑,终未得手刃元凶……惟愿九泉之下,冤魂得聚,
厉魄长存,必索此血债于仇雠之后……”“索债……”秦九指倒抽一口凉气,
缺指的手下意识地搓了搓胳膊,仿佛驱散那从碑文中渗出的阴冷怨气,
“这将军……死了都不忘报仇啊!还索债于‘仇雠之后’?
”他浑浊的眼珠扫过身边每一个人,带着一种不加掩饰的惊疑和猜忌。“仇雠之后?
”陆明远停下记录,抬起头,镜片反射着冷光,“这指向……未免太模糊,
也太……”他没有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二十年前的旧案,牵扯的势力盘根错节,
所谓的“仇雠”,可能是一个人,也可能是一个家族,甚至是一股庞大的势力。
这诅咒般的遗言,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每个人心中都激起了不安的涟漪。
苏青瓷脸色更白了,攥着玉蝉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凸起。陆明远的话像针一样刺在她心上,
模糊的指向,往往意味着更深的恐惧和猜疑。沈墨白沉默地审视着碑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只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复杂、难以捉摸的情绪。他伸出手,
修长有力的手指抚过冰冷的碑面,
指腹停留在“索此血债于仇雠之后”那几个深刻入骨的字上,动作带着一种奇异的专注,
仿佛在确认着什么。“走。”片刻后,他收回手,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硬,
不再看那碑文一眼,手电光柱转向紧闭的石门,“门后有自来石顶住,找撬点。
”秦九指连忙凑上前,用他那缺指的手配合着另一只手,在门缝边缘仔细摸索,
寻找着古代工匠留下的巧妙机关。甬道里只剩下金属工具与石头发出的沉闷刮擦声,
以及众人压抑的呼吸。那碑文上“索债”的字眼和“仇雠之后”的指向,如同无形的冰锥,
悬在每个人的头顶,让这通往主墓室的最后一段路,充满了令人窒息的重量。
沉重的墓门在秦九指熟练的撬动和沈墨白、陆明远的合力推动下,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嘎吱”声,缓缓向内侧打开。
一股远比甬道中浓郁数倍、混合着强烈腐木气息和奇异香料的陈旧味道扑面而来,
浓得几乎化不开,呛得人鼻腔发酸。手电光柱迫不及待地刺入这片尘封了数百年的黑暗核心。
主墓室豁然呈现。空间比预想的要宽阔许多。光柱扫过,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墓室穹顶——那里竟镶嵌着无数大小不一的萤石,
此刻在微弱光线的刺激下,正幽幽地泛起一片朦胧的、宛如星河的淡绿色冷光。
这诡异的“星空”无声地笼罩着下方的一切,将整个墓室映照得影影绰绰,光怪陆离。
光柱下移,墓室中央的景象让所有人瞬间屏住了呼吸。没有预想中的巨大棺床,取而代之的,
是两根粗如手臂、锈迹斑斑的青铜锁链,从高高的穹顶垂落下来,
末端悬吊着两具巨大的棺椁!棺椁并排悬停,离地约有三尺。棺木漆黑,不知是何种木料,
历经数百年岁月侵蚀,表面依旧油亮,泛着一种不祥的幽光。
棺椁表面雕刻着繁复的百鸟朝凤图案,线条流畅,在幽绿的萤光下,
那些凤鸟的眼珠似乎都隐隐泛着红光,透着一股妖异。棺椁并未封死,
棺盖与棺身之间留着一条狭窄的缝隙。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这两具悬棺之下,
并非空无一物。地面上,围绕着悬棺垂落的位置,散乱地堆放着大量陪葬品。
金器在幽光下反射着暗淡的光泽,玉器温润,瓷器散落其间,
还有成串的铜钱、腐朽的丝帛碎片……这些价值连城的明器,此刻却像是被随意丢弃的垃圾,
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尘,在诡异的星光下,透出一种荒凉与不祥。“悬……悬棺葬?
”秦九指的声音干涩发颤,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还是……双生棺?这他娘的是什么葬法!
