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苑惊鹿永和十六年三月初七，春猎。我蹲在溪边玩水，赤着的脚踝被冰凉的溪水浸得发红。
鹅黄纱裙下摆沾满了泥点和草屑，发间簪的蝴蝶钗歪斜着，随时要掉下来的样子。"六殿下！
您怎么又——"宫女春桃的惊呼声从背后传来。我头也不回，猛地往溪水里一扑！"抓到啦！
"水花四溅中，我举起一条拼命挣扎的小银鱼，转身对春桃露出灿烂的笑容。
阳光穿过林间缝隙，在我湿漉漉的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春桃急得快哭出来："殿下快上来！
这水凉得很，万一病了...""竹柒。"低沉的男声从林间传来，我手一抖，
小鱼趁机溜走了。转头看见四哥云珏站在不远处，玄色骑装勾勒出挺拔身形，
腰间悬着先帝御赐的龙纹剑。他眉头微蹙，目光落在我泡得发白的脚趾上。"四哥！
"我欢叫一声，拎着裙子就要往岸上跑，
却"不小心"踩到湿滑的鹅卵石——预料之中地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接住。"胡闹。
"云珏的声音里带着无奈，却稳稳地把我抱到干燥的岩石上。他单膝跪地，从怀中取出丝帕，
仔细擦干我脚上的水渍。常年握剑的手指骨节分明，动作却轻柔得像在对待易碎的瓷器。
我晃着脚丫，歪头看他："四哥不是在前头陪父皇狩猎吗？""陛下发现你不见了。
"云珏从马鞍旁取来我的绣鞋，手法娴熟地替我穿上，"让我来找。"我吐了吐舌头。
父皇当然会发现——我特意让贴身宫女在御前"不小心"说漏嘴，
提到六公主独自往猛兽出没的西山去了。"四哥最好了。"我凑过去蹭了蹭他的肩膀，
闻到熟悉的沉水香混合着铁锈气息。他铠甲下露出的一截手腕上，有道新鲜的伤痕。
我眼神暗了暗。那是三天前，他在演武场为我挡下失控流箭留下的。"走吧。
"云珏把我抱上马背，自己翻身上马，双臂将我环在怀中，"陛下今日猎了头白鹿，
说是要赐给你做及笄礼。"我靠在他胸前，听着沉稳的心跳声，
嘴角勾起一抹转瞬即逝的冷笑。白鹿祥瑞？不过是父皇笼络人心的把戏。
就像他明知大皇兄结党营私却佯装不知，就像他纵容三皇兄克扣军饷却只轻描淡写训斥。
帝王心术，我十岁那年就懂了。马蹄声渐近猎场中心，远远看见明黄华盖下，
父皇正与几位重臣谈笑。
大梁最显赫的几位年轻权贵——靖国公世子谢长昀、镇北侯公子沈砚、御史中丞之子周明远。
"小六来了。"父皇抬眼看见我们，威严的面容露出罕见的笑意，"又去哪儿野了？
"我挣扎着下马，故意踉跄了一下，在众人惊呼声中"勉强"站稳，
然后提着脏兮兮的裙摆跑过去："父皇！儿臣在溪边抓到好大一条鱼，
可惜...可惜它跑啦！"周围响起善意的笑声。我余光瞥见谢长昀手中折扇轻摇，
眼中带着玩味的笑意；沈砚依旧那副冷峻模样，
只是目光在我湿漉漉的发梢多停留了一瞬；周明远则红了耳根，急忙别开视线。"陛下，
六殿下天真烂漫，实乃皇室明珠。"礼部尚书赵大人捋须笑道。父皇显然很受用，
招手让我上前。我假装没看见大皇兄阴沉的脸色，欢快地跑到御前，
却在距离三步时突然"绊倒"——"小心！"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谢长昀的折扇与云珏的手臂同时伸出，而我"恰好"扑进了父皇怀中。"冒冒失失。
"父皇拍了拍我的背，语气宠溺，"看看，朕给你猎到了什么？
"侍从牵来一头通体雪白的幼鹿，鹿角上缠着金丝，脖颈系着红绸。我睁大眼睛，
适时露出惊喜万分的表情："好漂亮！"手指抚上白鹿脖颈的瞬间，
我敏锐地注意到它后腿有一道已经结痂的伤痕——根本不是今日所猎，怕是早就被圈养多时。
"儿臣最喜欢父皇了！"我搂住白鹿的脖子，把脸埋在它柔软的毛发间，藏起眼中的讥诮。
就在这温情时刻，林间突然传来异动！"护驾！"侍卫们迅速围成防御阵型。
