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微一身素白孝服,跪在冰冷的地砖上,面前乌木棺椁里躺着她的父亲,三日前暴毙的户部侍郎沈崇文。
烛火跳跃,在她低垂的眼睫下投出浓重阴影,也映亮了腕间一点猩红——那是用力掐进掌心留下的月牙痕,唯有刺痛才能压住几乎冲破喉咙的癫狂笑意。
她回来了。
从二十六岁那场精心布置的谋杀,回到了十五岁,父亲骤然离世的第七日。
前世,正是这场丧事,成了她一生飘零、任人鱼肉的起点。
“知微啊……” 一道刻意放柔、带着泣音的呼唤自身后传来。
继母王氏被丫鬟搀扶着,踉跄扑到棺前,保养得宜的脸庞涕泪横流,好不哀戚。
“老爷!
你怎就狠心撇下我们孤儿寡母去了啊!
留下这偌大家业,叫我这妇道人家如何支撑?
知微还未及笄,幼子尚在襁褓……老爷啊!”
哭嚎声情真意切,引得前来吊唁的宾客无不侧目,暗叹这续弦夫人果然重情重义。
只有沈知微知道,这眼泪底下藏着怎样淬毒的蛇信。
前世,正是这位“重情重义”的继母,在父亲死后迅速把持中馈,一面用慢性毒药将她折磨得形销骨立,一面纵容她那好表哥王晋对她百般“照拂”,最终“顺理成章”将她嫁予此人。
而王晋,那个看似温文尔雅的表哥,实则是条披着人皮的豺狼,榨干她生母留下的最后一点嫁妆后,转手便将她送进了地狱。
至于她掏心掏肺对待的“好姐妹”林婉柔……沈知微指尖的力道又深了一分,几乎掐破皮肉。
她缓缓抬起脸,苍白的小脸上泪痕交错,眼神却像浸在寒潭里的黑曜石,冰冷、沉静,穿透王氏虚假的悲声,直直钉在她那张风韵犹存的脸上。
“母亲,” 少女的嗓音带着哭后的沙哑,却清晰得足以让灵堂前排的几位夫人听清,“父亲骤去,女儿心如刀绞。
只是家中产业、账册、库房钥匙,父亲生前曾多次提及,待女儿及笄,便要亲自教导打理,为日后出嫁执掌中馈做准备。
如今父亲虽去,遗言犹在耳畔。
女儿……女儿想为父亲分忧,更想替父亲守好这份他毕生心血!
还请母亲,将钥匙与账册交予女儿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