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考上了985大学,爸妈开心的发朋友圈。第二天,我乡下的奶奶带着大伯一家上门。
他们说我学习好,让我先不要去读大学,到镇上的高中陪我的堂弟一起读高一,
帮他辅导功课,等到他高三了,再一起高考考同一个大学,可以互相有照应。我自然不肯。
奶奶说堂弟是家里唯一的男丁,我一个丫头片子就应该为家族奉献,爸妈如果不答应,
就是对不起列祖列宗,并且要在我家吊死。大伯也在责骂我爸忘本,
说如果不是他当初退学供我爸读书,我爸现在也是和他一样是农民。我坚决不肯,
奶奶拿出农药要喝。我爸吓得赶紧同意,他们得寸进尺,还要我爸把房子过户给堂弟,
让他可以来城里读高中。1我颤抖着手指点开查询页面,当“录取“两个大字跳出来时,
我尖叫一声,差点把手机扔出去。“爸!妈!我考上了!”我冲进客厅,
看到父母正在厨房忙碌。父亲施明远手里的锅铲“咣当“掉在地上,
母亲赵玉华一个箭步冲过来,抢过我的手机。“真的!真的录取了!”母亲的声音哽咽了,
“985啊!咱们家雨晴真有出息!”父亲的眼圈瞬间红了,
他粗糙的大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好闺女,爸就知道你能行。”那天晚上,
我们家像过年一样。母亲做了一桌子好菜,父亲甚至开了一瓶珍藏多年的红酒。
我们一家三口举杯庆祝,父亲难得地说了很多话,说我是他的骄傲,说这些年辛苦都值得了。
“我要发朋友圈!”母亲兴奋地拿起手机,“让所有人都知道我闺女考上985了!
”父亲也笑着点头:“发,必须发!咱们家多少年没出过大学生了,更别说这么好的学校。
”我看着父母开心的样子,心里像灌了蜜一样甜。十二年的寒窗苦读,
无数个挑灯夜战的晚上,在这一刻都值得了。母亲的朋友圈很快收获了几百个赞,
评论区一片祝贺声。父亲也难得地发了条朋友圈,配图是我从小到大的奖状和录取通知截图。
“我闺女,施雨晴,985大学录取!”简简单单一句话,却让我看得鼻子发酸。那天晚上,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里全是对大学生活的憧憬,对未来的期待。
我想象着自己走在大学校园里,参加各种社团,认识来自全国各地的同学……我没想到,
这份喜悦仅仅持续了一天。2第二天中午,我们刚吃完午饭,门铃突然响了。“谁啊?
”母亲一边问一边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景象让我们全家都愣住了——奶奶施老太带着大伯施明强一家,
大包小包地站在门口。“妈?大哥?你们怎么来了?”父亲惊讶地迎上去。
奶奶已经七十多岁了,但精神矍铄,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她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
手里拄着一根拐杖,一进门就用那双锐利的眼睛扫视着我们家。“怎么,我不能来?
”奶奶冷哼一声,“儿子有出息了,买了大房子,老娘来看看都不行?
”大伯施明强跟在后面,他比父亲大五岁,但看起来老了十岁不止。皮肤黝黑粗糙,
手指关节粗大,一看就是常年干农活的手。他身后跟着大伯母和堂弟施耀祖。“明远啊,
听说雨晴考上大学了?”大伯笑眯眯地说,眼睛却不停地打量着我们家装修,
“真是有出息啊!”我礼貌地叫了声“奶奶“、“大伯“,然后去给他们倒水。
堂弟耀祖一屁股坐在我家沙发上,拿起遥控器就打开了电视,声音调得老大。“耀祖,
小点声。”我轻声提醒。“关你什么事?”耀祖白了我一眼,“这是你家了不起啊?
”我皱了皱眉,没再说什么。耀祖比我小两岁,从小被宠坏了,在乡下就是个小霸王。
母亲忙着给他们准备水果点心,父亲则陪着奶奶和大伯说话。
我注意到奶奶的眼神一直在我身上打转,让我有些不自在。“雨晴啊,过来。
”奶奶突然招手叫我。我走过去,奶奶一把抓住我的手,力道大得让我疼得皱眉。
“听说你考上大学了?什么学校来着?”“是S大,奶奶,985高校。”我轻声回答。
“哦……”奶奶拖长了音调,眼睛却瞟向正在看电视的耀祖,“那你堂弟呢?
