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延州将器官捐献同意书推到我面前,眉眼冰冷。“然然,你还能考虑一个小时。
”桌上摆着一部手机,里面传来女儿撕心裂肺的哭声,听的我心都快碎了。
顾延州敲了敲同意书,神色开始不耐:“不就是让你捐献一个肾,
难道你忍心看着女儿被送到孤儿院,一辈子都见不到她?”我身子一抖,浑身发冷,
不可置信的看向他,声音发紧:“顾延州,那是你女儿,她才三岁!
”“你就不怕她知道绑架她的是自己的爸爸,会恨你吗?!”他的脸色瞬间阴沉,
握紧了拳头,一字一句的说:“恨吗?”“那就恨吧,和苏冉的命比起来,我宁愿她恨我。
”我张了张嘴,苦涩的说不出一句话,眼泪铺满面孔,愤恨的瞪着他:“顾延州,你真狠!
***够狠!”我握起笔重重的的签下名字,眼泪落在纸张上,晕染了字迹,
狼狈的糊成一片。用力将捐赠同意书砸到他身上,我满目恨意的盯着他,
声音颤抖:“满意了吗?!立刻把女儿还我!”顾延州看着落在地上的同意书,
明明一切如他预料,可是看到沈然双眼通红的那一瞬间,心脏还是落了一拍。他捡起同意书。
“等苏冉做完手术,我就告诉你女儿在哪里。”我正想斥责,
他的眼睛里居然闪过一抹熟悉的心疼。“女儿有专人照顾,你别担心。”说完,
急切的往医院赶。看着他的背影,我失落的跌坐在地上,眼泪汹涌而出。“顾延州 ,
婚姻这条路我不想和你再走下去了。”1 肾之抉择在医院做完一系列检查后,
我回到家推开女儿的房间,抱着她的阿贝贝,疲惫的躺在床上。迷迷糊糊中,
一双有力的手抱住我的腰。顾延州亲了亲我的耳畔,声音沙哑:“然然,
你为什么那样看着我?”我心一颤,闭着眼没有回答。他轻轻的抚摸着我胳膊上抽血的针孔,
一阵沉默后,黑暗寂静的屋子里响起他的轻声低喃:“疼吗?”这两个字狠狠砸在我心口上,
抑制不住的涌起一股委屈,我坐起身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不甘心的问:“顾延州,为什么?
”“为什么突然不爱我了?”“苏冉对你就那么重要,
重要到绑架女儿听着她的哭声无动于衷,重要到即使失去我,也一定要救她吗?
”顾延州面上闪过一丝挣扎,喉咙艰难地上下滑动,抓着我的手不敢直视我的眼睛,
撇着脸说:“她只需要一个肾就能活,而你失去一个肾不会死。”“我不想伤害你,
可现在只有你和她配型成功,我是迫不得已的。”他将我紧紧抱在怀里,
将头埋在我的脖颈里,用力到似乎想将我融进他的骨血中。“然然,对不起,我必须救她。
”我无力的扯了扯嘴角,心被针扎一般密密麻麻的痛。这时,
顾延州的手机响起苏冉的专属***,他接完后,掐着我的手,面色紧张:“苏冉情况不好,
你和我一起立马去医院。”话落,不容刻缓的强制拖着我疲惫的身体前往医院。坐在副驾驶,
看着他坚毅的侧脸,我捂着被捏的发红的手腕,陷入深深的自嘲。第一次去他公司,
暗恋他的秘书给我递水时故意用开水烫红我的手背,他当场着急的红了眼眶,辞退了秘书。
可现在,他不仅没注意到我的状态不好,甚至亲手将我推向深渊。车子越开越快,下车时,
我已经白了脸。顾延州一进病房就甩开我的手。苏冉扑进他的怀里,
抱住他的腰啜泣道:“延州,我害怕。”“医生和我说手术时间定了,
我一个人呆在病房里忍不住胡思乱想,我害怕手术失败,害怕离开你,你陪我好不好?
”顾延州低头斥责怀中的人,但眼神宠溺的没有一点威胁力。“白天陪了你一天不够,
晚上还闹脾气,你犯规了,知道吗?”苏冉撅了撅嘴,看到站在门口的我,眼中迸出光芒,
小心翼翼的询问:“沈然姐,晚上我能和你们一起住吗?”她怕我不同意,紧接着两手合十,
哀求道:“就手术前这一周,我只住这几天,不会打扰你们的,我实在太害怕了!
”我看向顾延州。他蹙着眉,一双眼睛正死死的盯着我。下一秒,我笑了。何必护的那么紧,
生怕我拒绝他的小青梅,给苏冉难堪。我点了点头,强忍着脾气,笑道:“好啊,
欢迎苏小姐光临。”顾延州却莫名其妙黑了脸,牵起苏冉的手,路过我时,
冰冷的说:“还不跟上!”2 替身真相走到车前,苏冉已经坐在副驾驶,
看见我后慌张的说:“对不起,沈然姐,我下意识就坐在这里了。”边说着边想下车。
“你别生气。”顾延州按住她的手,看到我站在原地,半天没挪动一步,脸色好转了一些,
语气放柔:“你不是大方吗?连人都能往家带,副驾驶被人坐就受不了了?
