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许念站在楼梯口半天没闹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直到顾北川愤怒的吼叫传来,她才像惊醒一般赶忙跑下楼梯。“你没事吧?”“许念,
你在做什么?”顾北川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我做了什么?”许念懵了,
她不知道顾北川为什么这样问她。“你什么也没做吗?你什么也没做瑶瑶怎么摔下来的?
”“她摔下去跟我……?”这下许念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我让她摔下去的?”“不然呢。
许念……”顾北川咽下了后半句话,只是看了她一眼随后抱起陈瑶,让人把车开出来。
当家里只剩下许念一个人的时候,她半梦半醒地回了楼上。她只是起床想下楼喝杯水,
陈瑶恰好出现在楼口,然后拉住她的手说话,可是不知道怎么,人就忽然滚了下去,
她想拉陈瑶一把的,可是没有拉住。中午保姆阿姨来叫她吃饭才发现她的手腕肿得老高,
都发亮了,王阿姨找来药油给她涂,她也不叫疼,倒是把王阿姨心疼坏了。她不是不觉得疼,
事实上许念这个人最怕疼,只不过她的精力都用来对早上那一幕进行图像分析了。
现在搞懂事情经过的许念微微蹙起眉头,眼底的神色从嘲讽慢慢转为嫌恶。她嗤笑一声,
喃喃自语道,“八点档的剧情居然到我身上了。
”那么下一场戏大概应该是陈瑶“大度”地恳请顾北川不要责怪自己,
而顾北川深感陈瑶的善良,勉强原谅自己,却在心里对自己更加厌恶。“很好。
”许念站起来,心想:“那我就不在这里恶心你们了,也省得你们恶心我。
”于是她开始动手收拾衣服,等她收拾好行李箱准备下楼的时候,理智提出了一些具体问题。
比如,今天晚上住哪?比如,是准备永远离开顾家,还是仅仅跟顾北川闹个脾气?
然后问题开始变得越来越接近核心,最后归结到了一个问题上——要不要和顾北川分手。
这个问题她一时想不出答案。他们在一起两年多了,准确地说是两年零七个月了,
这倒不是她记性好,而是顾北川这个人的仪式感很强。上个月是她生日,
那天顾北川送了她一条项链,挂着一个钥匙形状的吊坠,还逗她说这是开他心门的钥匙。
最后还问她今天为止他们在一起多久了,许念不记得,他还怪委屈的,
咬着她的耳朵说刚好两年半,并且警告她不许再忘了。可是第二天,
餐厅里蛋糕香甜的气息还没散呢,他就接了个电话慌里慌张地出了门,
还带回来一个认识了很多年,今天刚刚从国外回来的,女性朋友。仲夏时节天黑得很晚,
所以当楼下响起脚步声的时候,天光还是大亮的。“现在给您把晚饭重新热一下吗?
”“不用了,我在医院吃过了,您去忙别的吧。
”许念在屋里听到了顾北川敷衍王阿姨的声音。“他回来了。”她心想,“我要出去吗?
要和他见面吗?见面说什么呢?”她不想出去,可是,顾北川进来了,他当然可以进来,
这是他家。他进来了,许念只能睁大眼睛瞧着他,尽量让自己的面部表情自然,
不要表达出任何意思。可是她还是不由自主地咽了一下口水,
她盯着他眉心挽结出的那个疙瘩,虽然违背心意却不由自主地说道:“她受伤了?
伤得严重吗?”顾北川盯了她两秒,“现在知道害怕了?”“害怕?害怕什么?
”许念皱起眉毛,“怕她受伤了赖上我,还是怕她受伤了你会指责我?”这样想着,
许念已经意识到自己开始生气了,于是她深吸一口气才开口,
“我只是出于人道主义询问一下她的情况,但是不代表我需要对此负责。并且!顾北川,
麻烦你有话直说!”“人道主义?你把人推下楼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人道主义?
”“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推她了!”“瑶瑶亲口说的,难道是她诬陷你不成?!
”“怎么就没有这种可能呢!”“她刚回国一个月,之前根本就不认识你,她干嘛要诬陷你?
”“你说呢!你说她干嘛要诬陷我!她干嘛不诬陷王阿姨!因为!王阿姨是保姆,而我,
是你女朋友!”“许念……”顾北川的眉头皱得更深了。“顾北川,你和陈瑶到底什么关系?
