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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端着药碗的手在抖。

碗沿磕着托盘边沿,发出细碎的声响。深褐色的汤药晃荡着,热气扑在我脸上,有点烫。空气里全是那股子浓得化不开的药味,苦得人舌根发麻。这药是我亲手熬的,在厨房守了快两个时辰,柴火熏得我眼睛发涩。

可我知道,这不是普通的补药。碗底沉着没化开的白色粉末,是我趁着没人,悄悄从袖袋里那个小纸包抖进去的。沈停云书房里顺出来的东西,叫什么“七日醉”。名字听着风雅,实则霸道,据说喝下去,能让人昏睡七日,形同废人。

托盘底下压着的那张字条,此刻像块烧红的炭。墨迹未干,是我模仿他笔迹写的,约了城南米行的陈老板今晚亥时三刻,在西郊废亭“密谈”。陈老板是沈停云最近生意场上最大的对头,两人斗得你死我活。只要沈停云今晚去不了,失信于陈老板还在其次,更重要的是……我安排的人会“恰好”在废亭附近发现些“沈家指使劫掠米行货船”的“铁证”。

心脏在腔子里擂鼓,一声声撞得耳膜嗡嗡响。我深吸一口气,压下那股几乎要冲破喉咙的恶心感。不能犹豫了。穿进这本狗血商战小说**个月,顶着“江见月”这个恶毒女配的名字,我每天都在走钢丝。原主作死太多,早把男女主得罪得透透的。沈停云,书里那个心狠手辣、睚眦必报的男主,现在是我名义上的未婚夫。他看我的眼神,冷得像淬了冰的刀子。

我知道,按照原著剧情,再过不久,我这点小动作就会被沈停云揪出来。我的下场,是被他亲手喂下同样的药,然后丢进疯人院,活活熬到油尽灯枯。

我不想死。更不想那样疯疯癫癫、毫无尊严地烂掉。我只有先下手为强。扳倒沈停云,我才有活路。至于那个“HE”……管他呢,活下去才是硬道理。

稳了稳心神,我端着托盘,走向沈停云的书房。他最近忙着一桩大生意,几乎日夜都耗在那里。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脚步落上去悄无声息。越靠近那扇沉重的雕花木门,心跳得越厉害,手心全是汗,滑腻腻的,几乎要端不稳托盘。

终于停在门前。我腾出一只手,指节屈起,刚要叩响——

“吱呀”一声。

门从里面开了。

毫无预兆。

沈停云就站在门后。一身墨色的锦缎长衫,衬得他身姿越发挺拔,像一柄未出鞘的剑。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平静无波,就那么淡淡地看着我,仿佛早就料到我此刻会出现在这里。

“见月?”

他的声音不高,甚至算得上温和,可落在我耳朵里,不啻于一道惊雷。

我浑身的血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褪得干干净净,手脚冰凉。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端着托盘的手猛地一抖!

“哐当——!”

药碗脱手飞出,深褐色的药汁泼洒开来,在空中划出一道刺目的弧线。滚烫的液体大半浇在了我端托盘的小臂上,***辣地疼。碗砸在地上,碎裂声尖锐得刺耳。瓷片四溅,褐色的药汤迅速在地毯上洇开一大片污渍,浓烈的药味瞬间爆炸般弥漫开来。

“啊!”我短促地惊叫一声,下意识地后退,脚下却被自己绊住,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完了!

我闭上眼,预想中后脑勺砸地的剧痛并没有传来。一条坚实的手臂猛地箍住了我的腰,力道很大,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硬生生把我从后仰的姿势拽了回来。

天旋地转间,我的额头重重撞进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是沈停云的胸膛。隔着几层衣料,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底下紧绷的肌肉线条和沉稳的心跳。一股极淡的、冷冽的雪松气息瞬间包裹了我,和他这个人一样,带着疏离的压迫感。

“慌什么?”

他的声音贴着我的头顶响起,听不出什么情绪,呼吸平稳得可怕。

我的脸埋在他胸前,动弹不得。腰被他手臂死死箍着,像一道铁箍。手臂上被药汁烫过的地方火烧火燎地疼,混合着剧烈的惊吓和后怕,让我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衣衫。

完了完了完了……药撒了!证据就在地上!他看到了!他一定什么都知道了!

巨大的恐慌攫住了我,几乎无法呼吸。我僵在他怀里,一动不敢动,连牙齿都在打颤。

头顶传来一声极轻的哼笑,气息拂过我的发顶,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端个药,也能把自己弄成这样?”他松开箍着我腰的手,力道不轻不重地把我往外推了半步,拉开了距离。

我踉跄了一下才站稳,惊魂未定地抬起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里。那里面漆黑一片,像沉静的寒潭,映着我此刻狼狈不堪的影子——脸色惨白,头发乱了,衣襟上还沾着点点褐色的药渍。

他垂眸,目光落在地上那摊狼藉上。碎裂的瓷片,浸透药汁的地毯。

“可惜了这碗药。”他语气平淡,像是在谈论天气,“熬了很久吧?”