只见一头体型硕大的野猪冲出灌木，獠牙森白，直冲御驾而来！电光火石间，
云珏的剑已出鞘，谢长昀一把将我拉到身后，沈砚张弓搭箭——却听"嗖"的一声破空之音，
一支羽箭精准贯穿野猪左眼！野猪轰然倒地，抽搐几下便不动了。众人回头，
看见我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精巧的银弓，弓弦还在微微颤动。我眨了眨眼，
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我...我只是想试试新得的生辰礼..."场中一片寂静。
父皇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大笑："好！朕的小六果然..."话音未落，
他忽然皱眉——那头本该死透的野猪竟猛地暴起，再次冲来！"陛下小心！"混乱中，
我"不小心"踩到自己的裙摆，整个人向前扑去，
手中银弓"恰好"勾住了野猪后腿的绳索——那是驯养野兽专用的绊索！野猪再次倒地，
这次彻底断了气。而我跌坐在血泊中，鹅黄衣裙染上刺目的红，小脸煞白，眼中噙着泪水，
看起来可怜极了。"竹柒！"云珏第一个冲过来，脱下外袍裹住我发抖的身子。
父皇的脸色阴沉得可怕："查！给朕彻查！"我埋在四哥怀中，听着他急促的心跳，
嘴角无声地勾起。野猪眼中的箭伤与绊索，足够让父皇怀疑有人要借春猎行刺。
而第一个发现异常的我，自然成了功臣。更重要的是——那把银弓，
是谢家进献的贡品；我跌倒时扯开的衣领下，
露出沈家送的白玉长命锁；而周明远方才情急之下喊出的那声"竹柒"，
足以让精明的父皇注意到这些年轻权贵对我的特别关注。"吓死我了..."我小声啜泣，
手指紧紧攥住云珏的衣襟，在他看不见的角度，
对不远处的谢长昀露出一个转瞬即逝的、意味深长的微笑。他手中折扇"啪"地合上，
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欣赏？春猎结束后的第七天，
大皇兄因"御前失仪"被罚闭门思过。而我的及笄礼上，
多了四位身份特殊的宾客：靖国公世子、镇北侯公子、御史中丞之子，
以及...刚从北疆凯旋的四皇子云珏。棋局初现及笄礼后，
我搬出了皇后生前居住的凤仪宫偏殿，迁入独立的锦棠苑。"殿下，
这是谢世子送来的《山海经》全册，说是补上及笄礼。"春桃捧着一个精致的檀木匣子进来。
我正趴在窗边喂鹦鹉，闻言头也不回："放那儿吧。
""沈公子派人送了北疆特产的雪貂裘...""入库。
""周公子亲手抄了百卷《女戒》..."我手中的银匙一顿，
转头露出甜美的笑容："烧了。"春桃吓得一哆嗦："可、可是...""开玩笑的。
"我跳下窗台，赤足踩在柔软的波斯地毯上，"拿去给御膳房的嬷嬷引火。
"春桃："......"窗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我眼睛一亮，挥手让春桃退下。片刻后，
云珏的身影出现在廊下。他今日未着戎装，一袭靛青常服，腰间却仍佩着那柄龙纹剑。
"四哥！"我扑过去挂在他脖子上，"边关苦不苦？有没有想我？"云珏熟练地接住我，
眼中带着无奈的笑意："多大了还这样。"却任由我像小时候一样缠着他。我拉他进屋，
献宝似的指着满屋礼物："看！都是他们送我的！"云珏扫视一圈，
目光在谢长昀送的书匣上多停留了一瞬："谢世子倒是用心。""四哥吃醋了？
"我歪头看他，故意眨眨眼。云珏屈指弹我额头："胡说什么。"他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囊，
"给你的。"锦囊里是一枚古朴的铜钥匙。
我呼吸一滞——这是母后留给我的秘密书库的钥匙，藏在凤仪宫密室，连父皇都不知道。
"你及笄了，该知道些事了。"云珏的声音低沉下来，
"母后临终前交代..."我猛地捂住他的嘴："别说。"指尖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
