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阳光依然毒辣，透过体育馆高处的玻璃窗斜射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块块耀眼的光斑。
祁暖站在理科班的队伍末尾，额头上的碎发已经被汗水浸湿，黏在皮肤上，痒痒的，但她不敢动。
"同学们安静！"班主任李老师拍了拍手，声音在空旷的体育馆内回荡，"学校运动会的开幕式，我们班和文科七班一起出一个华尔兹表演。"
话音刚落，班里立刻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尤其是那群男生，一个个眼睛发亮，互相挤眉弄眼。
祁暖所在的理科三班，三十二个男生，只有六个女生，被其他班戏称为"和尚班"。而文科七班正好相反，三十个女生，八个男生，外号"仙女班"。
"安静！"李老师皱眉，"这次表演是学校的安排，两个班男女比例刚好互补。从今天开始，每天下午第四节课后，两个班一起排练。"
祁暖悄悄叹了口气。跳舞？她宁愿做十张物理卷子。
作为物理课代表，她的世界里只有公式和定理，肢体协调性这种东西，在她身上几乎不存在。
体育馆的门被推开，一群女生叽叽喳喳地走了进来——文科班的学生到了。
理科班的男生们立刻挺直了腰板，有几个还偷偷整理起了头发。
"大家好，我是文科七班的班主任王老师。"一位戴着眼镜的女老师走到前面，"为了节省时间，我们已经按照身高给大家分好了组。现在念到名字的同学请出列..."
祁暖低着头，用脚尖在地上画着不存在的图案。她听到一个个名字被叫到，同学们陆续出列。忽然，她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理科三班祁暖，文科七班许陌。"
祁暖抬起头，看到一个高挑的男生从文科班队伍中走出来。
他穿着整洁的白衬衫，黑色长裤，头发微微有些自然卷，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棕色。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像是含着一汪清泉，清澈见底。
祁暖慢吞吞地走到指定位置，站在许陌面前，视线只够到他的下巴。她闻到了对方身上淡淡的柠檬香气，不知是洗衣液还是沐浴露的味道。
"你好，我是许陌。"男生微微点头，声音温和。
"祁暖。"她简短地回答，然后迅速低下头，感觉耳朵有些发烫。
"现在，请男生向女生行一个邀舞礼，然后右手扶住女生的后背，左手轻握女生的右手..."舞蹈老师开始讲解基本动作。
许陌向前一步，优雅地弯腰，伸出右手："May I?"
祁暖愣了一下，然后僵硬地把手放进他的掌心。当许陌的手轻轻扶上她的后背时，她整个人都绷紧了，像一根拉直的弦。
"放松点，"许陌低声说，"我不会咬人的。"
这个玩笑并没有让祁暖放松。音乐响起，许陌带着她开始移动，祁暖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忘记了刚才老师教的步伐。
"左脚后退..."许陌轻声提示，但为时已晚。
"啊！"祁暖结结实实地踩在了许陌的白球鞋上，留下一个清晰的脚印。她慌忙后退，却被自己的左脚绊到，差点摔倒，许陌赶紧拉住她。
"对不起！"祁暖的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我、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许陌笑了笑，"这双鞋本来就需要洗了。"
祁暖盯着那个脚印，突然说道："根据压强公式P=F/S，我的体重是45千克，鞋跟面积大约2平方厘米，瞬间压强达到了..."她猛地刹住，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
许陌眨了眨眼，然后笑出了声："所以，这是用物理分析我的疼痛程度吗？"
祁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就是为什么她更喜欢和公式打交道——它们永远不会让她出丑。
"这很酷，"许陌真诚地说，"我从来没想到物理还能这么用。"
祁暖惊讶地抬头，对上许陌含笑的眼睛，那里没有嘲笑，只有真诚的兴趣。她感到胸口有什么东西轻轻动了一下，像是一只蝴蝶在扇动翅膀。
"我们再来一次？"许陌伸出手，"这次我保证不被你计算出的压强吓到。"
祁暖犹豫了一下，再次把手放进他的掌心。
这一次，她决定暂时忘记所有的公式和定理，只专注于此刻，这个舞步，和眼前这个会为她的物理笑话发笑的男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