”顾北川一愣,眉头却由于这意外的问询倏然展开了,“我,我和她,我们,我们是朋友。
”许念嘲讽地笑了一下,至于她在嘲笑谁,她也说不清楚。“朋友……哪种朋友?
跟你我之间一样的那种吗?”她忍不住刻毒起来,“哦~对不住,我忘了,
我得先确定一下我们是哪种关系,说不定,你心里已经把我们的关系换了个定义。”“许念,
我在跟你说瑶瑶从楼梯上跌下来的事情。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好不好!
”顾北川觉得有点头疼,陈瑶已经表示不追究不计较,他只想让许念去道个歉,
事情就算过去了。“我没有顾左右而言他,我才是在抓主要矛盾!一个家只能有一个女主人,
你选好了吗?”许念盯着他不眨眼,因为她记得,古早言情剧里说过,
这样眼泪就不会流下来。顾北川没有想到过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如果他知道陈瑶会回来,
哪怕只是提前几个月知道,他至少有时间梳理一下,有时间铺垫一下,可是现在这个样子,
陈瑶突然回国,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你别闹了,行不行!什么女主人不女主人的!
发什么疯!我跟你说,瑶瑶还在医院,等她出院了,你好好跟她道歉。
”说完顾北川便打算回到楼下去,他想到刚刚王阿姨好像叫他吃饭来着。许念没有叫住他,
刚刚的质问也并不是她做好准备之后进行的。如果说顾北川是落荒而逃,
她其实也是忐忑不安的。
因为“要不要和顾北川分手”这个问题瞬间变成了“顾北川会不会和她分手”。想到这一层,
许念反而释然地扯起了嘴角,“看来,分手是必然的了,不过是从谁嘴里说出来罢了。
”她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只不过一再犹豫才没有走掉,现在不能再犹豫了,
她不想看到这一切变得面目全非。“这么晚了你上哪去?
”顾北川看着拉着行李的许念太阳穴突突直跳。“先去找个酒店。”许念没回头,
她讨厌顾北川现在的表情。“你闹够没有!今天的事本来就是你不对,
……”顾北川走过来一把拉住她。“嘶~”她吃痛地抽回手“怎么了?
”顾北川这才注意到她红肿的手腕。“没事”说什么呢?难道说是为了拉陈瑶,
结果把自己拉伤了吗?顾北川看着许念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又看看她的手,
当视线再一次掠过行李箱的时候,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咆哮道:“手怎么了!
”“推陈瑶的时候拉伤了,行了吧!”“你……你今天不会好好说话了是吧!
”“你要我怎么说话呢?跟你认错,跟你求饶吗?”“许念,不管怎么说,
今天你无缘无故把瑶瑶推下楼,难道不该认错吗?”“顾北川,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
别说不是我推的她,就算真的是我推的,难道现在只要我认个错道个歉事情就解决了吗?
”许念见顾北川没有说话,又继续说道,“事情的根本在于,我和她,不能同时出现在这里!
”“瑶瑶不会那么想的……”顾北川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忽然变得避重就轻,
变得这么让自己讨厌,他了解许念,这个时候她需要冷静,也许让她离开几天没什么不好,
到时候再去接她回来就是了。“可是我会行了吧!顾北川,在我开始讨厌你之前,
我们分手吧。”“许念……”顾北川愣住了,他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一步,
“你……要跟我分手?”“不然呢?我们不分手,你把陈瑶往哪安排?”许念忽然觉得可笑。
顾北川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今天许念的很多问题他都无力招架,他承认许念是对的,
陈瑶从楼梯上跌下来只是个导火索,事情的根源在于自己贪心不足蛇吞象,
居然把两个女人同时放在身边。许念看着面前这个高傲张扬的男人,越来越落寞的神情,
知道他已经想明白了。“既然你同意了,过两天我会过来收拾东西搬出去。”顾北川点点头,
事情发展得这样快,他现在觉得自己才是那个从楼梯上滚下来的人,跌得浑身酸疼。
