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琉璃
乌鸦在垃圾堆上空盘旋，发出嘶哑的鸣叫。
油腻的小桌上摆着劣质茶具。
沈辉摘下墨镜，脸上写满荒谬与凝重，他推过一个厚厚的信封：“上头特批的‘形象重塑基金’。
你的脸太‘正’了，不够‘乌托邦’。”
华颐面无表情地将上午面试的戏剧性转折（尤其是胎记脱衣桥段）汇报完毕，随即低声道歉：“情势所逼，沈组长，我没得选。”
“……” 沈辉揉着太阳穴，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警察去演……短剧……太离谱了。
不过——” 他话锋一转，“比起外围助理，打入核心演员层确实更接近目标杜康。
你的运气……或者说霉运，某种程度上歪打正着。”
他的神情再次严肃：“但时间更紧了！
上面刚通报，新法规定，短剧上市需先接受内容审查，缓冲期只有两个月！
这意味着，一旦你完成拍摄，我们必须在片子正式公开之前拿到铁证！
否则……” 他做了个“湮灭”的手势，“……你的‘表演’就会成为全网公开的影像档案！
而且，卧底阶段依然是单线联系，没有支援！
形势有多危险，你清楚！
卧底工作……只能咬牙继续了！”
沈辉又从包里摸出一个不起眼的小绒布盒，推过去：“戴上这个。
关键时刻的‘耳朵’。”
他低声解释，“伪装成耳钉的微型录音设备。
精密级，24小时待机。
就算你在拍摄中被女人缠得脱不开身，它也能记录下目标人物的每一句话！
能不能翻盘，靠它了。
省着点用。”
接头结束。
华颐捏着那个轻薄如纸的理发店折扣海报，抬头望见一家闪烁着廉价霓虹灯的发廊——“托尼老师的殿堂”。
招牌下‘潮爆魔改’的字样此刻显得极具讽刺。
店内空无一人。
托尼老师正无聊地刷着短视频。
“没预约？
行吧哥们儿，坐下。”
托尼瞥了一眼华颐，疑惑：“咦？
你刚理过发吧？
这刚剪的短发茬还很新呢！”
“不用废话。”
华颐首接坐到吱呀作响的椅子上，指着海报上最张扬的一款发型，“彻底改变！
越不像原来的我越好！”
“嚯！
有性格！”
托尼眼神亮了，拿起剪刀和喷壶，如同获得艺术创作自由般，“包您满意！
改头换面，从‘头’开始！”
染膏的刺鼻气味弥漫开来。
剪刀翻飞，镜中的影像被一点点剥离、重塑……回到安全屋浴室，镜面水汽氤氲。
华颐静静看着镜中人：原本利落精神的短发被彻底漂染成冷峻的银灰色，凌乱而有型；精心修饰的眉峰更显锐利；暗红色镜片后的双眼犹如淬过血的冰刃，彻底掩去了曾经的温和正气。
硬朗的轮廓依旧，气质却己从刚毅警官完全蜕变为带有阴鸷痞气的边缘人物。
他甚至有些恍惚，这真的是自己？
目光落在那枚小小的耳钉盒上。
沈辉最后的话犹在耳边。
华颐面无表情地掰首一枚回形针，对着消毒后的火焰烧了烧，在耳垂处精准地一刺！
细微的刺痛感传来，暗红色的血珠渗出。
他熟稔地将那枚特制“耳钉”紧紧按入创口。
戴上耳钉，冰冷的金属触感紧贴皮肉。
镜中那双红色的眼睛与诡异的银发交相辉映，一个全新的、带着危险气质的“乌托邦新人王”华颐，正式诞生。
翌日清晨。
薄雾笼罩着城郊陵园。
华颐站在一座崭新的墓碑前，照片上的田利笑容依旧阳光灿烂。
肃立良久，华颐的声音比晨雾更清冷、更坚定：“兄弟，田利。
看好了……这血债，我一定亲手为你讨回来！”
祭奠完毕，他转身融入城市人潮，登上了开往东城区的地铁。
车厢摇晃，华颐在心中不断强化着新身份的信条：“我是演员…目标杜康…证据…”目光习惯性地扫视西周。
一个紧挨着他的年轻男子引起了他的警觉——对方戴着黑口罩，眼神闪烁，额角渗汗，正全神贯注地盯着手机屏幕。
华颐不动声色地侧移目光。
手机屏幕的微光里……赫然是一片雪白馒头的***影像！
那猥琐的镜头正贪婪地聚焦在他身前座位上的一位年轻女士的傲人雄峰！
怒火瞬间上涌！
警察的本能让他几乎要当场厉喝。
但卧底身份如同一盆冷水浇下！
他眼神一转，猛地伸手，铁钳般扼住了***者的手腕！
“***干什么？！”
***者一惊，试图抽手，声音透过口罩发闷。
“干什么？
看你手机呢！”
华颐故意放粗嗓音，带着混混找茬的戾气，“拍得挺美啊？
是不是还要上传共享？
嗯？！”
“你胡说什么！
我在开重要的视频会议！
神经病啊！
快放手！”
男子挣扎，眼神慌乱。
这时，那位被***的女士回过头来。
她戴着大墨镜，却异常镇定，声音清晰地穿透口罩男的狡辩：“让他拍。
报警了！
警察己经在下一站等着‘接待’这位‘摄影师’呢。”
口罩男脸色瞬间惨白！
地铁站警务室外。
***男子被两名警员押走。
作为“见义勇为热心市民”的华颐完成了笔录。
那位女士向华颐真诚道谢：“谢谢你出手！
其实在你动手前我就发现这渣滓了，信息早发出去了。
不过刚才…真是太气人了！”
她指向旁边几个围观指点的男人，语气带着无奈和一丝恼火，“那几个家伙看热闹就算了，还说什么‘谁让你穿这么短’！
真想给他们几巴掌！”
“小事。”
华颐摆摆手，尽量显得像个“热心混混”，“路见不平嘛！”
两人前后走出地铁站。
不经意间，华颐瞥见女人的腰部有一处王冠纹身，很是面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道别时，女士摘下墨镜，露出姣好的容颜。
华颐心头一动——这张脸，他在昨晚的“突击学习”中见过！
正是乌托邦旗下另一位高人气女演员——迪丽琉璃！
“咦？
哥，你也在这边上班啊？”
琉璃巧笑倩兮。
华颐心中警铃微响，嘴上却答得顺畅：“是啊，就在附近。”
两人方向竟出奇的一致。
沿着街道拐过一个路口，乌托邦娱乐那显眼又俗气的霓虹灯招牌便映入眼帘。
华颐正思忖如何结束同行，一眼瞥见公司大门口站着一个高挑熟悉的身影——施倾卿！
她显然是在等人。
当目光捕捉到并肩而来的华颐和琉璃时，那双仿佛能洞悉人心的美眸微微眯起，随即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抬手招呼：“呀？
你们俩……” 施倾卿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笑容甜得发腻，“……怎么一块儿来了？”
琉璃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疑惑地看了看施倾卿，又看看旁边这个气质奇特的新人，完全懵了：“啊？
倾卿姐……你们……你们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