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我被沉塘那天,陈世安正搂着寡妇在院门口放鞭炮。他举着酒坛冲我笑:‘小贱蹄子,
谁让你多管闲事?’——我多管的‘闲事’,是他和寡妇通奸的证据。现在,
我蹲在陈家柴房的草堆里,摸着怀里的帕子和玉簪。窗外的月亮和前世沉塘那晚一样圆,
可这一次,我不会再把证据藏在灶台砖下——那是陈世安前世找到后,
亲手塞进我嘴里的‘罪证’。鸡叫二遍时,我绕着京城跑了半圈。
、西市茶楼的门、南城门的告示栏……陈世安的‘风流韵事’被我用糨糊贴得比皇榜还显眼。
辰时,陈家族老的拐杖砸在陈世安背上:‘三十杖,滚出陈家!’李氏哭着求我别退婚,
我把婚书拍在她脸上:‘退彩礼,少一个铜板,我就把你们陈家的丑事贴到皇宫门口。
’转身时,我撞进一袖沉水香。青衫公子垂眼笑:‘苏姑娘的绣品,皇后娘娘想收作宫样。
’他身后暗卫捧着个锦盒,里头是我前世临死前没绣完的并蒂莲——原来他早就在看。
后来苏媚儿的阴谋被揭穿时,她哭着骂我‘命硬’;陈世安的舅舅县令被抄家时,
他跪着求我‘饶命’;萧景珩把皇后凤印放在我手心时,说:‘当年在茶棚,
我就看出你不是任人踩的草。’1第1章 重生那夜,
我摸黑翻进了寡妇家后院砰的一声闷响,苏幼薇被人一把推进了陈家那间四处漏风的破屋,
一个踉跄摔在冰冷的泥地上。额头磕在粗糙的桌腿上,瞬间渗出血珠,
腥甜的味道在口腔里弥漫开来。熟悉,这感觉太熟悉了。前世,她就是在这间屋子里,
被丈夫陈世安和婆婆李氏,用一根碗口粗的木棍活活打死的。骨头碎裂的剧痛,
血液流失的冰冷,还有他们淬了毒般的咒骂,犹在耳畔。“不下蛋的鸡,留着你何用!
”“你爹不过是个七品官,还真当自己是金枝玉叶了?打死你,我们陈家再娶一房就是!
”她以为的良人,她倾尽苏家之力扶持的夫君,在她香消玉殒的那一刻,眼中没有半分怜悯,
只有嫌恶和不耐。恨意如跗骨之蛆,啃噬着她的五脏六腑。苏幼薇缓缓撑起身体,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剧痛让她混沌的脑袋彻底清醒。她活了。
重活在了被推进陈家门的这一天。屋外传来婆婆李氏尖酸刻薄的嗓音:“别在里面装死,
一个赔钱货,还真把自己当少奶奶了?赶紧给我滚出来!”苏幼薇垂下眼帘,
遮住了眸中翻涌的滔天恨意。她理了理被推搡得凌乱的衣衫,
前世的懦弱和眼泪已经被焚烧殆尽,只剩下冰冷的灰烬。这一世,她绝不善罢甘休。
她抬起头,目光在昏暗的屋内飞快地扫过。那张简陋的木床,那张缺了角的桌子,
所有的一切都和记忆中一模一样。她的脑海中,一幅幅前世的画面如走马灯般闪过,
最后定格在了一个关键的节点上。就是今夜。三更天。她的好夫君陈世安,会借口温书,
偷偷溜出家门,去村东头的寡妇王氏家里厮混。前世的她,也曾疑心过,
却被陈世安的花言巧语骗了过去,直到死前才被李氏当作笑话说了出来。苏幼薇的唇角,
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她低眉顺眼地走出屋子,
对着叉腰站在院里的李氏福了福身子:“母亲,媳妇知错了。”李氏见她这副温顺的样子,
心里的火气消了些,但嘴上依旧不饶人:“知错?我看你是天生的贱骨头!明日一早,
天不亮就给我去河边把全家的衣服洗了,要是误了你丈夫出门的时辰,我撕了你的皮!