二陈瑶出院那天顾北川没有亲自去接,因为公司有太多事情需要他处理,
每个VP都有事情和他汇报,每天都排满了视频会议,一大堆的文件等着他来签。
而且这些日子秘书小心翼翼的态度也让他心烦。怎么?自己是个魔鬼吗!现在,
他又一次啪的一下把文件合上,又把键盘推开。“一帮废物!”他暗骂一句,
但是不知道在骂谁,随后推开椅子站起来,
但是又重新坐下拨通了秘书室的电话让她把M6级别以上的人都叫过来开会。
虽然这种会议不属于随时可以召开的级别,但是秘书并不想触霉头,打一圈电话又不费劲,
一会儿告诉老板人都不在,或者时间排不开,老板自然会意识到自己这个临时决定多么荒唐。
事实上,顾北川已经意识到自己这几天荒唐得要命了,和许念分手的方式搞得他心烦意乱,
他不认为那是一个正式的结局。许念说话的方式像在赌气,而他自己也没有给出明确答案。
许念还没有来搬走她的东西,那个家里到处都是她的影子,他不想回家,
不想面对许念的影子,也不想面对陈瑶,当然对此他不会承认。
当管家来找他定一周的采买计划,汇报花园维修的费用,物业业委会的通知,
甚至于厨房有个阿姨要辞职时,他才第一次意识到许念作为“女主人”都干了些什么。
他让管家去问陈瑶,精明的管家委婉地表示陈小姐还不熟悉家里情况,
更何况陈小姐身体还在恢复期间,不好太累。
可是更精明的顾北川一下便听出管家的言外之意,陈瑶当不起这个家,至少暂时当不了。
“不行就先把老妈接过来几天得了。”陈瑶这样不清不楚地住在家里,
他已经看出来保姆之间看笑话一样的眼神了。
当这些实际而具体的事情摆在顾北川面前的时候,青梅竹马的边际效应就开始呈下降趋势了。
陈瑶一口一个“北川哥哥”,关切地跑到书房来问他是喝牛奶还是喝咖啡的时候,
他很有几次快要耐不住性子了。当然,这不能怪陈瑶,陈瑶是学艺术的,家里又颇有些实力,
所以她想去哪继续深造都可以,生活到目前为止,都没有任何需要她操心的事情。而且,
他们分开的时间太长了,那段青梅竹马的时间里两个人还是学生,
生活中最大的烦恼也就是下个月即将到来的考试。
现在要她立刻在这段关系中将自己的角色转变为女人,并且去关心一个男人,
她一时之间很难做到。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些,
对于顾北川这样一个从大学起就被他爸爸扔到商场上历练的人来讲,
看到曾经最美好最轻松的回忆一下子回到自己身边,一下子没有那些需要左右逢源,
需要权衡利弊,需要小心翼翼地躲避那些一招棋错满盘皆输的陷阱的时候,
不沦陷是不可能的。那么如果,谁都没有错,现在这个混乱的局面是谁造成的呢?是许念!
是的,就是她!顾北川烦闷地把自己扔进沙发里,如果不是她突然要分手,
自己完全有时间把这一切梳理清楚。这个女人,到底还要在他的生活里捣乱到什么时候!
“喂!”就在这个时候,许念却不识时务地打来了电话。“是我。我今天去你家拿东西,
麻烦你跟管家说一下。还有小区门口的安保,让他们放车进去。”顾北川突然听到她的声音,
一种平静的和陈瑶的声音截然相反的声音,他甚至产生了许念在和他谈工作的错觉。“喂,
你在听吗?”“哦。在,我会告诉家里一声,你……几点去?
”问一个具体时间是很正常的事,可是顾北川却觉得自己又荒唐起来了。“下午四点。
”“好,我知道了。”三句话。只有三句话。顾北川把手机掷回沙发上,
随后愤愤地想着:“这个把他生活搞得一团糟的人,
只用了三句话就完成了要彻底从他生活中消失的通知,却把他扔在了这一团乱麻中。
”到前男友家里收拾东西这件事对于许念来讲是痛苦的,尤其还是一个有钱的前男友,
更关键的是,还在他的现任女友面前。她有一种被扒光示众的感觉。虽然只是几件衣服,
虽然只是她桌子上里几件不值钱的摆件,虽然只是她抽屉里自己的日记本,
但是那些顾北川喜欢或者笑话过的衣服,那些和顾北川出去玩的时候他随手买给她的小玩意,
那些记录着从顾北川开始追她直到最后一次他给她过生日所经历的点点滴滴的日记,
她每收拾一点,就觉得可以从陈瑶脸上看到一丝若隐若现的嘲讽。
“真应该当初一次性就把东西都带走。”她一边责备自己一边把东西塞进箱子。可是,
这真的能够怪她吗?她要怎么做,才能把将近三年的生活一次性全部带走。
她想叫人把窗户再开大一点,或者自己过去开一下,因为这该死的天气实在太闷了。
可是陈瑶就在门外,时不时地经过一下,
这让她除了收拾东西以外不愿做任何其他多余的动作。虽然许念不愿意给自己找麻烦,
可是麻烦却还是找上了她,这个***烦,这个以前总是加班的工作狂,
今天不知道抽什么风居然这么早就下班了。许念不想见到那个***烦,