”他那只缺指的手无意识地抓挠着褡裢带子,浑浊的眼睛瞪得溜圆,
贪婪与恐惧在其中疯狂交织。苏青瓷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小步,撞到了身后冰冷的石壁才停住。
她仰头望着那两具高悬的、如同巨兽般静卧在“星空”下的棺椁,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颈间的玉蝉挂件仿佛也感受到了什么,贴着皮肤的地方传来一阵突兀的冰凉刺痛。
陆明远飞快地记录着,镜片后的眼睛死死盯着悬棺,眉头紧锁,
显然这诡异的葬制也超出了他的认知。柳七娘依旧缩在门口附近的阴影里,
抱着她的蓝布包袱。她似乎比其他人更早地看到了悬棺,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像是被抽走了力气。她微微侧过头,目光没有投向悬棺,反而落在了沈墨白紧绷的侧脸上,
那眼神复杂难明,深处似乎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哀伤和……决绝?但转瞬即逝,
她又迅速低下头,长发再次遮住了脸。沈墨白是唯一一个没有过多表情变化的。
他仰头看着悬棺,下颌线绷得极紧,手电光柱稳定地扫过棺椁表面那些妖异的凤鸟纹饰,
最终停留在两棺之间。那里,一根更粗的青铜链子从穹顶垂下,
末端挂着一盏早已熄灭的巨大青铜鹤形灯。灯盏下方,悬吊着一块小小的、长方形的木牌,
上面似乎刻着字。“秦九指,”沈墨白的声音低沉地响起,打破了死寂,“放我上去看看。
”他指了指那悬吊的鹤形灯。秦九指应了一声,
动作麻利地从褡裢里掏出一捆结实的登山绳和几枚岩钉。他缺指的手配合另一只手,
熟练地在墓室地面寻找着牢固的着力点。很快,
一套简单的滑轮组在沈墨白的帮助下架设完毕。沈墨白将手电筒咬在嘴里,抓住绳索,
动作矫健如猿猴,借助滑轮的力量,迅速而稳定地攀向那盏悬吊的鹤形灯。
滑轮摩擦绳索发出单调的“吱呀”声,在空旷寂静的墓室里被无限放大,
敲打着每个人的神经。他靠近了鹤形灯,一手抓住灯架稳住身体,一手取下口中手电,
照向下方悬挂的那块木牌。木牌上,两个朱砂写就的大字,在光线下殷红如血:“同归”。
沈墨白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瞬间爬满全身。他猛地抬头,
目光锐利如刀,射向下方并排悬停的两具漆黑棺椁。那棺盖与棺身之间的缝隙,
此刻在他眼中,仿佛变成了择人而噬的凶兽之口。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手电光柱缓缓移向左侧那具棺椁的缝隙。光,小心翼翼地探入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腐朽的丝织品碎片,覆盖着一具人形的轮廓。光柱下移,
掠过早已化为枯骨的双腿、躯干……最终,定格在尸骸的胸口位置。那里,一双手骨,
以一种极其僵硬、诡异的姿态,紧紧交叠着,死死握着一个东西!
那东西在幽幽的萤光和手电强光下,
散发出温润柔和的青白色光泽——一只雕工精湛、栩栩如生、不过拇指大小的玉蝉!
沈墨白的呼吸在那一刹那完全停滞了。他认得那只玉蝉!那温润的光泽,那熟悉的轮廓,
与几个小时前在泥泞山路上,苏青瓷无意识紧握在手中的那枚挂件,几乎一模一样!