他今年中考考得怎么样?”我一时语塞。耀祖的成绩我是知道的,在乡下中学都排倒数,
中考连普通高中都没考上。“耀祖他……发挥不太好。”大伯尴尬地插话,“不过没关系,
我们准备花钱让他上镇上的高中。”“花钱?”奶奶突然提高了声音,
“花钱上的学校能有什么好?你看雨晴,考得多好!”我隐约感到一丝不安,
奶奶的语气让我觉得她话里有话。果然,
奶奶下一句话就让整个客厅安静了下来:“我看这样吧,雨晴先别去上大学了,
去镇上陪耀祖读高一,给他辅导功课。等耀祖高三了,你们一起考大学,考同一个学校,
姐弟俩也好有个照应。”3客厅里一片死寂,只有电视机里传来的综艺节目笑声,
显得格外刺耳。“妈,您说什么呢?”父亲第一个反应过来,“雨晴已经考上大学了,
怎么能不去上?”“怎么不能?”奶奶板起脸,“晚一年上大学怎么了?
耀祖是咱们施家唯一的男丁,雨晴作为姐姐,帮帮弟弟不是应该的?”我站在原地,
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奶奶竟然提出这么荒唐的要求。“奶奶,
“我努力控制着声音不要发抖,“我已经被录取了,如果不去,名额就作废了。
明年再考也不一定能考上这么好的学校。”“你这是什么态度?”奶奶突然拍案而起,
“长辈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大伯也帮腔道:“雨晴啊,你一个女孩子,
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将来还不是要嫁人?耀祖不一样,他是咱们施家的香火,他出息了,
整个家族都光荣。”我感到一阵眩晕,这些话像刀子一样扎在我心上。我看向父母,
希望他们能说些什么。母亲紧紧攥着围裙,脸色发白:“妈,大哥,雨晴为了考上这所大学,
三年没在十二点前睡过觉。现在好不容易考上了,怎么能……”“闭嘴!
”奶奶厉声打断母亲,“这哪有你说话的份?一个外姓人,管起我们施家的事来了?
”父亲站起来,把我和母亲护在身后:“妈,大哥,这事没得商量。雨晴九月必须去上大学。
”奶奶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狰狞,她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
拍着大腿哭嚎起来:“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现在孙女也不听话,
施家的香火都不要了!”大伯赶紧去扶奶奶,一边指责父亲:“明远,你看你把妈气的!
当年要不是我退学供你读书,你能有今天?现在让你闺女帮帮我儿子,就这么难?
”我震惊地看向父亲。父亲曾说过,他从小学习好,是靠奖学金和勤工俭学读完的书。
大伯明明是因为成绩太差自己不想读的,怎么现在变成他“牺牲“自己供父亲读书了?
父亲的脸涨得通红:“大哥,你摸着良心说,当年真是你供我读书的吗?
你初中都没读完就辍学了,我上学的钱都是自己挣的!”“放屁!”大伯跳起来,
“没有我在家种地,你能安心读书?现在你有钱了,翻脸不认人了是吧?
”奶奶的哭声更大了:“我不活了!养了个白眼狼儿子!我今天就死在这里!”说着,
她竟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瓶农药,作势要喝。4“妈!”父亲惊恐地扑上去,
一把抢过农药瓶。我的心跳快得几乎要蹦出胸口,手指冰凉。奶奶竟然真的随身带着农药,
就为了威胁我们?“你干什么?把药还我!”奶奶挣扎着要去抢,“让我死了算了!
活着看你们这些不孝子气我吗?”大伯母也加入了哭嚎的队伍:“妈啊,您可不能想不开啊!
您要是走了,我们可怎么办啊!”耀祖终于从电视上移开视线,不耐烦地喊了句:“吵死了!