我说过副驾是你的专属吗?”“苏冉生着病,别和一个病人争。”迎着他试探的目光,
我没有犹豫的拉开后座门,坐了进去。顾延州神色一僵,情绪阴晴不定,
望着我的眼睛里愠色渐浓。我坦然以对。和顾延州在一起五年,他将我宠的脾气很大,
副驾驶是绝不允许别人坐的。我知道他刚刚是想看我发脾气,证明我对他的占有欲。
可是经历这一遭,想起女儿如今下落不明,心早已死了。顾延州抿起唇,赌气似的靠近苏冉,
亲密的替她系好安全带。我转过头看向车外,假装没有看见苏冉羞红的脸。到家后,
苏冉激动的绕着房间转了几圈,指着主卧说:“沈然姐,能让我住这一间吗?
”我眼底划过一抹冷意,攥紧拳头,忍不住嘲讽:“需不需要我把老公也让给你睡?
”苏冉的眼里瞬间溢出泪水,可怜兮兮的对顾延州说:“延州,我不是这个意思,
姐姐误会我了。”“你快解释一下呀?”这一晚上顾延州终于露出一个笑脸,
揽着我的腰对她说:“乖,你的房间在隔壁。”半夜醒来,床边一片冰冷,
冥冥之中我光着脚走到客房。里面传来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延州,
我快死了…不想留下遗憾……求你疼疼我……”“冉冉……”我咽下喉咙里的酸涩,
回到房间将自己裹成粽子,眼角的泪晕湿了枕头。沈然,不是早就知道他变心了,
有什么好哭的!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女儿!带着女儿离开!第二天,顾延州穿好衣服,
对我嘱咐道:“公司有点事,你照顾好苏冉。”“她嗜甜不喜辣,昨晚说想吃菠萝咕咾肉,
但不要放青椒,她过敏。”我沉默的看着他,气氛僵滞。顾延州回过神,
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说漏了嘴,正想找补,我点了点头。“好,我记下了。
”嫁给顾延州三年,他大男子主义很深,主张男主外女主内,从来都不管家务事,
不记得我和女儿的喜好,却将苏冉的喜好放在心上。看着我面无表情,
顾延州不耐烦的解释:“昨晚她发的消息,我今早起来才看见的。”我没有闹,
只问:“还有别的要求吗?”“……没有了。”顾延州走后,
苏冉盯着客厅里我的画像盯了好久,直到我做好饭菜。她绕了绕头发,走上前将画扔到地上,
踩着我的脸恶狠狠地碾了一脚。这幅画是顾延州第一次见我后画的,
右下角还有我的名字——然然。我低头看了眼画,眼神冰冷。“你干什么?
”苏冉挑衅的笑了笑,肯定的说:“你昨晚听到了吧。”“他叫我冉冉。”说完,
她拿起水果刀将画割开,一层写满了冉冉两个字的画布闯入眼底。我心口一震,
手中的碗落在地上,碎得七零八落。苏冉摸着画布,
嘲讽的看着我说:“你说延州每次和你上床,情动之时叫的是你的名字还是我的名字?
”这一刻,如坠冰窖。“你,只是我的替身。”3 婚礼之殇苏冉进了急救室。
顾延州一脸寒意的跑到急诊室门口,低头看了眼我,眼神阴鸷:“你就是这么照顾人的?
把人照顾到医院?”“沈然,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她已经站在死亡的悬崖边,
你能不能收起那可笑的嫉妒心,给予将死之人一点点善意!”我仰头,
视线里是他生硬的下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很少看到他的正脸了,
他总是不愿意直面我。“顾延州,是不是只要我捐了肾,你就把女儿还给我。”他眉峰轻蹙,
嗓音中还带着几分怒气:“是!只要苏冉病好了,女儿就回家!”“所以你别再闹事了!
”我点点头,眼睛无神的望着别处:“希望你说到做到。”苏冉醒后,靠在顾延州怀里,
脸色苍白,哭的梨花带雨:“沈然姐也不是故意的,她不知道我对青椒过敏。
”顾延州顿了顿,森然的眼眸投向我,责备道:“和冉冉道歉。”我看向苏冉,
她眼睛里闪过一丝得意。“苏小姐,我只做了一道青椒炒肉是放了青椒,
你是不小心吃了这道菜吗?”苏冉一愣,攥紧顾延州的衣袖,泪水在眼里转圈,悬而未落,
一副可怜兮兮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顾延州眼皮轻掀,眼底戾气一闪而过,
不耐烦的说:“她不能吃,你故意做这么一道菜馋她做什么?她年纪小,你也不懂事吗?
