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前，具体是哪年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那时候我已经上小学了，

有一天放学回家听妈妈说：柴棚里有一只老母狗凶得很，你们最近都不要去哪边玩了。

听了母亲的话，我也会特意避开那个地方。只是到了要做晚饭的时候，

屋里已经没有多余的柴火，只能去柴棚里取，我只能硬着头皮去取柴。

走到最敞亮的地方一点点取柴，动静不敢搞太大生怕吵到那凶恶的狗。

到时候追着我咬可不划算，提心吊胆的取了柴赶紧往回跑，于是也并没有见到那只凶狠的狗。

直到晚饭过后，母亲说把未吃完的饭菜倒在碗里拿去喂那只狗吧，都来好几天了也不走，

饿得只剩下皮包骨头了，也真是造孽。刚才没看见，所以我也想去看看。我跟在母亲的身后，

第一次见到那凶狠的狗，它的体型并不大，全身脏兮兮的毛发不均匀的贴在它身上，

感觉那一搓搓的毛随时都会掉下来，全身上下没有一点肉，只剩下一个包着骨架皮。

它勉强支撑着那副颤颤巍巍的骨架，夹紧尾巴缩在墙角，露出一副龇牙咧嘴的样子，

不停的朝我们发出低吼，想要警告我们不许靠近。见它如此，

母亲也只好把吃食放在离它还有些距离的地方。回来过后我问母亲：“痩成了哪个样子，

它还能活吗？”“不晓得是从哪儿跑来的，肯定是饿了很久了，既然走到我这里来了，

就给它一口饭吃毕竟那也是一条生命，至于能不能活，还能活多久，那就看它命了。

”这时候我想起了以前那条狗子，因为在此之前我们家也是养过狗的，

但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狼狈瘦弱的狗。记得那时候我还没上学，

老爸有一天下班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一只小奶狗，很小一只像个玩具一样。

我第一次见那么可爱那么小一只的狗，很喜欢也很稀奇。我问老爸：这狗是哪里得来的。

老爸告诉我说：是在下班回家的路上，见到这只小狗的，它一直跟着我走了很远的路，

赶也赶不走，所以我就把它带回来了。那天是一个傍晚，天边还有漂亮的火烧云，

那只小狗一到家就非常自来熟的往我家跑，小短腿扑腾的很快。老妈给它喂了点水和吃的。

此后我每天睡醒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小狗，我看它到底在干嘛，后来观察了一段时间，

发现小狗喜欢在我家院子的台阶上睡觉，下雨天就在祠堂里去睡。我想到我家牛有一个牛棚，

猪也有猪圈，鸡也有鸡窝。为什么小狗没有窝呢？我得给小狗安排一个睡觉的狗窝。

院子里有个洗衣服的水泥石板，反正从我记事起它就在那个地方了，

对面邻居家同样的位置也有一块。是用石头堆砌起来的像一个用石板搭起来的帐篷，

还没上学的时候我们很喜欢在那玩。后来我就把那个地方让给了小狗，给他铺一件衣服，

让它睡得舒服一点。我把它抱过去，它又要跑出来，我用石头拦住它的去路，

它还是会努力翻过石头逃走。后面好长一段时间都是我挂它，它逃走，

一抓到它就总是嘤嘤嘤的大叫，它总是不妥协，后来我妥协了，再也不管它了。

后来我长大一些了，能帮忙做一些农活了，偶尔给农忙的父母送水，送饭，

小狗也都会跟着我一起，在我成长的日子里一直都有它的身影，

只是我已经习以为常的忽视它了。因此导致后来它什么时候消失不见的，我也不知道，

要不是爸妈提起说狗子已经好几天没看到了我根本没有想起来。但是我也没有在意，

不过是一条狗而已，不见了就不见了，也从来没有去找过。

我不知道这次自己跑来的这只狗为什么会是那样的，看外形真的是太丑了，

只是母亲教我说它也是一条生命不能见死不救，所以我只能按时给它去倒一些饭菜，

并不想多看它一眼，至于它吃不吃我也不关心。只是后来再去倒饭菜的时候，

那碗里已经是舔的干干净净了。半个月过去了，它的精神和身体明显比初见的时候好了很多，

可它还是很警惕躲在墙角怎么唤也不出来，只是没有再如从前那般龇牙咧嘴凶狠的对我们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了，也不知道 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愿意走出柴棚，在附近树林里走走了。