还让不让人看电视了?”整个客厅乱成一团。邻居可能都听见了,
我羞耻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父亲死死攥着农药瓶,脸色惨白:“妈,
您别这样……咱们有话好好说……”“说什么说?”奶奶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你就说答不答应?不答应我今天就死在你面前!”母亲紧紧抓着我的手臂,
我能感觉到她在发抖。我从未见过这种场面,脑子一片空白。
父亲最终崩溃了:“行……行……妈您别闹了,我们答应还不行吗?
”奶奶的哭声戛然而止:“真的?”父亲疲惫地点点头:“雨晴……可以晚一年上大学,
先帮耀祖辅导功课。”我感觉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不敢置信地看着父亲。他就这样妥协了?
我的未来就这样被决定了?奶奶立刻变了一副脸,拍拍屁股站起来:“这还差不多。
我就知道我儿子不是那种没良心的人。”大伯喜笑颜开,拍着父亲的肩膀:“这就对了嘛!
姐弟俩一起上大学多好!”我挣脱母亲的手,冲进了自己的房间,重重关上门。
泪水终于决堤而出,我趴在床上无声地哭泣。几分钟后,父母进来了。
母亲坐在床边轻轻拍我的背,父亲站在一旁,脸色灰败。“雨晴……爸爸对不起你。
”父亲的声音沙哑,“但奶奶那个样子……我真的怕她做出什么傻事……”我抬起头,
泪眼朦胧地看着父亲:“所以我的未来就不重要了吗?你们知道考上S大有多难吗?
明年再考,我还能考上吗?”父亲沉默了。母亲擦着我的眼泪:“雨晴,
别急……你爸这是缓兵之计。咱们再想办法……”“能有什么办法?”我绝望地问,
“奶奶都拿死来威胁了!”父亲突然蹲下来,平视着我的眼睛:“雨晴,爸爸向你保证,
一定会让你按时上大学。但现在……咱们先假装答应,让奶奶他们回去再说。
”我看着父亲通红的眼睛,里面盛满了愧疚和坚定,终于点了点头。但我没想到,
我们的妥协换来的不是息事宁人,而是更加过分的要求。5当我们回到客厅时,
奶奶和大伯一家已经像主人一样坐在沙发上,耀祖甚至把脚翘在了茶几上。“商量好了?
”奶奶得意地问,好像早就知道我们会屈服。
父亲僵硬地点点头:“雨晴同意先帮耀祖辅导一年。但明年她必须去上大学,这是底线。
”奶奶撇撇嘴:“到时候再说吧。对了,还有个事。”我的心又提了起来,
不知道他们还要出什么幺蛾子。大伯搓着手,露出谄媚的笑容:“明远啊,
你看……镇上高中教学质量不行。既然雨晴要辅导耀祖,不如让耀祖转学到城里来读?
”“什么?”父亲震惊地看着他。大伯继续说:“你们家不是有套小公寓空着吗?
过户给耀祖,这样他就能在城里落户上学了。反正你们就雨晴一个女儿,
将来房子不还是得给耀祖?”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不仅要毁了我的学业,
现在还想要我家的房产?母亲第一个爆发了:“大哥!你这话说的太过分了!
那套公寓是我们准备给雨晴的嫁妆,凭什么给耀祖?”“嫁妆?”奶奶冷笑一声,
“女孩子要什么嫁妆?找个好婆家就行了。耀祖是施家的根,房子给他天经地义!
”父亲气得浑身发抖:“妈!大哥!你们别太过分!那套公寓是我和玉华辛苦挣钱买的,
凭什么给耀祖?”“怎么?”奶奶又摆出那副要死要活的表情,“一套房子都舍不得?
我当年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现在要你一套房子都不行?”大伯也变了脸:“明远,
你还有没有良心?当年要不是我……”“够了!”我再也忍不住了,站起来大声打断他,
“大伯,请你不要再编造什么你供我爸读书的谎话了!我爸说过,他上学的钱都是自己挣的!
”“死丫头!”奶奶举起拐杖就要打我,“谁准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
”父亲一把拦住奶奶:“妈!您要打就打我!别动我闺女!”耀祖突然插嘴:“爸,
我要最新款的苹果手机,还有耐克鞋。城里学生都穿这个。”大伯立刻答应:“好好好,
让你叔叔给你买!”我看着这一幕荒诞剧,突然觉得无比可笑。这就是我的亲人?