”我冷笑出声,苏冉只比我小一岁就是年纪小不懂事,她不能吃我还不能吃吗?
苏冉怯怯的说:“延州,是我错了,你别和姐姐吵架,也别惹她生气。
”“毕竟她是唯一一个能救我的人了。”顾延州的瞳色瞬间冰冷,
搂着她的手收紧:“我不会让你死。”我直接转身离开,眼不见心不烦。手术前夕,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嚣,我随着人流走下楼。满地的鲜花和蜡烛,苏冉穿着婚纱,
和顾延州在人群中拥吻。耳边传来羡慕的声音:“听说女生明天手术,风险很大,
男的为了满足她的心愿,专门举办了这一场小型的婚礼。”“好浪漫啊!”此时,
我脑子里冒出顾延州求婚时的场景。“顾延州,你是不是傻!哪有人求婚没有鲜花没有蜡烛!
”“哎呦!然然,别打,把你老公打坏了今晚还怎么用!我发誓,下一次一定很浪漫好不好?
”“顾延州!你还想有下一次!”“没有下一次没有下一次,
我顾延州此生只会和沈然求一次婚,也只会和沈然结婚!”我死死的咬着下唇,
泪水无声地漫过脸颊。顾延州余光看到我,瞳孔一缩,在他慌张的眼神中我退出人群,
消失在他的视线中。第二日,护士小心翼翼的问我:“你的家人呢?没来吗?
”“要不要给亲人打个电话,这属于很大的手术,术后没有人照顾你怎么行?
”我勉强道:“没事,只有我一个人。”手术室的灯亮起,顾延州坐在冰冷的凳子上失神,
脑海里全是昨晚沈然失望的眼神。他在心里默念,手术成功后一切就都好了。不破不立,
置之死地而后生。全麻的劲儿过了一半后,我被推出手术室,
听到医生对顾延州说手术很成功。他瞬间红了眼眶,朝我奔来。却在我期盼的目光中,
与我擦身而过,握住身后苏冉的手,哽咽道:“冉冉……”我闭上眼睛,
心底对顾延州的最后一丝感情也随风消逝。一阵急促的***将我从昏睡中唤醒,
我吃力的抓住手机,接通后,对面传来令人激动的消息:“然然!找到小宝了!
”我捂着伤口,热泪盈眶,惨白的唇轻启:“太好了,沐川,你来医院接我,
我们可以离开了。”顾延州守在苏冉的病床边,心绪不宁,心口像有什么堵着,压着,箍着,
累的他连气也不能吐。他想离开再去看看沈然的状况,可是苏冉这边情况很不好,离不开人。
等到护士来换药水时,他忍不住询问:“24床的病人情况还好吗?”护士大吃一惊,
24床?心想这人从没关注过供体的情况,这是准备感谢一下捐献者了?
她迟疑着说:“您问的是24床的捐献者吗?”“她已经转院了。”顾延州两眼发黑,
耳朵里嗡地一声,脑袋里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他抬起头,不可置信的问:“转院了?
谁允许沈然转院的!”4 逃离深渊护士被吓的一哆嗦,看着顾延州猩红的双眼,
下意识的回答:“是病人家属办的出院手续。”顾延州唰地站起来,
脸色铁青:“她哪来的家属!这世上她的亲人只有我和小宝! ”“小宝?”他回过神,
立马给孤儿院打去电话。孤儿院回复称收到手术成功的消息后,
沈然女士就委托人将小宝领走了,不清楚她们去了哪里。顾延州身体猛地一颤,心瞬间空了,
下意识就想跑回家看看我和女儿在不在。苏冉恰好醒了,拉住他的衣袖,
虚弱的望着他:“延州,你去哪?”顾延州顿了下,将她的手扯开,
嘴唇干涩:“然然不见了,我要回家看看。”苏冉眨了眨眼睛,
瘪着嘴可怜巴巴的说:“延州,我刚做完手术,你别走,我怕。”顾延州抿起唇,耐心耗尽,
眼里渐渐酝酿出一场风暴,声音平静残忍:“苏冉,我答应救你的承诺已经做到了,
后续恢复我会安排人照顾你。”“然然才是我的妻子,她生我的气了,我要去哄她。
”顾延州说完后立马离开。苏冉不甘的盯着空无一人的门口,神色慢慢扭曲,
咬牙切齿的说:“顾延州,我才应该是你的妻子!”林沐川抱着女儿推开门,
小宝看到我后嚎啕大哭,伸着手要妈妈抱。直到将她揽在怀里,我高悬的心才尘埃落定。
我小心翼翼的问:“小宝,你愿意和妈妈离开这里,去妈妈长大的地方吗?
”女儿吸了吸鼻子,丫声丫气:“爸爸也和我们一起吗?”我神色一淡,摸着她的头发,
狠下心说:“以后爸爸都不和我们一起生活了,小宝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