"我都知道。"云珏瞳孔微缩。"母后不是病逝。"我凑近他耳边，声音轻得像羽毛，
"是被人下毒。凶手就在这宫里。"云珏浑身肌肉瞬间绷紧，像一张拉满的弓。
我安抚地拍拍他的肩："别急，四哥。我们慢慢来。"我拉着他坐到琴案前，
随手拨弄琴弦："父皇最近身体如何？""尚可。"云珏皱眉，"你问这个做什么？
""随便问问嘛。"我弹错一个音，懊恼地嘟嘴，"听说三哥又要纳妾了？
"云珏的表情变得复杂："竹柒...""知道啦知道啦，不说这些。
"我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四哥，北疆战事如何？"话题转得生硬，
但云珏还是顺着我回答了。我们像小时候一样聊了许久，直到暮色西沉。送云珏离开时，
我站在廊下，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宫道尽头，脸上的天真烂漫一点点褪去。
春桃战战兢兢地过来："殿下，晚膳...""备水，我要沐浴。"我转身进屋，"另外，
明日请谢世子入宫赏花。"春桃瞪大眼睛："这、这不合规矩..."我回头看她一眼。
只一眼，春桃就噤若寒蝉，慌忙去准备了。浸在洒满花瓣的浴汤中，
我闭目回想云珏今日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他说父皇最近常召太医，
的是兵部尚书的外甥女；他说北疆军中有人克扣粮饷...所有碎片在脑海中逐渐拼合成型。
擦干身体，我换上素白寝衣，取出谢长昀送的书匣。轻轻按压匣子底部的暗纹，
《山海经》的书脊弹开，露出夹层中的密信——"三皇子与兵部密谋，欲调北疆军入京。
沈家已察觉，静候殿下示下。"我轻笑一声，将信笺放在烛火上。火舌舔舐纸页的瞬间，
窗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我头也不回地说。窗棂轻响，
谢长昀优雅地翻窗而入，折扇轻摇："殿下好耳力。""谢世子好身手。"我拢了拢衣襟，
"深夜擅闯公主闺阁，该当何罪？"谢长昀不慌不忙地行礼："臣特来请罪。
白日所赠书册中，不慎夹带了家父的军报...""是吗？"我歪头看他，
"我还以为是世子特意给我的情书呢。"谢长昀的扇子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随即失笑："殿下说笑了。""那世子说说，"我赤足踩在地毯上，一步步走近他，
"为何要告诉我三哥的谋划？"谢长昀终于收敛了玩世不恭的表情，
正色道："靖国公府世代忠良...""我要听实话。"我打断他，仰头直视他的眼睛，
"谢长昀，你为何选我？"月光透过窗纱，在我们之间投下斑驳的影子。谢长昀忽然伸手，
轻轻拂去我肩上一片未擦干的水珠："因为...只有殿下的棋局，值得我入局。
"他的手指温热，带着世家公子特有的优雅与克制。我忽然想起白日里云珏的眼神，
心头掠过一丝异样。"明日赏花宴，"我退后一步，恢复天真烂漫的笑容，
"记得带沈砚一起来。"谢长昀深深看我一眼，拱手告退。
他离开的方式与来时一样悄无声息。我回到榻上，从枕下摸出那枚铜钥匙。
母后的秘密书库里，藏着足以打败整个王朝的真相。而现在，棋局已开，该落子了。
花间对弈锦棠苑的桃花开得正盛，我特意换了一身浅粉纱裙，发间只簪一支白玉桃花簪，
看起来纯真得不谙世事。"殿下，谢世子与沈公子到了。"春桃的声音带着几分紧张。
我正踮脚去够一枝开得最高的桃花，闻言"不小心"扯断了花枝，
整个人向后仰去——两只手同时伸来。谢长昀的折扇稳稳托住我的后腰，
而沈砚则抓住了我的手腕。两人对视一眼，又同时松开。"冒失了。"我抱着那枝桃花，
脸颊恰到好处地泛起红晕.谢长昀摇着扇子轻笑："殿下今日格外娇艳。
"他今日穿了件月白长衫，腰间玉佩温润，一副翩翩公子模样，
