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干爽,阳光透亮地穿过戏班后台那扇糊着高丽纸的旧窗棂,落在浮尘上,也落在我刚勾完最后一笔的赵子龙脸谱上。
油彩的气味有些冲鼻,混杂着陈旧木箱和汗渍的味道。
镜子里,那盔头上的白绒球随着我的动作轻轻颤着,像一颗不安分的心。
“风老板,前头《长坂坡》的场子热透了,就等您了!”
管事的隔着门帘喊了一嗓子,声音里透着压不住的兴奋。
“就来。”
我应了一声,声音透过浓墨重彩的油彩传出来,自己听着都觉得陌生。
指尖划过冰凉的护心镜,金属的冷意刺进皮肤。
赵云……七年前送走的那个人,心里也曾揣着这样一团孤勇的火吗?
锣鼓家伙猛地炸响,开场的调门拔地而起。
我深吸一口气,那混杂着尘土和期待的前台气息涌进鼻腔。
起身,提枪,掀帘。
霎时间,台下黑压压的人头攒动,叫好声浪扑面而来,几乎将我掀个趔趄。
我定了定神,脚下扎稳了武生的步眼,一个亮相,目光如电扫过全场。
这是属于我的沙场,我的喝彩。
枪花挽起,银光泼洒。
我旋身,腾跃,踢腿,枪尖破风发出“呜呜”的锐响。
汗水顺着鬓角流下,在油彩上冲出几道细小的沟壑。
每一次腾挪落地,靴底砸在台板上发出沉闷的“咚”声,都像踩在自己空落落的心口上。
一个高难度的“鹞子翻身”稳稳落地,赢得满堂彩。
就在这震耳的喝彩声浪里,我的目光随意扫过台前几桌贵宾席。
蓦地,像被一道无形的鞭子狠狠抽中,全身的筋骨血液在刹那间冻住凝固。
第三排靠左,那张脸,即便隔着七年的烽烟尘土,隔着无数个血与火的晨昏,我也绝不会错认分毫。
祝翔弋。
他穿着簇新的深蓝色中山装,头发理得很短,鬓角已染上霜色,比记忆中壮实了不少,眉宇间刻着风霜磨砺出的硬朗线条。
他身旁坐着一个温婉的妇人,正低头逗弄着怀里一个约莫三四岁、扎着红头绳的女娃娃。
小女孩不知被台上什么动作逗乐了,咯咯地笑出声,小脑袋往她父亲的臂弯里亲昵地蹭了蹭。
祝翔弋也低下头,侧脸对着妇人,嘴角弯起一个极其温和的弧度,抬手轻轻抚了抚女儿头顶的红绳。
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