更不想看到陈瑶对那个***烦撒娇,于是把东西胡乱塞进箱子,
那些塞不进去的索性就不要了。她时间紧迫,搬家这件事本来就会让人十分忙乱,
这种忙乱直接导致她感到尴尬,落在主人眼里,好吧,直接一点,落在陈瑶眼里,
她许念现在就是个丧家之犬,所以她必须快点逃离这个窘迫的境地,
而且外面看上去就要下雨了,连续几天的闷热已经表示这场雨一旦到来,必然是倾盆之势。
远处天边的云彩已经呈现出了瓦灰色,厚厚地堆了一层,压在房顶上。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
近处,天光混在乌云里,呈现出一种类似于刷锅水一样的浑浊颜色。许念立在一楼客厅里,
着急地指挥着搬家工人赶快把她那几个纸箱子搬上车。至于那个***烦,
她打算采取假装没看见的方式来躲避。虽然这个方法很愚蠢,但是除了更愚蠢的方法,
她想不出其他办法了。“东西都收拾好了?”***烦不顾她死活地开口说了话。“嗯。好了。
马上就走。”许念其实不愿意把最后一次见面搞得这么难堪,不管因为什么,
终归有过很多美好的回忆,可是嘴巴和舌头似乎有自己的想法,
故意说一些夹枪带棒的话来显示自己的存在。顾北川皱了皱眉,刚想说什么,
却转头看了陈瑶一眼,“瑶瑶,你去厨房看看今天晚上吃什么,如果没有你爱吃的,
就让他们换一下。”陈瑶走后,顾北川才继续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许念有点惊讶,
这还是陈瑶出现之后,顾北川第一次主动向她解释什么。“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许念叹了口气。“你……新房子那么快就找好了?位置什么的还行吗?
”顾北川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想要打消自己问地址的荒唐想法。“挺好的,在市中心呢。
”许念知道顾北川这个人,总是揽一些不需要他承担的责任,
比如前女友离开他有没有变得落魄。“哦~市中心,
那里的房租不便宜吧……”顾北川不太相信,努力思索着措辞,
不想让许念误会他在这方面看不起她。“还好,在我的承受范围内。”许念没有撒谎,
她租住的地方的确在市中心,那里有大型商超,有博物馆,有美术馆,有音乐厅,
有三甲医院,也有……20世纪50年代的老破小。“嗯。那就好。”顾北川心想,
大不了下月个让人事想个理由把许念从P7升到P8。“如果,有什么问题,
可以打电话给张铭。”“好……”许念没有拒绝也没有拆穿。张铭是顾北川的特别助理,
打电话给张铭和打电话给他没什么区别。反正她也不会打。“要下雨了,我先走了。
”“我送……我让人送你一下。”“不用了,搬家公司的车可以坐一个人。
”当搬家公司的车开过小区门口最后一个减速带时,
许念刚觉得收拾东西这一个多小时所造成的影响,所给她带来的这栋房子里的回忆,
所唤起的关于和顾北川之间的点点滴滴在颠簸的卡车里被抖落得差不多了。
却听见司机一声咒骂,紧接着是一个急刹车,之后她便听见哗啦一声,
再低头时她怀里的玻璃球,那个里面飘着雪花的玻璃球已经在地上散落一片了。
司机探出头去大声地指责着造成这次事故的小狗主人,对方抱了狗连连道歉之后快速走掉了。
许念只是呆呆地看着地上碎得七零八落的残片,直到司机塞给她一个塑料袋,
她才动手把这些碎片捡起来。她下车的时候攥着那一袋子碎片,
看着工人把她的纸箱子一箱箱搬到楼上,本来有一个小箱子她打算自己搬的,不过,
没必要了,她现在不怕再碎点什么了,正好可以一起扔掉。可是,
剧情没有按照她以为的剧本上演,按理来讲,她应该被碎掉的残片割伤手指,
然后被雨淋得得一场重感冒,深夜的时候迷迷糊糊地给顾北川打电话,
最后顾北川心急火燎地赶到把她送去医院,并且亲力亲为事无巨细地在医院照顾她一夜。
然后,纠缠拉扯,跳一场惊心动魄又缠绵悱恻的爱情三人舞。
可是她没有故意割伤自己的自虐倾向,身体也很好,不至于淋一场雨就发个高烧,所以,
她站起来把那袋子即使捡起来也拼不上的碎片扔到了垃圾箱里,
断掉让自己丧失理智的所有诱因。
顾北川是在婉转要求人事部在季末考核时给许念升职的时候才知道这个女人居然已经辞职了,
而且并没有告诉他。她怎么能够做到这种地步!顾北川几乎有点要恨她了。分手是她决定的,
搬家的时候她至少还通知了自己一下,好吧,如果要他跟管家说一声也算是通知的话,
可是现在呢,她辞职了,连一句话都没有吗?!“许念!你辞职为什么不告诉我一下!