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随意牺牲别人的未来?“爸,“我平静地说,“我不会放弃上大学。
也不会把房子给任何人。”奶奶又要发作,我抢先一步说:“奶奶,您要是觉得活着没意思,
非要喝农药,那就喝吧。我会帮您打120,但不会改变主意。”客厅再次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我,包括我的父母。奶奶的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
最后她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反了!反了!你们看看这个不孝的丫头!”但这一次,
她没有再拿出农药瓶。6客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奶奶举着拐杖的手僵在半空,
浑浊的眼睛瞪得老大,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我这个孙女。“你……你说什么?
”她的声音尖利得刺耳。我挺直腰杆,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说,我不会放弃上大学,
您要是真想喝农药,我现在就帮您打120。”“啪!”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在我脸上。
火辣辣的疼痛让我眼前发黑,但我咬着牙没让眼泪掉下来。打我的不是奶奶,而是父亲。
“施雨晴!你怎么跟奶奶说话的?”父亲的手还在发抖,但眼神里满是挣扎。我捂着脸,
不敢相信地看着父亲。从小到大,他从来没动过我一根手指头。
母亲冲过来把我护在身后:“施明远!你疯了吗?”父亲张了张嘴,
最终颓然地垂下头:“对不起……但雨晴不能这样跟长辈说话……”奶奶得意地哼了一声,
拐杖重重敲在地板上:“看看你们教出来的好女儿!目无尊长,冷血无情!我要是真喝了药,
她是不是还要拍手叫好?”大伯趁机煽风点火:“明远啊,不是我说你。
你家这丫头确实欠管教。要是我家耀祖敢这么说话,我早把他腿打断了!
”耀祖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幸灾乐祸地看着我,嘴里还嚼着从我冰箱里拿的巧克力。
我感到一阵恶心。这就是施家“唯一的男丁”?一个被宠坏的巨婴?“爸,
”我放下捂着脸的手,声音出奇地平静,“这一巴掌我认了,因为我的确不该那么说话。
但我的决定不会变。”我转向奶奶,一字一句地说:“奶奶,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了,
女孩子也有权利追求自己的梦想,我不会为了堂弟放弃我的未来。”奶奶的脸色变得铁青,
她突然一把抓住父亲的衣领:“明远!你今天必须给我个准话!
到底让不让这死丫头去陪耀祖读书?房子过不过户?”父亲被扯得踉跄了一下,
额头上渗出冷汗:“妈……您别这样……咱们慢慢商量……”“商量个屁!
”奶奶唾沫星子喷了父亲一脸,“我就要你一句话!是听这丫头的,还是听你老娘的?
”母亲的手机突然响了。她看了一眼,脸色微变,快步走到阳台上接电话。大伯见状,
阴阳怪气地说:“哟,弟妹这是找救兵去了?咱们老施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外人插手了?
”我死死盯着大伯那张油腻的脸,突然明白为什么父亲总是对他又恨又怕。这种人就像水蛭,
一旦沾上就甩不掉,非吸干你的血不可。母亲很快回来了,脸上带着一丝古怪的表情。
她凑到父亲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父亲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妈,
”父亲的声音突然变得坚定,“雨晴九月必须去上大学。至于耀祖……如果他想来城里读书,
可以住校,学费我可以帮忙,但房子不可以过户。
”奶奶和大伯的表情就像被人当头打了一棒。“你说什么?”奶奶的声音陡然拔高,
“你再说一遍!”父亲深吸一口气:“我说,我女儿的前途,谁也不能耽误。”7“好啊!
好啊!”奶奶气得浑身发抖,“我养了个白眼狼!为了媳妇和丫头片子,
连亲娘和亲侄子都不要了!”大伯猛地站起来,指着父亲的鼻子骂道:“施明远!
你忘了当年是谁省下口粮给你交学费?是谁在寒冬腊月走十几里山路给你送棉袄?