唯有那双狐狸般的眼睛泄露了精明。沈砚依旧沉默，只微微颔首。他一身玄色劲装，
腰间悬着把乌鞘短刀，与谢长昀形成鲜明对比。"周公子没来？"我眨着眼睛问，
故意让语气带上几分失落。谢长昀眼中闪过一丝玩味："明远被家父禁足了，
说是...抄写《女戒》太过投入，忘了参加昨日的经筵讲学。"我掩唇轻笑，
心知肚明——那百卷《女戒》怕是让周明远熬了通宵。沈砚的嘴角也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引二人至凉亭，侍女已备好茶点。我亲自斟茶，手腕一转，茶水"不小心"洒在沈砚衣襟上。
"啊！"我惊呼一声，取出绣帕就要去擦。沈砚猛地后仰，耳根通红："不劳殿下。
"谢长昀适时递来一块素帕："沈兄还是这般拘谨。
"我歪头看着沈砚擦拭水渍时露出的一截手腕——上面有道新鲜的鞭痕。北疆军法严苛，
看来沈老将军对儿子也毫不手软。"沈公子这伤..."我蹙眉，眼中盛满心疼。
沈砚迅速拉下袖子："训练时的小伤。"我起身去取药匣，背对二人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转身时又恢复关切神色："这是我四哥从北疆带回的金疮药，效果极好。"沈砚犹豫片刻，
终是伸出手。我指尖蘸着药膏，轻轻抚过那道伤痕，感受到他脉搏的剧烈跳动。
"殿下与四殿下感情甚笃。"谢长昀忽然道。我手上动作不停："四哥待我极好。
"抬头冲沈砚甜甜一笑，"好了。"沈砚迅速收回手，喉结滚动了一下："多谢。
"谢长昀摇着扇子，忽然将棋盘推到中央："久闻殿下棋艺精湛，不知可否赐教？
"我眼睛一亮："好啊！"随即又垂下头，"不过我棋艺粗浅，谢世子可要让着我些。
"谢长昀笑而不语，执黑先行。我执白，下得毫无章法，很快被吃掉一大片子。
谢长昀眼中带着了然的笑意，却不说破。"殿下这手棋..."他忽然按住我要落子的手腕，
"当真妙极。"我茫然眨眼："啊？"他轻笑一声，松开手："没什么，是臣看错了。
"棋至中盘，我"不小心"打翻茶盏，棋子散落一地。"哎呀！"我懊恼地咬着下唇，
"都怪我笨手笨脚..."谢长昀俯身帮我捡棋子，借机在我耳边低语："三日后，
兵部有批军械要运往北疆。"我假装没听见，继续收拾棋盘。抬头时，
看见沈砚正盯着我散落的发丝，目光深沉。密室谋划赏花宴后，我换上夜行衣，
从锦棠苑的密道潜入凤仪宫密室。母后的秘密书库尘封多年，
铜钥匙插入锁孔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室内陈设如旧，案几上还放着母后未绣完的帕子。
我径直走向最里层的书架，取下一本《女则》。
书页中夹着张泛黄的图纸——皇城地下密道全图，连父皇都不知道的存在。"果然在这。
"我轻抚图纸上母后娟秀的批注，胸口泛起久违的酸涩。身后突然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我迅速将图纸藏入袖中，转身时已换上惊慌表情："谁？""是我。"云珏从阴影中走出，
铠甲未卸，显然刚从军营回来，"你怎么在这？"我扑进他怀里，
身子微微发抖："我、我想母后了..."云珏轻拍我的背，
目光却扫过案几上明显被翻动过的书籍："胡闹，这地方年久失修，太危险。"我仰起脸，
眼中噙着泪："四哥，我今日见了谢长昀和沈砚。"云珏身体一僵："他们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下棋赏花。"我拉着他坐下，"不过...沈砚手上有个奇怪的伤，
像是军鞭抽的。"云珏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沈老将军治军严苛，不足为奇。
""四哥..."我拽着他的袖子，"北疆是不是出事了？"云珏沉默片刻，
终是开口："有人克扣军饷，将士们快撑不住了。""是三哥做的？"我小声问。
云珏猛地看向我："谁告诉你的？""我...我猜的。"我低头玩着衣角，