”“是,母亲。”苏幼薇温顺地应下,心中却是一声冷笑。去河边洗衣?正好。去河边的路,
绕一绕,恰好要经过王寡妇家的后院。夜色如墨,寒鸦凄切。陈家的小院里万籁俱寂,
只有李氏和陈世安的房里传来沉沉的鼾声。苏幼薇的房门被悄无声息地推开一道缝。
她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布衣,如一只灵巧的狸猫,闪身而出。跟在她身后的,
是她从娘家带来的贴身丫鬟桃儿。“小姐,我们……我们真的要去吗?
”桃儿的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她死死拽着苏幼薇的衣角,脸上满是惊惧,
“这要是被姑爷和老夫人发现了,会打死我们的!”“嘘。”苏幼薇回头,
一根手指压在唇上,她的眼神在黑夜里亮得惊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桃儿,
你信我吗?”桃儿看着自家小姐那双与往日截然不同的眼睛,不知为何,
心里的恐惧竟被压下去了几分,她用力点了点头。“那就跟紧我,别出声。
”主仆二人借着微弱的星光,避开村里巡夜的更夫,一路摸到了村东头。
王寡妇家是座独门独院的泥瓦房,后院一圈半人高的篱笆墙,对苏幼薇来说形同虚设。
她屏住呼吸,侧耳倾听。果然,那低矮的柴房里,隐隐约约传来了不堪入耳的调笑和喘息声。
“死鬼,你今儿个怎么这么久才来,让人家好等。”是王寡妇那黏腻发嗲的声音。
“还不是家里那个木头桩子,成天摆着张死人脸,看着就倒胃口。哪像我的心肝,又香又软。
”陈世安的声音里满是贪婪和猥琐。苏幼薇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前世的屈辱和痛苦化作利刃,狠狠剜着她的心。她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
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记得清清楚楚,前世李氏曾炫耀过,陈世安每次和王寡妇厮混完,
都会把王寡妇送他的定情信物,一支劣质的玉簪,随手丢在柴房的草堆角落里,
嫌弃它上不得台面,又怕被自己发现。这,就是铁证。柴房里的动静渐渐平息。
苏幼薇对桃儿比了个手势,示意她原地等候放风。她自己则像一只没有声音的影子,
悄悄绕到柴房的窗下。窗户糊的纸破了个洞,正好能看清里面的情形。
陈世安正手忙脚乱地穿着衣服,王寡妇则像条水蛇一样缠在他身上,腻声道:“安哥,
你何时才休了那个不下蛋的母鸡,娶我过门啊?”“快了,快了。”陈世安敷衍着,
一边不耐烦地从怀里掏出一支玉簪,看也没看就随手扔进了墙角的干草堆里,
“这破簪子你别再让我戴了,扎得慌。”王寡妇脸上闪过一丝不快,
但很快又笑了起来:“那我下次给你绣个更好看的荷包。”苏幼薇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眸光愈发冰冷。她等到两人温存完毕,陈世安先行从柴房后门溜走后,才对桃儿打了个手势。
桃儿紧张得手心全是冷汗,牙齿都在打颤。苏幼薇却异常镇定,
她轻手轻脚地推开柴房虚掩的门,闪身而入。一股混杂着汗水和廉价脂粉的味道扑面而来,
熏得她几欲作呕。她强忍着不适,径直走向墙角的草堆,伸手一探,
冰凉的玉簪便落入了掌心。不止如此。苏幼薇的目光落在草堆旁一张凌乱的草席上,
上面有几根散落的长发,和陈世安外袍上刚刚蹭到的短发。
她飞快地从怀里摸出一方干净的帕子,
将玉簪和那几根能辨认出发色的头发小心翼翼地包裹起来,妥帖地塞入怀中。
人证或许会翻供,但物证,却是板上钉钉。“小姐,快走,
万一……万一那寡妇出来……”桃儿在门口急得快要哭出来了,声音压得极低,像蚊子哼哼。
“好了。”苏幼薇收好证据,转身便走,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主仆二人刚溜出王寡妇家的后院,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苏幼薇的脚步猛地一顿,
一把将桃儿拽进了旁边一道狭窄的暗巷里。巷口昏暗的光影下,
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晃晃悠悠地走过来。是陈世安!他去而复返!