现在你有钱了,翅膀硬了是吧?”我注意到父亲的表情变得异常复杂。有愤怒,有痛苦,
还有……愧疚?“大哥,”父亲的声音沙哑,“你说你省口粮给我交学费?
可我记得你初中没毕业就辍学了,我那会儿才上小学。
至于送棉袄……那不是隔壁王叔看我冻得可怜,把他儿子的旧棉袄给我了吗?
”大伯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你……你血口喷人!妈,
您看他……”奶奶的拐杖重重敲在地上:“都给我闭嘴!明远,我最后问你一次,
你到底答不答应?”父亲还没说话,母亲突然开口了:“妈,大哥,你们先别急,
我刚接到电话,明远姑妈病危,想见你们最后一面。”这句话像一颗炸弹,
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什么?”奶奶的脸色变了,“淑芬病危?什么时候的事?
”母亲平静地说:“就刚才,姑父打来的电话。说姑妈一直念叨着想见您和大哥。
”大伯皱起眉头:“淑芬不是在国外吗?什么时候回来的?”“上周回来的,”母亲说,
“肺癌晚期,医生说……就这几天了。”奶奶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
瘫坐在椅子上:“怎么会……淑芬比我还小十岁啊……”大伯的表情阴晴不定,
显然在权衡利弊。一边是逼弟弟就范的好机会,一边是病危的亲妹妹。“妈,”大伯最终说,
“要不咱们先去看看淑芬?这事回头再说。”奶奶木然地点点头,突然像老了十岁。
我疑惑地看着母亲,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冒出个病危的姑妈。在我的记忆里,
父亲几乎从不提起这位姑妈。大伯一家匆匆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临走前,
耀祖还顺走了我书桌上的蓝牙音箱。“我们会回来的!”奶奶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这事没完!”等他们走后,我立刻问母亲:“妈,姑婆真的病危了?”母亲突然笑了,
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晃了晃:“哪有什么病危电话?我刚才是给物业打电话,
让他们十分钟后上来查水表。”父亲愣了几秒,突然大笑起来,
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玉华……你……你太厉害了!”我这才明白过来,
母亲是编了个谎话把奶奶他们支走。但我的疑惑更深了:“爸,姑婆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奶奶和大伯一听她病危就这么紧张?”父亲的笑容消失了。他走到沙发边坐下,
双手抱头,久久不语。母亲叹了口气,坐到他身边:“明远,是时候告诉雨晴了。
”父亲抬起头,眼睛通红:“你姑婆……施淑芬……是咱们家唯一支持我读书的人。
”随着父亲的讲述,一个尘封多年的故事逐渐展开。原来,父亲小时候家里穷得揭不开锅,
奶奶和大伯都反对他继续读书。只有比他大十二岁的姑妈施淑芬,坚持要供他上学。
“姑妈当时在县城当小学老师,工资微薄,但她每个月都省下一半寄给我。
”父亲的声音哽咽了,“后来……后来她爱上了一个华侨,要跟着出国。
你奶奶和大伯认为她丢人现眼,跟她断绝了关系。”我震惊地听着这一切。原来父亲能读书,
全靠这位素未谋面的姑婆。“那……大伯说的那些……”“全是谎言。”父亲冷笑一声,
“他从小就不爱学习,整天逃课打架。辍学后游手好闲,全靠姑妈接济。后来姑妈出国了,
他就把主意打到我头上,想让我辍学打工养他。
”母亲补充道:“你爸初中开始就靠奖学金和勤工俭学养活自己。他考上师范后,
你奶奶和大伯甚至没来参加他的毕业典礼。”我的心揪成一团。
父亲从小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却依然成为了一个负责任的好父亲,供我读书,
支持我的梦想。“那姑婆现在……”“在加拿大,过得很好。”父亲笑了笑,
“她丈夫去世后留给她一笔遗产,两个儿子都是医生,我们一直有联系,
