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传到狗剩耳朵里时,他正蹲在乱葬岗边缘刨地。
狗剩是个三十岁的光棍汉,爹娘死得早,就剩二亩薄田,地里种着些玉米,埂上搭了个瓜棚,棚子后头就是那片埋着不知多少代先人的乱葬岗。
"狗剩!
你疯了?
"村东头的张寡妇挎着篮子路过,见他把锄头抡得正欢,"这地荒了几十年,埋着的都是没主的坟,你不怕刨着骨头?
"狗剩直起腰,露出两排黄牙笑:"怕啥?
我爷说过,死人比活人实在,你不惹他,他就不惹你。
"他指了指地埂上的南瓜籽,"去年在这儿撒了把籽,结的南瓜甜得很,今年多种点,说不定能换个媳妇。
"张寡妇啐了一口:"没正经!
"转身要走,却被狗剩叫住——他的锄头勾住了个红布包,扯开一看,里头是只绣着并蒂莲的绣花鞋,鞋面上还沾着点湿乎乎的绿苔。
"这鞋针脚挺细啊。
"狗剩拎着鞋跟翻来覆去地看,鞋底绣着个"莲"字,"莫不是哪个姑娘掉的?
"张寡妇凑过来看了眼,脸"唰"地白了:"这是......民国的样式!
前几年挖水渠,从乱葬岗刨出过半只,跟这个一模一样!
"狗剩满不在乎地把鞋塞进裤兜:"管它哪年的,留着给未来媳妇纳鞋底当样子。
"说完扛起锄头往瓜棚走,没瞧见张寡妇盯着他的背影,嘴唇哆嗦着,像是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那天晚上,狗剩躺在瓜棚的木板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后半夜刚迷糊过去,就听见棚外有脚步声,"啪嗒、啪嗒",像是有人穿着湿鞋在走路。
他猛地坐起来,抄起枕边的镰刀:"谁?
"脚步声停了,紧接着传来个女人的声音,软乎乎的,像刚蘸过水的棉花:"大哥,看见我的鞋了吗?
红缎子面,绣着并蒂莲的。
"狗剩心里一咯噔,想起张寡妇的话,壮着胆子喊:"没看见!
你是谁?
深更半夜在这儿晃悠啥?
""我叫莲儿,"那声音绕到棚子前头,"我的鞋掉了一只,光着脚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