我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僵硬地点头。后背的冷汗还在不停地冒。

他抬起眼,视线重新落回我脸上,带着审视的意味,一寸寸扫过我的眉眼、鼻尖、嘴唇,最后停在我因为恐惧而微微睁大的眼睛上。那目光像冰冷的探针,仿佛要刺穿我的皮囊,直抵灵魂深处。

“这么晚,给我送药?”他慢悠悠地问,语调没什么起伏,却字字敲在我紧绷的神经上,“有事?”

“没……没什么事。”我强迫自己开口,声音干涩得厉害,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就……就是看你书房灯还亮着,怕你累着,熬了点……安神的汤……” 谎话说得结结巴巴,毫无底气。

“安神汤?”沈停云唇角似乎极细微地向上牵了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他往前走了一步,逼近我。

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带着无形的压力。我下意识地后退,脚跟抵到了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

他伸出手,没有碰我,而是用指尖,轻轻拂过我额前被冷汗濡湿的一缕碎发。指尖冰凉,触碰到皮肤时,激得我猛地一颤。

“见月,”他唤我的名字,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直直刺入我的耳膜,“你今晚,似乎格外‘关心’我?”

他的脸离我很近,我能清晰地看到他浓密的睫毛,挺直的鼻梁,还有那双深眸里,此刻清晰映出的,我那张写满惊惧的脸。

那眼神太深,太沉,像一口幽深的古井,平静的水面下藏着噬人的漩涡。里面没有怒火,没有质问,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的了然。

他知道了!

这个认知像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我的心脏。血液似乎都冻结了。巨大的恐惧瞬间淹没了我,比刚才药碗脱手时更甚。身体的本能快过思考,我猛地抬手,狠狠推了他一把!

“别碰我!”

这一下用尽了我全身的力气,带着濒死的绝望。沈停云大概没料到我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被我推得猝不及防,竟真的向后趔趄了半步。

就是现在!

我像只受惊的兔子,猛地从他身侧的缝隙里钻了出去,跌跌撞撞地冲向走廊尽头!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逃!离他越远越好!

“江见月!”

身后传来他冷厉的喝声,像鞭子一样抽打过来。

我不敢回头,用尽全力奔跑。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几乎要炸开。昂贵的丝绸睡袍下摆绊住了我的脚,我狠狠一扯,不顾一切地向前冲。身后并没有传来追赶的脚步声,但那道冰冷的视线,仿佛黏在我的背上,如影随形。

冲回自己位于西厢的卧房,我“砰”地一声甩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流进眼睛里,又涩又疼。

完了。彻底完了。

计划败露得如此彻底,如此难堪。沈停云那种人,怎么可能放过我?他会怎么对付我?像原书里那样喂药?还是更直接、更残酷的手段?

绝望像冰冷的潮水,从脚底漫上来,一点点吞噬着我。我滑坐到冰凉的地板上,抱住膝盖,把脸深深埋进去。手臂上被烫到的地方还在***辣地疼,提醒着我刚才的愚蠢和失败。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响起规律的叩门声。

“笃,笃,笃。”

不疾不徐,带着一种刻板的恭敬。

是沈停云身边那个跟了他很多年的老管家,福伯。他就像沈停云的影子,沉默,高效,永远一丝不苟。

“江小姐。”福伯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平静无波,“少爷吩咐,请您过去一趟。”

该来的,终究是来了。

我浑身一僵,慢慢抬起头。脸上冰凉一片,分不清是冷汗还是眼泪。我扶着门板,吃力地站起来,双腿还在发软。走到梳妆台前,铜镜里映出一张惨白如鬼的脸,头发散乱,眼睛红肿,衣襟上还带着药渍。

我胡乱地用袖子擦了擦脸,用手指顺了顺头发,深吸一口气。不能这样去。就算是死,也得死得……不那么狼狈。

“知道了。”我哑着嗓子应了一声,声音嘶哑得厉害。

拉开门,福伯垂手站在门外,头发梳得一丝不乱,灰色长衫笔挺。他抬眼看我,那双阅尽世事的眼睛里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只是微微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小姐,这边请。”

他没有带我去书房,而是引着我走向宅子深处,沈停云起居的东院。穿过曲折的回廊,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沉重的寂静。夜风吹过廊下的灯笼,光影在脚下明明灭灭。

