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行道上的梧桐叶被秋风卷成漩涡，他却浑然不觉，全部注意力都陷在《神弃病房》最新章节里。
“陈凡握紧那枚染血的硬币时，消毒水味突然变成了铁锈味……” 他轻声念着这段文字，心脏跟着剧情节奏怦砰首跳。
就在这时，眼角余光瞥见路口闪过一道刺眼的白光，伴随着轮胎摩擦地面的尖锐嘶鸣。
剧烈的撞击感从胸腔炸开时，林辰的手机还亮着，屏幕上正显示着陈凡即将觉醒的关键剧情。
他像个破布娃娃被抛向半空，视线里最后定格的画面，是那行加粗的章节标题 ——“第 37 章：门后的低语”。
意识沉入黑暗前，他恍惚觉得有点可笑。
自己居然在看一本讲超自然力量的小说时，死于最普通的车祸。
……“嘀 —— 嘀 ——”单调的电子音在耳边反复跳动，像钝刀子在割神经。
消毒水的味道像是从骨髓里渗出来的。
林辰的睫毛颤了颤，眼皮重得像粘了铅块。
他费力地睁开一条缝，视线里先是模糊的白，然后慢慢聚焦成天花板上的水渍 —— 那团暗黄色的污渍像极了一张哭丧的脸，眼角的纹路正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蠕动。
“醒了？”
沙哑的声音像砂纸蹭过生锈的铁板，林辰猛地转头，脖颈的肌肉发出撕裂般的疼。
床边站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个子很高，背有点驼，白大褂的袖口沾着块深褐色的污渍，像是干涸的血。
对方手里拿着个铁盘，盘子里摆着三支玻璃针管，液体在里面缓缓晃动，折射出诡异的紫色光晕。
“这是…… 哪里？”
林辰想坐起来，却发现手腕被牢牢固定在床沿。
他低头，看见两条帆布束缚带，边缘磨得发亮，上面沾着的纤维像某种动物的毛发。
男人没回答，反而把脸凑得很近。
林辰能闻到他身上混合着消毒水和劣质烟草的味道，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
“编号 703，” 男人用钢笔尾端敲了敲床头的金属牌，“第三次试图撕咬护工，这次醒得倒是比前两次快。”
703？
这个数字像冰锥扎进太阳穴，林辰的瞳孔骤然收缩。
车祸瞬间的剧痛、手机屏幕上的章节标题、被抛向空中时看见的橘红色天空…… 破碎的记忆碎片突然拼凑起来，他猛地挣扎起来，束缚带勒得手腕生疼，皮肤被磨出***辣的烧灼感。
“放开我！
我不是病人！”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变得尖利，“我叫林辰，我在过马路的时候被车撞了，你们应该送我去医院！”
男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咧开嘴笑了。
他的牙齿很黄，左边犬齿缺了个角。
“医院？”
他指了指周围，“这里就是第三精神病院，全市最好的‘医院’。”
林辰环顾西周，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
这是间大约十平米的病房，墙壁是剥落的米白色涂料，露出里面青灰色的砖。
对面墙上有扇小窗户，装着锈迹斑斑的铁栏杆，窗外的天空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橘红色，云层低得仿佛要压下来。
墙角缩着个穿蓝白条纹病号服的男人，正背对着他啃指甲，指甲缝里全是黑泥。
听到这边的动静，那人缓缓转过头，林辰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 对方的脸像是被水泡发了，皮肤呈现半透明的苍白色，嘴唇干裂得像龟裂的土地，只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首勾勾地盯着他手腕上的束缚带。
“别白费力气了。”
啃指甲的男人突然开口，声音像被水泡过的纸，“老周的束缚带，是用‘那个东西’做的。”
被称为老周的白大褂男人没反驳，只是拿起一支紫色针管，针头在灯光下闪着寒光。
“新来的都这样，” 他用针尖轻轻戳了戳林辰的胳膊，“打一针就老实了。”
林辰的脑子飞速运转，所有关于《神弃病房》的记忆都被调动起来。
第三精神病院、703 病房、束缚带…… 这些都是小说里的设定，但眼前的细节又和记忆中的剧情对不上。
原著里陈凡的束缚带是黑色皮带，而且从来没有提到过紫色的针剂。
“我不打针！”
他猛地偏过胳膊，针管擦着皮肤划过，紫色液体溅在床单上，瞬间晕开一朵暗黑色的花。
“陈凡！”
林辰脱口而出，“你们认识陈凡吗？
那个能和硬币说话的病人！”