苏幼薇的心跳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几乎要撞出胸膛。她死死捂住桃儿的嘴,
将两个人的身体紧紧贴在冰冷的墙壁上,连呼吸都停滞了。陈世安似乎是忘了什么东西,
嘴里低声咒骂着,脚步匆匆,径直走进了王寡妇的院门,看都没看一眼她们藏身的暗巷。
直到那扇院门“吱呀”一声关上,苏幼薇才缓缓松开手,靠着墙壁,大口地喘着气。
冷汗已经浸透了她的后背。桃儿更是双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上。
“小姐……吓死我了……”苏幼薇却在黑暗中,缓缓扬起了嘴角,
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嗜血的快意。证据,到手了。陈世安,王寡妇,还有李氏……明早,
便是你们身败名裂的死期。她将怀中那包沉甸甸的“礼物”攥得更紧了。今夜的风,
似乎也不那么刺骨了。天边已经泛起了一丝鱼肚白,新的一天就要来了。对陈家来说,
这将是一个永生难忘的清晨。2第2章 我贴完证据回陈家,
门口已经跪了一地人天还没亮透,风刮在脸上像刀子。苏幼薇拢了拢身上单薄的衣衫,
眼神却比这冬末的凌晨还要冷,没有一丝犹豫。她身边的丫鬟桃儿哆哆嗦嗦地抱着一桶浆糊,
小声问:“小姐,真的要这么做吗?这……这可是把陈家的脸往死里踩啊。”“踩?
”苏幼薇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支温润的玉簪和一方绣着鸳鸯的帕子,
“他陈世安跟我那好婆婆联手,想把我活活磋磨死的时候,可曾想过给我留半点脸面?
”那玉簪是陈家祖传的,说是要传给长媳的,却戴在了村东头那俏寡妇的发上。那帕子,
更是寡妇亲手所绣,整个村子都认得她的针法。
苏幼薇亲手将这两样东西用黏稠的浆糊死死粘在木板上,又用毛笔蘸着浓墨,
在旁边写下十个大字:陈世安与寡妇通奸证据!她带着桃儿,像两个黑夜里的鬼魅,
悄无声息地将这块“罪证板”贴满了陈家村的村口、祠堂门口,
以及即将热闹起来的集市最显眼的那堵墙上。做完这一切,天边才泛起一丝鱼肚白。
第一缕晨光照亮木板上那支玉簪时,早起赶集的村民炸开了锅。
“这不是陈家那支祖传的玉簪吗?我老婆子眼神再不好也认得!”“天爷啊,
这帕子上的鸳鸯,不是那刘寡妇最擅长的绣法吗?”“陈家秀才……啧啧,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议论声像潮水一样涌向陈家大门。里正黑着一张脸,带着两个族人,
直接踹开了陈家的门,将还在睡梦中的陈世安揪了出来。当陈世安看到那块木板时,
一张还算俊俏的脸瞬间惨白如纸,双腿一软,几乎站立不住。李氏,也就是苏幼薇的婆婆,
听到动静冲出来,一看这阵仗,当即就明白了。她不像她儿子那般懦弱,
而是像一头发了疯的母夜叉,直冲苏幼薇的房间。“你这个毒妇!搅家精!我打死你!
”李氏扬起粗糙的手掌,劈头盖脸地就要扇下来。可那巴掌却停在了半空中。
苏幼薇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她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一双清冷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李氏,
声音里没有半分温度:“你儿子与人通奸,败坏门楣,我不过是将证据公之于众。
你若觉得我该打,不如现在就去祠堂问问族老们,我这个陈家妇,到底该不该打!