东院的书房比外院的更显私密和奢华。厚重的紫檀木门紧闭着。福伯上前轻轻叩了两下,里面传来沈停云听不出情绪的声音:“进。”

推开门,一股熟悉的冷冽雪松气息混合着淡淡的墨香扑面而来。沈停云背对着门,站在巨大的紫檀木书案后。他换了一身深青色的家常便服,身形挺拔,正微微低着头,看着书案上摊开的一卷东西。窗外清冷的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在他周身勾勒出一圈朦胧的光晕,却驱不散那股骨子里的寒意。

书案一角,赫然放着一个眼熟的托盘。托盘里,是我打碎的那只药碗的残片,已经被小心地收集起来。旁边,还有一张被药汁浸染了大半、墨迹晕开的字条——那张伪造的、约见陈老板的字条。

我呼吸一窒,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福伯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关上了门。偌大的书房里,只剩下我和沈停云。空气凝滞得如同实质,压得人喘不过气。

沈停云缓缓转过身。他的目光,越过书案上那些刺眼的“罪证”,落在我脸上。那眼神,平静得可怕。

“解释。”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沉沉地压下来。一个字,像冰冷的石块砸进死水。

我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堵了一团浸透水的棉花,发不出任何声音。解释什么?人赃并获,铁证如山。任何辩解,在此刻都显得苍白可笑,只会更加激怒他。

冷汗顺着脊梁骨往下滑。我垂下眼,盯着自己脚下光可鉴人的金砖地面,上面模糊地映出我瑟缩的身影。沉默,在死寂的书房里蔓延,每一秒都像钝刀子割肉。

“呵。”一声极轻的嗤笑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沈停云绕过书案,一步步向我走来。软底锦靴踩在地毯上,悄无声息,却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心尖上。

他在离我一步远的地方站定。那股迫人的压力感几乎让我窒息。他抬起手。

我吓得猛地一缩脖子,下意识地闭上眼睛,以为他要动手。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降临。他的指尖,带着微凉的触感,落在了我的下巴上,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强迫我抬起头,对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

“江见月,”他叫我的全名,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直抵人心,“你以为,你那些小把戏,能瞒过谁?”

他的指腹在我下巴上轻轻摩挲了一下,那感觉像毒蛇爬过皮肤,激起我一阵战栗。

“药里下‘七日醉’,”他慢条斯理地说着,目光锁住我的眼睛,不放过我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模仿我的笔迹,伪造密信,约陈其锐去西郊废亭……然后呢?你打算在那里‘安排’点什么?‘恰好’发现的赃物?还是‘义愤填膺’的人证?”

他每说一句,我的心就往下沉一分,直至沉入冰冷的深渊。他全都知道!知道得清清楚楚!甚至连我还没来得及实施的下一步,他都猜得透透的!在他面前,我就像一个透明人,所有的算计都无所遁形。

巨大的恐惧和绝望瞬间攫住了我。身体里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我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冰凉坚硬的地面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寒意。

“我……我错了……”我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浓重的哭腔,“停云……沈停云……你听我解释……我不是……” 我想说我不是原来的江见月,想说我只是想活下去,可这些话卡在喉咙里,荒谬得连我自己都无法相信。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里没有半分怜悯,只有一片冰冷的审视。那目光,像是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评估着它的价值和……处置方式。

“解释?”他微微俯身,凑近我。冷冽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压迫感。“解释你为何处心积虑,要置我这个未婚夫于死地?”

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如刀。

“或者,解释一下……”他的指尖再次抬起我的下巴,迫使我直视他,那双深眸里,此刻清晰地映出我惊恐万状的脸,还有一丝……我从未见过的、深沉的痛楚和……了然?“你究竟是谁?”

最后四个字,如同平地惊雷,在我脑中轰然炸响!

我猛地睁大眼睛,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冻结。他知道?他怎么会知道?难道……

一个更加惊悚的念头,不受控制地窜了上来。

沈停云看着我瞬间惨白如纸的脸和眼中无法掩饰的惊骇,唇边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洞悉一切的残酷。

“很惊讶?”他直起身,背对着月光,身影在巨大的书案前投下浓重的阴影,将我完全笼罩其中。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钻进我嗡嗡作响的耳朵里。

“惊讶我为何知道你的计划?”他踱步到书案旁,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拨弄了一下托盘里那片最大的、还沾着褐色药渍的碎瓷片,发出轻微的磕碰声。“还是惊讶……”他顿了顿,转过身,目光如冰锥般再次刺向我,“我为何会问,你是谁?”

我的牙齿控制不住地咯咯作响,身体抖得像风中的残烛。大脑一片混乱,恐惧和那个可怕的猜测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我撕裂。我死死地盯着他,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沈停云似乎很满意我的反应。他缓步走回我面前,蹲下身。这个动作让他与我跪着的视线齐平,却丝毫没有减轻那股沉重的压迫感,反而更添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让我猜猜,”他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近乎耳语的亲密,却字字淬毒,“三个月前,落水醒来后的‘江见月’,就已经不是原来那个蠢货了,对吗?”