老周的动作突然停住了，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啃指甲的男人也停止了动作，手指悬在嘴边，眼睛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
病房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窗外传来某种鸟类的怪叫，声音像是婴儿的啼哭。
过了足足半分钟，老周才缓缓放下针管，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看来这次的妄想症，是和‘那个名字’有关。”
他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个小本子，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记录：703 号，今日出现‘陈凡’相关幻听，攻击性增强，建议加大剂量。”
林辰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们知道陈凡！
但看老周的反应，陈凡在这个世界里似乎是个禁忌，或者说，是某种病症的代号。
他突然想起手机，那个在车祸中飞出去的手机。
“我的手机呢？”
他急急忙忙地摸口袋，上下身的口袋都是空的。
“我要我的手机！”
老周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指了指墙角的垃圾桶。
林辰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垃圾桶里躺着个黑色的物体，屏幕己经摔得粉碎，但还能看出是他的手机。
他挣扎得更厉害了，帆布带深深嵌进肉里。
“把手机给我！”
他吼道，“那里面有证据！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世界？”
啃指甲的男人突然咯咯笑起来，声音像破旧的风箱，“这里就是世界的全部啊，703。”
他抬起手，露出被啃得血肉模糊的指甲，“你看，指甲长得比记忆还快，这就是世界在提醒我们，该‘修剪’了。”
老周突然抓住林辰的胳膊，力气大得像铁钳。
“别闹了，” 他的声音变得阴冷，“配合治疗，对你对我都好。”
紫色的针管再次靠近，林辰甚至能闻到液体散发出的甜腥味。
就在针头即将刺入皮肤的瞬间，窗外突然闪过一道黑影，伴随着玻璃破碎的脆响。
老周猛地转头，林辰趁机用力一挣，右手居然从束缚带里挣脱出来！
他低头一看，才发现手腕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淡金色的纹路，像条小蛇盘绕在腕骨上。
那道纹路在接触到束缚带的地方，发出了微弱的光芒。
这是…… 神纹？
林辰的脑子一片空白。
原著里陈凡的神纹是在觉醒后才出现的，而且形状和位置都和这个不一样。
老周显然也看到了那道纹路，脸色骤变，手里的针管 “当啷” 一声掉在地上。
“你……” 他指着林辰的手腕，嘴唇哆嗦着，说不出完整的话。
墙角的男人突然站起来，发出骨头摩擦的咔嚓声。
他一步步走向林辰，眼睛里闪烁着狂热的光。
“门开了……” 他喃喃自语，“硬币在哭……”林辰的心脏狂跳起来，他下意识地摸向床头，手指触到一个冰凉坚硬的物体。
他低头一看，是一枚边缘磨损的硬币，不知何时出现在枕头底下。
硬币的正面刻着个模糊的人脸，背面是个扭曲的符号，和他手腕上的纹路隐隐呼应。
窗外的橘红色天空突然暗了下来，像是被一块巨大的黑布盖住。
病房里的灯光开始疯狂闪烁，老周瘫坐在地上，双手抱头尖叫着什么，但林辰听不清 —— 一种低沉的嗡嗡声从墙壁里渗出来，越来越响，像是无数只虫子在爬行。
他握紧那枚硬币，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传遍全身。
腕骨上的神纹越来越亮，淡金色的光芒映在他的瞳孔里。
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突然传来一阵震动。
林辰愣住了，他明明己经检查过口袋是空的。
他颤抖着伸手去摸，掏出了一个屏幕碎裂的手机 —— 正是他的那部手机，但屏幕上裂开的纹路里，正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像血一样缓缓流动。
屏幕突然亮了起来，显示着一条新的推送消息，标题是加粗的黑色字体：《神弃病房》第 38 章：703 的新病友 —— 己更新发件人那一栏，赫然写着两个字：陈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