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磊的手机在裤兜里震动时，他正蹲在便利店的后巷，啃着第三个冷馒头。屏幕上跳出高中同学群的新消息，是段三分二十七秒的视频——陶小桃的婚礼录像。

他抹了把手上的馒头渣，点开视频。教堂的彩绘玻璃透进光，把陶小桃的婚纱照得像镶了金边，她挽着李哲的胳膊，一步步走向神父，头纱垂下来，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嘴角刻意扬起的弧度。李哲很高，西装熨得没有一丝褶皱，无名指上的钻戒在镜头里闪了一下，晃得王小磊眯起了眼。

“郎才女貌啊！”群里有人发了条语音，背景音是喧闹的碰杯声，“小桃可算找到了真命天子，李总年轻有为，家里又有背景，以后就是少奶奶了！”

王小磊把手机音量调小，镜头里的陶小桃正在说“我愿意”，声音轻得像羽毛。他突然想起高中时的班会，老师让大家写“未来的理想伴侣”，陶小桃站起来，笑着说：“要像童话里的王子，会对我好，永远不吵架。”那时候她穿着白衬衫，马尾辫晃来晃去，阳光落在她牙齿上，亮得像碎钻。

视频最后，李哲低头吻她，宾客们爆发出掌声。王小磊盯着屏幕里交叠的影子，突然觉得那吻像块冰，压得人喘不过气。他退出群聊，把手机塞回兜里，馒头渣卡在牙缝里，涩得他直皱眉。

傍晚送单路过铂悦府，小区门口的LED屏还在循环播放婚礼花絮。陶小桃穿着中式礼服，和李哲一起给长辈敬茶，她妈妈笑得眼角堆起皱纹，拉着李哲的手说“小桃就交给你了”。王小磊骑着电动车经过时，恰好看到李哲的手搭在陶小桃腰上，指尖用力掐了一下，快得像错觉。陶小桃的笑容僵了半秒，随即又恢复了甜美的样子。

他拧动车把，把那画面甩在身后。风灌进领口，凉得人发抖。他想起自己攒了三个月工资买的那把伞，还放在出租屋的角落，伞骨歪着，像个被遗忘的承诺。

晚上收工，他在楼下的自动贩卖机买了罐啤酒。出租屋的窗户正对着别人家的阳台，那家人在晾婚纱，白色的裙摆在风里飘，像只折断翅膀的鸟。王小磊喝着啤酒，看着那婚纱，突然觉得，有些光看着亮，凑近了才发现，全是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