"三哥最近不是纳了兵部尚书的外甥女吗？"云珏神色复杂地看着我，
忽然伸手抬起我的下巴："竹柒，你究竟知道多少？
"我眼中泛起水雾："四哥凶我..."云珏立刻松手，懊恼地叹气："我不是...算了。
"他揉了揉我的发顶，"这些事不该你操心。"我靠在他肩上，
手指无意识地卷着他的发梢："四哥，你会一直保护我吗？""会。"他答得毫不犹豫。
我闭上眼，藏起眼中的算计。母后的图纸在袖中发烫，
谢长昀的情报与云珏的军报在脑海中交织成网。三日后，那批军械绝不能顺利抵达北疆。
劫镖布局三日后，我以祈福为由出宫，前往皇家寺院。马车行至半路，我借口透气，
掀开车帘——不远处的小山坡上，谢长昀一袭青衣，折扇轻摇，冲我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我放下车帘，从暗格中取出一套粗布衣裳。春桃帮我换上，又用炭灰抹黑了我的脸。"殿下，
太危险了..."春桃声音发颤。我捏捏她的脸："乖，在这等着。"从马车底部暗门溜出，
我沿着预先勘察的小路疾行，很快来到一处隘口。沈砚已带着一队"山匪"埋伏在此，
见我来了，眉头紧锁。"你不该来。"他沉声道。我歪头一笑："我想看沈公子大展身手嘛。
"沈砚耳根又红了，别过脸去："躲好。"远处传来车轮辘辘声。兵部的车队缓缓驶来，
护卫松散，显然没想到有人敢劫官镖。沈砚一声呼哨，"山匪"们呼啸而出。我躲在岩石后，
看着沈砚如鬼魅般穿梭于护卫之间，那把乌鞘短刀每次出鞘必见血，却刻意避开要害。
不到半刻钟，战斗结束。沈砚拎着个瑟瑟发抖的官员过来："问出来了，
这批军械是要运往...""北疆大营。"我接过话头，走到那官员面前，天真地问，
"是不是三皇子让你们以次充好的呀？"官员瞪大眼睛："你、你怎么...不！不是！
"我笑了笑，从怀中取出块令牌——四皇子府的令牌，今早刚从云珏那"借"来的。
"认识这个吗？"我在官员眼前晃了晃，"四殿下让我代他问好。"官员面如死灰。
沈砚皱眉看我，欲言又止。"沈公子，麻烦你把人带去给谢世子。"我拍拍手，
"他知道该怎么做。"沈砚深深看我一眼，终是领命而去。我回到马车上，换回华服，
擦净脸庞，又是那个人畜无害的六公主。皇家寺院的钟声悠扬，我跪在佛像前，虔诚祈祷。
"愿佛祖保佑四哥平安...也保佑我的棋局，步步为营。"回宫途中，
马车"恰好"与谢长昀的轿子相遇。他掀开轿帘，冲我眨了眨眼。我知道，计划已成。
风暴前夕当晚，父皇急召所有皇子入宫。我躲在御书房外的回廊上，透过窗棂缝隙，
看见兵部尚书跪在地上发抖，三皇兄脸色惨白。"陛下！北疆军心不稳，四殿下请求增援！
"父皇面色阴沉如水："军械呢？""被、被劫了..."兵部尚书汗如雨下，
"匪徒留下了这个..."他呈上那块令牌。父皇接过一看，猛地拍案而起！"云珏！
"云珏从队列中走出，单膝跪地："儿臣在。""解释！"父皇将令牌掷到他面前。
云珏拾起令牌，眉头紧锁："这不是儿臣...""陛下！"大皇兄突然开口，
"四弟近日频繁调动亲兵，儿臣以为..."二皇兄也落井下石："四弟与沈家走得颇近，
而那伙劫匪中，据说有人使的是北疆刀法..."我在窗外无声地笑了。
大皇兄与二皇兄果然迫不及待地咬钩，却不知这正合我意。
云珏挺直腰背："儿臣愿以性命担保，绝无二心！"父皇冷冷扫视众人，
目光最终停在一直沉默的三皇兄身上："老三，你有什么话说？
"三皇兄扑通跪下："父皇明鉴！兵部事务繁杂，儿臣一时失察..."好一个"失察"。
我悄悄退开，知道今晚过后，三皇兄在兵部的势力必将大损，
而大皇兄与二皇兄也会因构陷云珏引起父皇不满。至于云珏...他会没事的。
父皇比谁都清楚，他最忠诚的儿子是谁。回到锦棠苑，我意外发现案几上放着个锦盒。
打开一看，是把精巧的匕首，刀柄上刻着"防身"二字。没有署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