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年间的北京城，暑气尚未消退。贾芸站在顺天府衙门外的老槐树下，手里紧紧攥着那枚冰凉的铜制腰牌，上面 “廊下司” 三个字被摩挲得发亮。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荡。三天前，他还在博物馆里修复一本清代的《红楼梦》抄本，转眼就成了书中那个依附荣国府、郁郁不得志的贾芸。
原主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父亲早逝，与母亲赵氏相依为命，日子过得捉襟见肘。这次能在廊下司谋得一个文书小吏的差事，全凭父亲生前的旧识王掌班提携。
“新来的贾芸？” 一个略显尖细的声音响起。
贾芸抬头，见一个留着两撇八字胡的中年小吏正打量着他，那人是廊下司的老油条刘吏目。贾芸拱手行礼：“正是在下。”
刘吏目撇撇嘴，带着他往里走：“王掌班在里头等着呢，告诉你，咱们廊下司看着清闲，实则干系重大，往来文书稍有差池，你我都担待不起。”
走进堆满文书的房间，一股墨香与纸张的霉味混合在一起。王掌班是个面容清癯的老者，正伏在案前批阅文书，见贾芸进来，抬了抬眼：“来了？你父亲当年在廊下司时，可是一把好手，但愿你能继承他的本事。”
王掌班指着案上一堆文书：“这些是各州县呈上来的户籍变更册，你先拿去核对，务必仔细，一个字都不能错。”
贾芸应下，抱起那堆厚重的文书，找了个角落的空位坐下。他翻开一本，上面的字迹潦草，还有不少涂改的痕迹。他耐着性子，逐字逐句地核对，凭借着现代人的细致和对数据的敏感，很快就发现了几处问题。
有一户人家的人口登记，男子数量与赋税记录对不上；还有一处，地名写错了一个字，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贾芸一一记下，准备向王掌班汇报。
旁边的刘吏目见他看得认真，嗤笑一声：“我说贾小子，别太较真，这些文书哪有没错的，差不多就行了。”
贾芸头也不抬：“刘老哥，我爹生前教我，文书乃朝廷根基，半点马虎不得。”
刘吏目撇撇嘴，不再理他。
傍晚时分，贾芸将核对出的问题整理好，交给王掌班。王掌班看着他列出的清单，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不错，这些问题连老夫都没注意到，你比你父亲当年还要细心。”
得到夸奖，贾芸心中一喜。王掌班又道：“明日起，你跟着老刘去各衙门传递文书，熟悉一下门路。”
这无疑是个好机会，能接触到更多衙门，拓展人脉。贾芸连忙道谢。
走出顺天府，天色已暗，街边的灯笼次第亮起。贾芸摸了摸怀里刚领的月钱，一共四百文，他想给母亲买点好东西。路过一家糕点铺，闻到里面传来的桂花糕香味，他想起原主记忆里，母亲最爱吃这个。
买了两盒桂花糕，贾芸快步往家赶。他家住在城南的一个小巷里，是一间破旧的小院。推开院门，就看到母亲赵氏正坐在灯下缝补衣服。
“娘，我回来了。”
赵氏见他回来，连忙起身：“芸儿，今天怎么样？还习惯吗？”
“挺好的，王掌班还夸我了。” 贾芸把桂花糕递过去，“娘，你尝尝。”
赵氏打开盒子，看着里面精致的桂花糕，眼圈一红：“你这孩子，刚领了钱就乱花。”
“娘，这是儿子挣的第一笔钱，孝敬您的。” 贾芸笑着说。
母子俩正说着话，院门外传来敲门声。赵氏去开门，是邻居张婶。张婶笑着走进来：“芸儿娘，我来跟你说个事。我那侄女小红，在荣国府里当差，听说芸儿在顺天府当差了，想问问芸儿有没有时间，两年轻人见个面？”
贾芸心中一动，林小红？在原著里，她可是个有心计有能力的姑娘，最终和贾芸走到了一起。他刚想答应，又觉得现在自己根基未稳，谈婚论嫁还太早。
“张婶，多谢您的好意，只是我刚入职，事情繁多，怕是没时间。” 贾芸说道。
张婶也不勉强：“那行，等你有空了再说。对了，小红还托我给你带个信，说荣国府最近要采买一批物资，让你留意着点，或许有机会。”
贾芸心中一凛，林小红这是在暗中帮他？他连忙道谢，送走张婶后，他陷入了沉思。荣国府是个大漩涡，进去容易，出来难。但这也是个机会，如果能抓住荣国府采买的差事，或许能赚到第一桶金。
“芸儿，你在想什么？” 赵氏问道。
“没什么，娘。” 贾芸笑道，“我在想，以后一定要让您过上好日子。”
夜深了，贾芸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月亮，心中充满了斗志。他知道，在这个时代，想要封妻荫子，光靠在廊下司当一个小吏是远远不够的，他必须抓住每一个机会，往上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