妈妈很高兴，想着至少它活过来了，只是高兴的时间不长，

因为我发现前一天给它倒的剩饭一点没动，在碗里已经馊了。

我拿着碗回去告诉妈妈：昨天给它倒的饭它没吃，今天也没有看见它。

妈妈说：它饿了会回来，要是没回来可能就是跑回家去了，不用管它。它走了一两个月左右。

有天我放学回家，母亲给我说："之前跑了那只狗又回来了，还下了两个狗崽嘞，乖得很。

"我难得有些激动的问：“在哪里呀”“就在外面那个灶台下。

”以前的老家是在厨房外面专门盖了一个延出去几米的屋檐，就是为了修一个大灶台，

便于放个大锅，给猪煮猪食用的，平时除了早晚开一次火以外，其他时候都不会去屋后。

我迫不及待的跑过去看，小狗崽们都还没有睁开眼，奶呼呼胖嘟嘟的，确实可爱得很，

只是大狗依旧还是很瘦弱。虽然这次大狗没有凶我们，

但是在母亲给它做了营养餐靠近去喂他的时候，它还是咬伤了母亲的手。

我有些生气想要去教训它一顿，然后再把它赶走，母亲却同我说：“算了，它不是故意的，

要是它真的用力咬了，那这手就不是只破一点皮这么简单了，而且我已经教育过它了。

”我心想难道这狗还是有点人性的？它那样做也只是想要保护它的小孩，

担心母亲会伤害它们？我劝母亲去打破伤风和狂犬疫苗，母亲却只是说这点小伤，

根本没必要。虽然她口中的小伤，还是让我担心了好一阵子，直到伤口痊愈且没有其他不适，

我才彻底放心。后来那狗确实变乖了，见到我们都会摇尾巴了，

当时我就觉得这狗原来也是有感情的东西。过一段时间，两只小狗能自己跑出窝了，

两只小狗越来越像之前老爸带回来的那只小狗了，小短腿胖嘟嘟的也会嘤嘤嘤的叫。

我们也爱带着它们两个玩，吃饭的时候给它们分享肉或者骨头，玩耍的时候让它俩追着跑。

以前的那只狗狗一直都没有名字。

平日里唤狗也只是大喊两声：狗崽偶偶~ 它们就飞快的跑来跟前。

现在我们决定要养它们了，是应该要给它们取个名字好区分一下了，

毕竟现在家里有三只狗了呢。因为大狗毛发的颜色是灰色的，所以给大狗取名灰灰。

一只小狗是黄色的，它左前腿靠近脖子的地方有一条偏白的毛色，另一只毛发偏白，

肚子上有黑色的斑点。因为我年纪小且知识又有限，我也不知道给它们什么名字好，

于是等老爸干完活儿回来，我让他给小狗们起个名字，他想了想说：“起个什么名字嘞，

随便起个就是嘞，那就一个叫卡皮一个叫巴拉。”从此狗狗们也有了名字，

其实我们一家人还是很少叫它们的名字，

还是习惯性的叫狗崽偶偶~只是叫灰灰的名字会更多一些。

灰灰很欣然的接受了这个非常普通的名字，周末我们去放牛，灰灰会同我们一起去，

我们去干农活它也会跟着去，就好像以前的那只小狗一样总是会形影不离的跟着我们。

总之除了上街赶集不带它们以外，

我们在家附近干啥它都会跟着不管是烈日当空还是明月高悬，有它跟着我们也格外的欣喜。

也总是喜欢在休息的时候摸摸它们的狗头，也总是会突发奇想的捉弄它们。

给灰灰编花环戴在它的头上和脖子上，任我们怎么弄它也不反抗，可爱得很。

还会和我们一起在地里捉蟋蟀，好几只蟋蟀被它给吓跑了。

晚饭过后我们跳绳缺人的时候也会让灰灰给我们做桩子牵绳子让我们蹦跶，

可是它总是坚持不了多久就要走。

有一回我们和村里其他的小孩用竹子自制弓箭去林子里射鸟，

抬眼望去就看见一条乌梢蛇在树杈上挂着，吓得我们赶紧往回跑，

只有灰灰还留在原地汪汪汪的对着蛇叫，最后把蛇给赶走了。假期要结束了，

要赶暑假作业了，卡皮被我抓着陪我写作业，巴拉急拉拉的边跑边叫，

从对面邻居家的巷子里狂奔回家，当时还以为它只是在玩，也没多想。

只是过后好几天都没看见巴拉，我开始在家里到处找它，怎么唤也不出来，怎么找也找不到，

吃饭也只有卡皮和灰灰来吃。过了一个星期左右，

家里大扫除的时候我在火炕下角落里发现了巴拉，此时它的身体已经僵硬毫无气息，

我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死的。我把他从黑暗的火炕下拎出来，

在阳光下我才看清楚它幼小的身体已经干瘪，肚子上有一个小拇指大小的窟窿。