冰冷的寒意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几乎冻结了血液。他猛地低头,手电光柱如同探照灯般,
骤然射向墓室下方,死死钉在苏青瓷苍白的脸上!“苏小姐!”沈墨白的声音从高处传来,
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冷硬和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瞬间撕裂了墓室中令人窒息的死寂,
“你颈上那玉蝉——取下来!”这突如其来的命令如同炸雷,轰击在每个人耳膜上。
苏青瓷浑身剧震,仿佛被那冰冷的光柱钉在了原地。她下意识地抬手,紧紧护住颈间,
动作带着一种被侵犯的惊惶和本能的抗拒。细密的汗珠从她光洁的额头沁出,
在幽绿的萤光下闪烁。“沈……沈少帅?”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
试图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却僵硬得如同面具,“这……这是我母亲的遗物,
从不离身……”“取下来!”沈墨白的声音更冷,带着一种战场上发号施令的绝对威压,
不容任何辩解。他悬在半空,居高临下,手电光柱牢牢锁定着她,像锁定一个猎物。
苏青瓷的脸色由白转青,嘴唇哆嗦着。在沈墨白那冰锥般的目光逼视下,
她护住颈间的手指剧烈地颤抖着,终于,极其缓慢地、极不情愿地,解开了颈后红绳的结扣。
那枚温润的青白玉蝉,脱离了她的体温,被托在微微颤抖的掌心。在数道目光的聚焦下,
它散发着柔和却冰冷的光泽。就在这一刻,变故陡生!“啊——!!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毫无预兆地炸响!是柳七娘!她一直瑟缩在靠近墓门的阴影里,
抱着她的蓝布包袱,像一尊沉默的石像。这声尖叫却如同濒死的野兽,
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痛苦。她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鞭子狠狠抽中,猛地向后弹开,
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石门框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她手中紧紧抱着的蓝布包袱“啪嗒”一声掉落在满是灰尘的地面。
更令人惊骇的是她此刻的动作——她一只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后颈,
另一只手胡乱地在空中挥舞,像是要驱赶什么看不见的恐怖之物。剧烈挣扎的动作中,
她颈后原本被湿漉漉长发严密覆盖的地方,几缕发丝被甩开,
一道狰狞的旧疤在幽暗的光线下暴露出来!那疤痕斜斜地贯穿在颈后与发际线之间,
皮肉扭曲凸起,颜色暗红发褐,如同一条丑陋的蜈蚣死死趴在那里,在幽绿星光的映照下,
显得格外刺眼和……不祥。“疤……那道疤……”柳七娘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扭曲变形,
她捂着自己的后颈,身体筛糠般抖动着,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
疯狂地扫视着墓室里的每一个人——沈墨白、苏青瓷、陆明远、秦九指!
她的目光最终死死钉在悬棺上的沈墨白身上,那眼神里是刻骨的恨意和一种近乎崩溃的绝望,
尖叫声再次撕裂空气:“凶手!二十年前徐家……凶手就在我们中间!!他就在这里!!
”“轰!”柳七娘这石破天惊的指控和颈后那道狰狞的旧疤,如同在滚油里泼进了一瓢冰水,
整个主墓室瞬间炸开了锅!“放你娘的屁!”秦九指反应最为激烈,
他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老猫,猛地跳起来,缺指的手指戟指着状若疯癫的柳七娘,
唾沫星子四溅,脸涨成了猪肝色,“贼喊捉贼!老子看你才最可疑!装神弄鬼的臭娘们!
你那疤怎么回事?说!”陆明远则像一头被激怒的猎豹,一个箭步跨到柳七娘面前,
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在阴影里。他不再是那个冷静记录的记者,
镜片后的眼睛喷薄着怒火和一种被愚弄的暴戾。他一把揪住柳七娘的前襟,
几乎将她瘦小的身体提离了地面,声音低沉得可怕,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说清楚!什么凶手?什么徐家?你到底知道什么?
那道疤……是不是徐家大火那天留下的?!
”他另一只手粗暴地想要去扯开柳七娘捂住后颈的手,想要看清那道狰狞的伤疤。
柳七娘被他勒得喘不过气,双脚离地乱蹬,脸上满是泪水,混合着灰尘,污浊不堪。
她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眼神惊恐绝望地四处乱瞟,拼命挣扎,
却无法挣脱陆明远铁钳般的手。苏青瓷被这突如其来的混乱彻底惊呆了。
她手里还托着那枚刚刚解下的玉蝉,冰冷的玉质贴在掌心,寒意却仿佛渗进了骨头缝里。
柳七娘的尖叫、颈后的疤痕、那声“凶手”的指控……像无数根冰冷的针扎进她的脑海。
她下意识地后退,脊背紧紧抵住冰冷的石壁,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