轰——!

最后的侥幸被彻底击碎。我浑身冰凉,如坠冰窟。

“你……”我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一点气音,“你怎么会……”

“怎么会知道?”沈停云轻笑一声,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只余一片寒冰。“因为,”他直视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我同你一样。”

“什么?”我茫然地重复,巨大的冲击让我的思维完全停滞。

“同你一样,”沈停云重复道,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从那个注定的、疯人院的结局里,爬回来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书房里死寂一片,只有烛火偶尔爆出细微的“噼啪”声。窗外月华如水,却照不进这方被阴影和秘密笼罩的空间。我跪在地上,仰着头,看着近在咫尺的沈停云,他脸上没有任何玩笑的痕迹,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翻涌着一种我无法理解的、沉痛而复杂的情绪。

不是愤怒,不是仇恨,而是一种……历经沧桑后的死寂和……了然。

他重生了。

这个念头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混沌的脑海,带来短暂的光明,随即是更深的、灭顶的恐惧。

他重生了!他经历过原书里的一切!他经历过被“江见月”下药、背叛、陷害,最终亲手将“她”送入疯人院的全过程!所以,他才会对我的小动作如此了如指掌!所以他才会问“你是谁”!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我看着他,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这个人。月光勾勒着他冷峻的侧脸线条,那不再仅仅是一个纸片人般的冷酷男主,而是一个背负着惨烈过往、从地狱里爬回来的复仇者。

而我,顶着“江见月”这张脸,再次撞到了他的枪口上。甚至,连下药的手法都如出一辙。

“所以……”我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你从一开始……就知道?”

“知道什么?”沈停云微微挑眉,眼神锐利如鹰隼,“知道你换了个芯子?还是知道这个新来的‘江见月’,一样迫不及待地想给我下药?”

他的语气带着冰冷的嘲讽,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

“不!不是的!”巨大的恐慌让我失声喊出来,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涌出,“我没想……我没想害死你!我只是……我只是不想死!不想像原书里那样……在疯人院里烂掉!” 我语无伦次,几乎是吼了出来,把压在心底最深的恐惧***裸地摊开在他面前。

沈停云的眼神微微动了一下。他看着我泪流满面、绝望嘶吼的样子,那双深眸里翻涌的情绪似乎更加复杂了。有审视,有怀疑,还有一丝……极其隐晦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松动?

“不想死?”他重复着我的话,语气依旧冰冷,“所以,就选择先弄死我?”

“我没有!”我急切地反驳,试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七日醉’只是让人昏睡!我只是想让你错过和陈老板的约,然后……然后伪造证据,让你暂时……暂时失去和米行争斗的能力!我没想杀你!我只是想……想争取一点时间,一点……离开的机会……” 我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变成了绝望的呜咽。这些话连我自己听着都苍白无力。

“离开?”沈停云捕捉到了这个词,眼神骤然锐利起来,“你想离开沈家?离开……我?”

“是!”我豁出去了,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我不想当恶毒女配!不想掺和进你和苏晚晴女主之间!我只想活下去!离你们这些主角远远的!安安稳稳地活下去!这有什么错?!”

“安安稳稳?”沈停云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笑话,唇边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他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再次带来强烈的压迫感。“你以为,顶着‘江见月’这个名字,你还能有‘安稳’可言?”

他踱步到窗边,背对着我,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月光洒在他宽阔的肩背上,却驱不散那份孤绝的寒意。

“从你醒来,顶着这张脸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一刻起,”他的声音冰冷,没有一丝波澜,“你就注定不可能安稳。”

我的心,随着他这句话,彻底沉入了谷底。

是啊。恶毒女配的身份,就是我的原罪。无论我是不是原来的那个江见月,在沈停云眼里,在所有人眼里,我都是那个处心积虑要害他的毒妇。他重生归来,手握剧本,又怎么可能放过我这个“前科累累”的隐患?

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来,勒紧我的心脏,让我无法呼吸。我瘫软在地上,连哭泣的力气都没有了。等待我的,会是什么?比疯人院更直接、更迅速的毁灭吗?

书房里再次陷入死寂。只有我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不知过了多久,窗边的沈停云缓缓转过身。他逆着光,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能感受到那两道沉甸甸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不想死?”他再次开口,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

我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模糊的轮廓,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拼命点头。

“想离开?”他又问。

我再次用力点头。

沈停云沉默了片刻。那短暂的几秒钟,对我来说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书房里的空气仿佛都停止了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