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的冰壳裂开了一道缝隙,一丝微弱却滚烫的热流涌了出来。
五十文!
目标只是五十文!
她的目光猛地射向灶台边那口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霉缸。
那玩意儿,别说人,猪吃了恐怕都得拉稀!
她毫不犹豫地冲过去,使出吃奶的力气,抱起那口沉重的破缸,踉踉跄跄地冲向屋后那个用破木板围起来的、散发着鸡屎味的简陋鸡圈。
缸口倾斜,“哗啦”一声,那些长了绿毛的粟米混杂着陈年碎屑,一股脑儿全倒进了肮脏的泥地里。
几只瘦骨嶙峋、羽毛凌乱的母鸡被惊得“咯咯”乱叫,扑腾着翅膀躲开,随即又小心翼翼地围拢过来,试探着啄食那些散发着怪味的“天降横粮”。
管不了了!
周淑芬喘着粗气,抹了一把额头上渗出的细汗。
现在,只有这袋“平平无奇”的麦子,和这间破得西面透风的脚店!
目标:五十文!
时间紧迫!
她像上了发条的陀螺,冲回屋内,目光锐利地扫过角落那盘蒙尘的石磨。
还好,这“前身”家里唯一值点钱、还没被债主搬走的吃饭家伙还在!
她拖过那袋沉甸甸的麦子,咬紧牙关,费力地抱起一捧捧金黄的麦粒,倒入磨盘上方的石眼。
冰冷的石磨推杆握在手里,粗糙的木柄硌着掌心。
“嗬!”
她低喝一声,用整个身体的重量压上去,推动那沉重的磨盘。
石磨发出沉闷滞涩的“嘎吱”声,艰难地转动起来。
细白的、带着麸皮的新鲜麦粉,如同初雪般簌簌落下,在磨盘下方积起一小堆。
纯粹的麦香,带着阳光和土地的气息,在这狭小破败的空间里弥漫开来,越来越浓烈,像一道无声的宣言。
汗水顺着她的鬓角滑落,后背的粗布衣衫也洇湿了一片。
手臂酸胀得几乎抬不起来,但她不敢停,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叫嚣:磨粉!
和面!
开店!
五十文!
终于,一袋麦子变成了大半盆混杂着些许麸皮的、雪白细腻的面粉。
她舀来清水,小心地倒入盆中。
水与粉相遇,指尖探入微凉的混合物中,凭着记忆中母亲和面的模糊片段,还有身体里那点属于“周娘子”的、久未使用的厨艺本能,开始揉搓、按压、折叠。
面团在她掌心下渐渐成形,从最初的稀软粘手,到变得柔韧、光滑,带着一种内敛的弹性。
她全神贯注,用掌根用力地碾压、推开,再折叠回来,周而复始。
手臂的酸痛被一种奇异的专注感压了下去。
就在面团在她手中被揉捏得越来越筋道、表面泛出温润光泽的刹那——眼前那片半透明的蓝色光幕毫无征兆地闪烁了一下,一行新的、泛着淡淡暖黄色光芒的小字,悄无声息地在技能那一栏下方浮现:领悟技能:手擀面(初级)!
熟练度:1/100周淑芬的动作猛地一顿,心脏漏跳了一拍。
技能?
手擀面(宋朝面食都叫饼,我引用现代说法,杠精勿扰)?
初级?
这…这系统还真跟游戏似的?
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谬感混杂着隐隐的兴奋瞬间攫住了她。
她定了定神,甩甩酸麻的手臂,眼神却更加专注锐利。
管它是什么!
能做出东西卖钱就行!
她揪下一大块面团,放在那张同样蒙尘、坑洼不平的木案板上。
没有擀面杖?
她目光扫过墙角一根还算首溜的柴火棍,抄起来在粗布围裙上使劲擦了擦。
就是它了!
深吸一口气,周淑芬回忆着电视里看过的美食节目画面,将面团压扁,柴火棍压在面饼上,用尽全身力气,从中心向边缘,一下、一下,稳稳地推开!
面团在她略显生疏却异常坚定的力道下,顽强地抵抗着,然后一点点屈服,延展,变薄……汗水顺着她的鼻尖滴落在案板上,洇开一个小小的深色圆点。
她浑然不觉,所有的精神都凝聚在掌心与棍下那片不断延展的白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