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你 摔的时候拽着我围巾不放 把我新买的围巾扯了个大口子 我妈以为我跟人打架 又让我罚站半小时罚站算什么”凌安笑得眼角起了细纹“初三那年夏天 你说发现个绝佳的逃课地点——学校后墙根的排水管 你先爬上去蹲在墙头朝我招手 说‘快上来 下面有卖冰棒的’。
结果我刚抓住管子 你脚一滑 首接从墙上出溜下来 正好砸在路过的教导主任身上 俩人滚成一团 我吓得赶紧缩回手 假装在旁边系鞋带 最后你被主任揪去办公室训了一下午 回来还跟我抱怨‘早知道他今天走那条路我就选东边的墙了’要不是你磨磨蹭蹭 我能脚滑吗？”
江淮挑眉反击“再说那冰棒后来不还是吃到了？
我从办公室出来 偷偷买了两根绿豆沙 藏在衬衫里捂化了半根 你吃得满嘴绿 还说‘这是叛逆的颜色’”夜风吹得藤椅轻轻摇晃 远处传来谁家窗户里飘出的老歌旋律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 像在翻一本写满笑话的旧相册 每一页都沾着阳光的温度、雪粒的冰凉 还有少年人特有的、不管不顾的热乎气藤椅的摇晃忽然慢了下来 凌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椅面的裂纹 好半天才开口 声音轻得像被风刮散的烟“其实那天从教导主任办公室出来 你塞给我的那半根冰棒 我没吃嗯？”
“化得太厉害了 糖水顺着指缝滴”凌安望着远处暗下来的路灯“我攥在手里走***室 校服口袋里全是黏糊糊的印子 后来每次看到绿豆沙冰棒 总想起那天你衬衫上湿答答的痕迹 还有你被主任训得发红的耳朵”江淮没说话 伸手去摸烟盒 又想起凌安不喜欢烟味 指尖顿了顿 又缩回来“前阵子收拾旧物”凌安的声音更低了“翻到你当年赔我的那堆干脆面卡片 背面全是你用铅笔写的小破诗 什么‘鳄鱼嘴大吞不下 不如分给安一半’ 那时候觉得傻气 现在看着看着 眼泪就掉在卡片上 晕开一片蓝我家那只老猫”江淮忽然开口 喉结动了动“上个月走了 就是你当年没看成崽的那只 埋它的时候我特意挖了个深坑 怕下雨冲了 埋完蹲在那儿想 要是你在 肯定会骂我‘傻不傻 猫哪懂这些’”凌安的肩膀轻轻抖了一下 没回头。
“去年同学聚会”江淮望着空荡荡的阳台栏杆“有人提起初三那次逃课 说你当时系鞋带系了快十分钟 我才突然想起来 那天你蹲在墙根 校服后领沾着片枯叶 像只受惊的小兽 那时候怎么就没发现 你其实是想等我 又怕被一起抓住”风里的栀子花香早就散了 只剩下夜露的凉 月光落在两人中间 像道无形的河 把那些热热闹闹的旧时光隔在对岸 看得见 摸不着 碰一下 就碎成扎人的玻璃碴“江淮”凌安终于转过头 眼里蒙着层雾“你说那些年攒的傻气是不是早就跟着风跑了？”
江淮张了张嘴 没说出话 远处的夏虫还在叫 可听着听着 怎么就像谁在暗处 一声一声地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