”顾北川捏着手机,连指关节都泛了白。“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许念不得不把听筒拿远一点。“我……”顾北川知道这种关键的时候,
是不可以被对方问住的,“我是公司老板。”“P7辞职不需要经过总裁审批。”“许念,
你就这么恨我,甚至连工作也不要了?你升到这个职位不容易。你……找到新工作了吗?
”“顾北川,你到底要干什么?”许念沉默了一下,尽量让自己用平静的语气说话。
“我到底要干什么?许念,你到底要干什么?!分手、搬家、辞职,你倒是干脆利落!
还算准了在季度考核前离职,怎么顾氏的季度奖烫你手吗?”顾北川狠狠地皱了一下眉毛,
他想干什么?他想知道她搬到哪里去了,想知道她有没有找到新工作,
想知道她生活上有没有困难,想知道……她恨不恨他。“利落些不好吗?拖泥带水,
大家都难看。”“许念你用不着这样拐弯抹角,”顾北川意识到她在骂自己,这骂他可以挨,
却不能这样不清不白地挨,“你不是最喜欢把话说清楚吗,那我们索性就直白一点。
呵……市中心,许念,你指纺织厂家属院那种市中心?
没有地暖、管道锈得能当打击乐器、隔壁天天为抢车位报警。这就是你想要的?
还是说你故意选这种破房子就是为了让我良心不安,为了让我愧疚,
万一哪天你出了什么问题,就是我顾北川对不起你!”许念没有立刻回答,
她能想象顾北川现在的样子,像头暴躁的雄狮。“说话啊!许念!
你不是一贯伶牙俐齿振振有词嘛!你不是说陈瑶不是你推的吗!解释啊!你解释了我就信!
你解释了我就把麓湖那套公寓过给你!”许念听到听筒里传来一声闷响,
应该是什么东西被顾北川扔到了地上。“顾总,查得挺细啊,不过,这里,
出门500米就能买到热气腾腾的肉夹馍,比顾家厨房里的三明治更合我的胃口。另外,
陈小姐没有解释给你听吗?还得要顾总出这么大价钱换我一句解释。还是说,
这是为陈小姐付的封口费?”电话那头传来许念深长的呼吸声。许念意识到自己又疯了,
她在故意激怒对方。“许念!你在干什么!”她在心里也问了自己这么一句。
紧接着电话啪的一下被顾北川挂断了,可是马上又嗡嗡地响起来。没等许念说话,
顾北川就先开了口:“许念……你解释一下好不好,只要你解释,我就信。”“顾北川,
”许念不得不替对方深呼吸一下,“我知道你都明白,你不是这样拎不清的人。”“拎不清?
许念,你倒是拎得清。”顾北川嗤笑一声,“那些珠宝首饰你一件都没有带走,
但是纪念日的礼物你却带走了,
那些我们出去玩的时候随手买的小玩意你也全带走了……许念!你这叫拎得清,
你这叫不拖泥带水?”“那些东西我都摔了,不信的话,我可以给你看。
”许念忽然庆幸自己那天把那些碎片又捡了回来,反而可以当做她放手的证据。“摔了?
我不信!许念,你别以为……”可是顾北川的后半句话只能咽到肚子里去了,
因为手机上是一堆赫然在目的玻璃碎片,是当初去漠河看极光的时候他买给她的,
当时还笑话她幼稚来着,喜欢这种玻璃球里的假雪景。
“现在信了吧……”许念的后半句话也没能说出来,因为顾北川又变成了那头狮子。“许念!
你干得漂亮啊,带走又砸碎,你是在演练怎么毁掉我们吗?!我***的是个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