只是没告诉你奶奶和大伯。”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母亲一个假电话就能把奶奶他们吓跑。
他们心虚,害怕面对当年被他们伤害过的亲人。“爸,”我握住父亲的手,
“谢谢你没有屈服。我知道这对你有多难。”父亲摸摸我的头,眼中闪着泪光:“傻丫头,
你是我女儿,我不保护你保护谁?”母亲突然严肃起来:“不过这事还没完。
以我对你奶奶的了解,他们很快就会杀个回马枪。”父亲点点头,
表情重新变得凝重:“玉华说得对。妈和大哥不会这么容易放弃的,我们得做好准备。
”我看着父母坚定的表情,突然感到一阵温暖。无论前方有多少风雨,
至少我们一家三口是站在一起的。8第二天一早,我们家的门铃又响了。我从猫眼往外看,
果然是奶奶和大伯,身后还跟着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穿着皱巴巴的西装,拎着个公文包。
“爸!妈!他们又来了!”我压低声音喊道,“还带了个陌生人!”父亲从书房快步走出来,
脸色阴沉:“果然来了。”母亲正在厨房做早餐,闻言擦了擦手:“按计划行事。
”我点点头,迅速跑回自己房间,打开手机录音功能,然后塞在睡衣口袋里。
父亲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门。“妈,大哥,这么早有事吗?”父亲的声音很平静。
奶奶板着脸,径直走进来,那个陌生男人跟在她身后。“明远啊,这是李律师。
”大伯假惺惺地笑着,“专门请来帮咱们处理房子过户的事。”我的胃部一阵绞痛。
他们竟然直接带律师上门了?李律师推了推眼镜,露出职业性的微笑:“施先生您好,
受您母亲委托,我来办理房产过户手续。您看……”“不必了。”父亲打断他,
“我昨天说得很清楚,房子不会过户。”奶奶猛地拍桌:“由不得你!这房子是施家的财产,
就该给施家的男丁!”李律师尴尬地站在原地:“这个……施老太太,根据《物权法》,
房产证上是谁的名字,产权就归谁所有。除非……”“除非什么?”大伯急切地问。
“除非能证明购房款是施老太太出的,或者有其他协议。”李律师解释道。奶奶眼珠一转,
突然说:“就是我的钱买的!明远当初买房,我给了他二十万!”我差点笑出声。二十万?
二十年前父亲买这套房时,全款才三十万。奶奶一个农村老太太,哪来的二十万?
父亲显然也被这拙劣的谎言气笑了:“妈,您什么时候给过我二十万?
我买房的钱是我和玉华攒的,还有公积金贷款。”“你放屁!”奶奶破口大骂,
“我养你这么大,你连二十万都不认了?李律师,你去查!肯定有记录!
”李律师额头冒汗:“这个……需要银行流水证明……”大伯突然插嘴:“明远,
你别逼妈去法院告你!到时候闹得人尽皆知,你脸上也不好看吧?
”我终于明白他们的计划了——用虚假的债权关系,通过法律手段抢夺我家的房产!
母亲突然从厨房走出来,手里端着一盘煎蛋:“妈,大哥,吃早饭了吗?要不要一起?
”她的语气轻松得就像在聊天气,完全无视客厅里剑拔弩张的气氛。
奶奶厌恶地摆摆手:“谁要吃你的东西!我们在说正事!”母亲不慌不忙地放下盘子,
从围裙口袋里掏出手机:“巧了,我也有正事要说。”她点开一段视频,
画面里大伯正对父亲说:“明远啊,不是我说你。你家这丫头确实欠管教。
要是我家耀祖敢这么说话,我早把他腿打断了!”紧接着是奶奶的声音:“让我死了算了!
活着看你们这些不孝子气我吗?”大伯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你……你录下来了?
”母亲微微一笑:“不只是昨天,还有今天。从你们进门开始,所有对话都录下来了。
”她转向李律师:“李律师,您觉得,如果这些视频发到网上,或者作为证据提交法院,
会怎么样?
流得更厉害了:“这个……家庭纠纷最好还是协商解决……”奶奶气得浑身发抖:“赵玉华!
你这个毒妇!竟敢算计自家人!”母亲面不改色:“妈,您说笑了。我只是想保护自己的家,
对了,您刚才说给了我丈夫二十万?要不要现在一起去银行查查流水?”奶奶顿时语塞,
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父亲趁机说:“李律师,麻烦您白跑一趟了,我们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