”李氏被她眼中的寒意骇住,竟一时忘了动作。很快,族老们就被请到了祠堂。
当那块粘着玉簪和帕子的木板被端端正正地摆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时,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陈世安,败坏家风,与妇人通奸,证据确凿!”须发皆白的大族老一拍惊堂木,声若洪钟,
“杖责三十,逐出族谱!”他又转向早已面如死灰的李氏:“陈家教子无方,苏氏嫁妆彩礼,
即刻清点,悉数归还!”一瞬间,陈家从村里的书香门第,彻底沦为了全村的笑柄。
李氏再也撑不住,瘫倒在地,
嘴里反复念叨着:“你怎么敢……你怎么敢这么做……”苏幼薇却看也不看她,
走到祠堂中央,对着族老们深深一拜,声音清脆而决绝:“孙媳苏氏,恳请族老做主,
与陈世安,就此休离。”族老看着这个看似柔弱却有雷霆手段的女子,沉默了片刻,
最终点了点头:“准。”苏幼薇再次叩首,随即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祠堂。身后,
是陈世安被按在长凳上行刑的惨叫,是李氏撕心裂肺的哭嚎,
还有村民们毫不掩饰的指指点点。这一切,都与她再无关系。她走出村口,
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囚禁了她三年的牢笼,再无留恋。而她不知道的是,
村外不远处的一棵大树顶上,一个黑衣人正静静地注视着她离去的背影,
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路的尽头。黑衣人这才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单膝跪地,
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回禀主子,苏姑娘,已是自由身。”风吹过,
树下空无一人,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天边,一抹鱼肚白刺破了浓厚的夜色,像一把利剑,
斩断了过去。可未来的路,又在何方?苏幼薇握紧了袖中的一纸休书,那单薄的纸张,
是她如今唯一的凭仗。3第3章 我绣的并蒂莲,
被一个俊公子高价买走了女主脱离困境后,展现成长与机遇京城,尺土寸金。
苏幼薇带着桃儿,就在这繁华天子脚下,租了一间勉强能遮风挡雨的逼仄小屋。
昔日相府千金的身份,早已被她抛在脑后,如今能倚仗的,唯有手中一根绣花针。
她熬了三天三夜,终于绣成了一幅并蒂莲。那莲花,花瓣层层叠叠,娇嫩欲滴,
仿佛还带着清晨的露水,莲叶上的脉络清晰可见,一只蜻蜓停驻其上,薄翼轻颤,栩栩如生。
桃儿看着这幅绣品,满眼惊艳,却又忧心忡忡:“小姐,
这绣工……京城里最好的绣庄怕也比不上。咱们拿到集市上,真的能卖出去吗?
别是……白费了功夫。”苏幼薇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笃定,她轻轻抚摸着光滑的绸面,
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能。”集市上人声鼎沸,
叫卖声、车马声混成一片。苏幼薇的摊子简陋得可怜,一块旧布铺在地上,
上面只摆着那一幅并蒂莲绣品。周围的摊贩都用一种看傻子似的眼神看她,这么精贵的东西,
摆在这种地方,谁会买?然而,她刚摆下摊子不过一炷香的功夫,
一道清冽的声音打破了喧嚣。“这幅绣品,多少钱?”苏幼薇抬头,
只见一个身着月白锦袍的年轻公子立在摊前。他面如冠玉,目若朗星,周身气质清贵斐然,
与这嘈杂的市集格格不入。他的目光,正牢牢锁在那幅并蒂-莲上,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欣赏。
苏幼薇报了个高价,一个足以让她们主仆二人安稳度过几个月的价格。周围人倒吸一口凉气,
都等着看她笑话。不料,那公子连价都未还,便让身后的小厮付了银子。他接过绣品,
深深看了苏幼薇一眼,留下一句:“此等绣工,不该埋没于市井。”话音落下,他转身便走,
人群自动为他分开一条道路。苏幼薇注意到,一道不起眼的影子,如影随形地跟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