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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摇篮大年初三的上午,天儿没见暖。

院子进来一对夫妇,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孩子,男人手拎一包糕点。

正在收拾灶台的张老太,听院里有动静,一看是闺女和女婿,立马开门迎了出去。

“妈,过年好!”

“过年好!”

这是张家出嫁在外的大女儿,张兰一家。

女婿把礼物递给丈母娘,屋里的弟弟妹妹们,听说大姐回来了,都过来了。

“姐姐过年好!

姐夫过年好!”

张老太接过糕点,转身放在桌子上,回头从怀兜里掏出一张压岁钱,塞到小外孙的小衣服口袋里。

“拿着,岁岁平安。”

六个月大的小外孙,还不会说话,也不能站着,刚刚会坐着,学会爬。

“来,给姥姥抱抱,你们快上炕暖和暖和。

姥姥领你看看咱们家的小妹妹。”

“大嫂生了?”

张兰问道。

“生了,腊月二十八夜里生的。

生了就哭,天天哭,连着哭了五六天。”

张母放低了声音。

说着就来到西屋,“大嫂过年好!”

“大哥过年好!”

姥姥抱着小外孙儿,凑到正吃奶的铃铃。

小外孙用好奇的小眼神儿,看着面前的小小人,伸出小手刚要去摸,被姥姥叫住。

“不能摸啊,妹妹太小了,等长大了再跟你一起玩儿啊,不能着急,过些日子妹妹就长大了。

听见没?”

小孩儿把手缩了回去,像是听懂了,抬头看看大人们。

张兰出嫁后,孩子小也不常回家,姑嫂两人也好长时间没有见面,同龄的女人,有聊不完的话题….“我们家小雨那会儿,出生前可没少折腾我,怀上就吐,吃啥吐啥,吃饭吐饭,喝水吐水,我是滴水不进,苦胆水都吐出来了。”

“身子还发冷,穿多少也不觉暖,就想吃酸枣,你说大冬天,草都不长哪来的酸枣?”

“从来不嘴馋的人,那会儿也要不了强了。”

张兰滔滔不绝。

“那段日子我都不知怎么熬过来了,死的心都有,托生个女人是真不容易。”

“你说那苦,怎么都叫女人吃了,有下辈子我可不当女人了。”

首性子的张兰,说出了一股脑的心酸。

“当女人、当男人、你能说了算?

你想的倒美。”

金梅也打开了话匣子。

“刚怀上,哪个个女人能好受?

谁不恶心?

谁不吐?

也就那一两个月,过了那段就好了。

我怀孕六七个月,不也到地里干活?”

“老大,从怀上就反应不大,一首到出生,到现在都没怎么让***心,你说这样的孩子,就是再多养几个也不费力是不是。”

嫂子怀里抱姑娘,赞美着儿子。

听着嫂子对儿子的夸奖,小姑子也跟上了。

“我们家小雨,虽说刚开始没轻折腾我,过了那阵子就好多了。

我又能吃,又能睡,人也不懒,比平时都勤快,没等生,都看出我能生个儿子。”

张兰说的眉飞色舞,满脸的得意。

“月子里,小雨吃饱就睡,硬是养的白白的、胖胖的。”

说到月子,金梅有话了。

“我们家这丫头,生出来就哭,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是爱哭,消停的时候不多,特别是晚上。

把家人闹的都没法睡觉。”

“头半夜还好点儿,到了后半夜就开始闹了,抱在怀里哭,怎么也哄不好,你哥半夜抱着满地走还是哭。

你哥管她叫“苦瓜头。”

“三十那天,你哥拿着求人写的帖子,到处贴。

不迷信的人也被这丫蛋子整没辙儿了。”

“我这成天这么抱着,放下就哭,你哥这两天都有点受不了,一个老爷们为了他闺女,也是能做的都做了。”

金梅一脸的无奈,满肚子苦水。

“咱妈说了,有病的孩子是没力气哭的,你说这丫头,没病没灾哭个啥?”

张兰说:“嫂子,这可不行!

这孩子没病,时间长了,大人也累出病了。”

她突然想到了,自己儿子用过的摇篮。

“嫂子,我刚想起,我家有个摇篮,小雨用过的,他现在也大了,正好闲着,拿来给丫蛋儿用用?”

“你月子里,这么抱着,胳膊能受得了?”

“那摇篮好使,推一下自己就摇了。

我在月子里就用它。”

“你要用,我让小雨他爸回头给你送过来。”

张兰也为哥嫂着急。

“那可好,我们用用,我也叫丫头累嗑了。”

金梅像抓住一棵救命稻草。

“你不用小雨他爸跑了,我让你哥去你家拿就行了。”

两个女人,两个妈妈谋划着。

正说着,振声进门儿,一听说为这事儿,“行!

我现在就去拿。”

这性急的。

张兰说:“哥,你别急,等会儿你跟我们一起走,你带回来就是了。

“也好。”

振声巴不得马上把丫头放篮子里。

吃过午饭,张兰一家和振声一起出门儿了,七八里的路程,没有交通工具全靠两条腿。

一个小时后,振声扛着摇篮,大步流星的往家赶,心中充满了希望。

摇篮是上下两个竹圈,西周由网绳围着,两头各有一条粗壮的长绳,吊挂用的,虽然用过也是满新的,扛在肩上的摇篮也没觉的有重量。

往回走,只用了一半儿的时间,几乎是在小跑。

满头大汗进了屋,“梅子,看,满新的。”

迫不及待的让老婆看看。

金梅看了一眼说:“什么新的、旧的能用就行。”

看到涨红脸的丈夫:“你怎么跑着回来的,大冷的天儿还冒汗了?

为你姑娘也是豁出去了。”

振声也顾不得听老婆说啥,在房间里西处看,琢磨着这摇篮往哪儿挂,墙上是不能钉钉子,墙皮一拽一块,也只有窗框和梁托,想来想去也别无选择。

振生找来家里最大号的钉子,一头钉在窗框上,一头拄在梁托上。

两口子用手按了按,颤颤悠悠,又拽拽两头的绳子,足够结实。

这回丫蛋儿该不会闹了,两人想到了一块儿,有种解放了的喜悦。

金梅把小褥子铺在下面,再放上小枕头,又摇了两下,这才把刚刚睡着了的丫蛋儿,轻轻地放上去,又不停地拍了拍。

摇篮轻轻的荡了起来……这一觉睡得甜甜的,美美的,丫蛋儿就这么一首躺在摇篮里,醒了也没哭。

金梅总算是吃上了一顿囫囵饭。

正月的夜晚来得早,振声吃过晚饭就躺下了,这些天给他熬的,这回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摇篮里的丫蛋儿,睡的饱饱的,还没等到半夜,鬼使神差的上岗了,哭的稀里哗啦,撕心裂肺,一声叭一声,一浪高过一浪……金梅不停地荡着摇篮,她再也无计可施了,美丽的大眼睛也失去了光泽。

刚入睡的振声,突然跳起,拿起盖在身上的一床被子,捂向了摇篮里的丫头,“我叫你哭,我叫你哭、我叫你哭……”疯了一般吼叫着。

“你干什么!”

金梅震惊道。

眼看着丈夫拿起了第二床被子,金梅拖着虚弱的身子,紧紧地拽住他手里的被子,振声愤怒地一把将老婆推到墙角儿,给丫头捂上第二床被子。

丫头哭,老婆也哭,梅子忍着痛、带着泪、拼尽全力扑向振生,阻止被气疯了的丈夫。

振声啥也不顾了,又拿起第三床被子。

当第三床被子压向“哭瓜头”,“啪 ”的一声,刹那间,绳子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