此时我才意识到，那天他急匆匆的冲回家，很可能是被对面邻居家常年拴着的大黄狗给咬了。

邻居家那狗平时不是追鸡就是扑人没栓的时候还经常偷吃鸡窝里的鸡蛋，

经常不分生人或是熟人的狂吠，村子里的小孩子看着那狗都是避着走，

负面反馈多了邻居家也只好把狗拴起来了，只是栓的位置是在他们的家门口那边的巷子里，

巷子里也经常会有邻居经过。我猜想巴拉许是好奇跑过去玩的时候，

经过那条巷子因此才遭了难。那年是个秋天，再过几个月就要入冬了，

可外面还是晴空万里天气也不算炎热，我把巴拉葬在院子里的梨树下，

祈祷着它下次能投到在一个好人家去。为了不让家里的两只狗狗受到伤害，

我不让灰灰和卡皮靠近对面那只大黄狗，只好时常的盯着它们，

要是我去上学了就把小狗和灰灰一起关在堂屋里。

灰灰除了第一次伤了母亲被批评教育了以后，就变得十分乖顺懂事能听到我们的话，

也从来不吓唬小孩子，所以从它回来就一直散养着没拴过，

这次把它们关起来它们也不乱叫不拆家，只是乖乖的待着。

我回家以后村里的其他小孩跑来找我玩，然后同我说，

他们看见我家灰灰把对面那大黄狗给咬了，灰灰看起来凶得很嘞。我很奇怪，

灰灰从来我家开始，根本很少去和那大黄狗接触，怎么会突然就去把它咬了？我想不明白。

大黄狗焉了几天后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见人就吠依旧凶狠吓人，

才没过几天我们放牛回来发现那大黄狗竟然把我家养的鸡又给咬死了一只。

但是碍于是亲戚的面子，大家也不会因为一只狗一只鸡而伤了和气，

也都是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就那样过去了。

可是几天后邻居气冲冲的跑来我们家说我家灰灰把他家的鸡给咬死了，

我们一家人听了根本不敢相信，毕竟灰灰平时很温顺也没有前科，而且平时也很听话。

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去咬他们家的鸡？可是有人亲眼看到了也算是人证物证俱全了，

爸妈只好赔礼道歉，为了给邻居家一个交代，

母亲找来了平时抽用我们的“家法”在灰灰身上抽了两鞭子，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相处了那么久，其实我们一家人心里都是清楚的，

也知道相信灰灰肯定是不会无缘无故去做那些事的。后来我猜想灰灰这系列的反常行为，

肯定是有原因的吧。唯一一个合理的猜想就是灰灰或许什么都知道，它的孩子被伤害了，

主人家的利益被侵害了，所以它在以相同的方式报复对。

想到这里我越发的觉得灰灰是有灵性通人性的狗狗，不由得心里更加的心疼起它来，

万物有灵也不过如此。时间过了好几个月，卡皮已经长成了一只半大狗，耳朵也立起来了，

看上去很瘦却很有精神。平时他和灰灰喜欢在树林里去玩耍，只要是听见有我们声音，

总是远远的就冲来迎接我们了。明明我们距离回家还有好一段距离的，他们总能最先发现，

日升月落，天天如此，就这样过了两年。有一天我和家人赶集回来只有卡皮没有灰灰的身影，

怎么唤也不出现，怎么找也找不见，只有卡皮在我的一声声呼唤中欢呼雀跃积极的回应着。

我想着难道是灰灰又离开了，又跑了？是不是过一段时间他就又会自己回来了？

差不多过了半个月，同村的一个小孩告诉我说他放牛回家的时候看见我家灰灰了。

他带我去看，果然是灰灰，

只是此时它的身体已经高度腐烂还发出了阵阵恶臭周边是漫天飞舞的苍蝇。

已经死了好几天了，死在了我们经常去放牛的那条路上，只是从它离开以后，

我已经很久都没有去放牛了，所以我根本不知道它会躺在那里。

我看着它静静躺在一棵小小的柏树下，再也起不来了。

明明之前还好好的能吃能喝能睡活蹦乱跳的，怎么突然就死了。是老死的吗？还是被毒死的？

我不知道。只是后来每次经过那个柏树下，

我都会想起它一点点被蚕食被风化最后化为泥土的身体，心里都会有些难过。几年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