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骤雨般的婚姻民政局门口的梧桐叶被六月的风卷得沙沙作响,
苏晚捏着那本红得有些刺眼的结婚证,指尖微微发颤。身边的陆廷洲身姿挺拔,
一身简单的白衬衫被他穿出了熨帖的利落感,侧脸线条冷硬,是她见过最好看的轮廓。
“回去?”他转头问,声音低沉,带着消防员特有的那种沉稳,仿佛刚不是和她领了证,
而是刚结束一场常规训练。苏晚“嗯”了一声,目光落在他虎口处那道浅淡的疤痕上。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留下的——她在便利店遇袭,他路过,徒手夺下了歹徒手里的刀,
留下了这道印记。后来的发展快得像一场骤雨,他说“觉得你很合适”,
她看着他眼里难得的认真,鬼使神差地点了头。他们认识三个月,见了五次面,然后,
结婚了。没人看好这场闪婚,包括苏晚自己。但陆廷洲是不同的,
他是穿梭在烟火里的逆行者,身上有种让人莫名安心的力量。她以为,
安稳或许能慢慢焐热这段仓促的关系。婚后的生活平淡得像杯温水。陆廷洲的工作性质特殊,
常常是深夜一个电话就奔赴火场,回来时身上带着烟火和汗水的味道。他话不多,
但会在她加班晚归时留一盏玄关的灯,会在她来例假时默默煮好红糖姜茶,
会在难得的休息日笨拙地学着做她爱吃的糖醋排骨。苏晚渐渐习惯了这种节奏,
甚至开始偷偷期待。也许,他们真的能把“合适”过成“喜欢”。直到林薇的出现。
林薇是苏晚所在设计公司新来的设计总监,名校背景,履历光鲜,更难得的是为人亲和,
尤其对苏晚,几乎是手把手地指导,咖啡会记得她不加糖,开会会替她解围,
甚至在她感冒时,第二天办公桌就会出现感冒药和保温杯。“小晚,
这个方案的色彩搭配再调整一下,你的天赋很好,再细致些会更出彩。”林薇的声音温柔,
带着笑意,目光落在她身上时,有种奇异的熟稔。苏晚对这位上司感激又亲近,
甚至在一次加班晚归的路上,跟陆廷洲提起:“我们新来的总监人特别好,叫林薇,
对我特别照顾。”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才传来陆廷洲略显紧绷的声音:“嗯,知道了。
”那是他第一次对她的话题表现出异样,苏晚当时没多想,只当他是累了。直到那个周末,
她替陆廷洲收拾书房,在书架最深处翻到一个上了锁的铁盒。钥匙就放在旁边的词典里,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里面没有惊天秘密,只有一沓旧照片,和一封没寄出的信。
照片上的女孩笑靥如花,扎着高马尾,穿着白裙子,眉眼弯弯,赫然是林薇年轻时的样子。
而那封信的开头,写着:“薇薇,见字如面……”字迹,是陆廷洲的。
苏晚拿着照片的手猛地一颤,照片散落一地。原来那些照顾不是巧合,
原来陆廷洲的沉默不是疲惫。林薇,是他藏在时光深处的名字,是他铁盒里的秘密,
是他的——白月光。她想起林薇看她时那奇异的熟稔,想起陆廷洲偶尔对着手机失神的瞬间,
想起他从未对她提起过的过去。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密密麻麻地疼。
这场她以为的“合适”,原来从一开始就竖着一道她看不见的墙。
2 火场里的选择苏晚开始刻意疏远林薇,也下意识地和陆廷洲保持距离。
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是质问,还是假装一无所知?陆廷洲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冷淡,
回来的时间变多了,话也多了些,会笨拙地找话题,会买她爱吃的草莓蛋糕。但他越是这样,
苏晚心里越不是滋味。他的好,是因为愧疚,还是因为习惯?林薇依旧对她温和,
只是偶尔看向她的眼神,多了些复杂的情绪。一次茶水间偶遇,
林薇状似无意地提起:“小晚,你先生是消防员吧?真了不起,
我以前……也认识一个消防员。”苏晚握着水杯的手指收紧,低头“嗯”了一声,没接话。
“他和你先生一样,总是很忙,总是让人心疼。”林薇的声音轻了些,带着淡淡的怅惘,
“可惜,后来我们分开了。”苏晚猛地抬头,撞进她带着深意的目光里,瞬间明白了什么。
林薇知道她是谁,知道她是陆廷洲的妻子。那她之前的照顾,算什么?试探,还是宣示?
混乱的思绪还没理清楚,意外就发生了。公司组织团建,租用的大巴车在盘山公路上失控,
冲出了护栏,半个车身悬在陡峭的山壁外。车厢里一片尖叫,玻璃碎片飞溅,
苏晚的额头被划伤,鲜血模糊了视线。她下意识地抓住身边的人,是林薇。
林薇的手臂被碎玻璃划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脸色苍白,
但还在强作镇定地安抚着周围的人。“别怕,会有人来救我们的。”林薇的声音带着颤抖,
却努力保持着平稳。苏晚看着悬在外面的车轮,心跳如擂鼓。她拿出手机想给陆廷洲打电话,
却发现没有信号。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了熟悉的警笛声,还有……她无比熟悉的,
消防员的喊话声。“里面的人听着,我们是市消防救援支队,不要慌,我们马上展开救援!
”是陆廷洲的声音!苏晚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又被巨大的希望填满。他来了,
他一定会先救她的,对吗?破拆工具撕开变形的车门,光线涌进来,
苏晚看见了陆廷洲带着烟尘的脸,他的眼神锐利而专注,扫过车厢里的人。
他的目光先落在了苏晚身上,看到她额头的血,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苏晚的心跟着揪紧,
几乎要脱口而出喊他的名字。但下一秒,他的视线移开了,落在了苏晚身边的林薇身上。
当看到林薇手臂上那道狰狞的伤口时,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什么都没说,
动作却快得惊人。“先救她!”他对身边的队员吼了一声,自己则迅速穿过混乱的人群,
径直走到林薇面前,小心翼翼地避开她的伤口,语气是苏晚从未听过的急切和慌乱,“薇薇,
别怕,我带你出去。”林薇看着他,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
苏晚僵在原地,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她看着陆廷洲小心翼翼地将林薇护在怀里,
一步一步地挪向车门,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呵护易碎的珍宝。他的背影坚定,却也决绝,
自始至终,没有再回头看她一眼。额头的伤口还在流血,顺着脸颊滑进衣领,冰凉刺骨。
但这点疼,远不及心脏被瞬间掏空的麻木。原来在他心里,她和林薇之间,从来就没有选择。
他的逆行,他的勇敢,他的温柔,都不属于她。救援还在继续,
另一位消防员过来帮苏晚处理伤口,关切地问:“你还好吗?
刚才陆队……他可能是看那位女士伤得更重。”苏晚扯了扯嘴角,想笑,却没笑出来。
她知道林薇伤得重,可那一瞬间,陆廷洲眼里的恐慌和毫不犹豫,不是因为“伤得重”,
而是因为“是林薇”。她被救出来的时候,救护车旁站着陆廷洲。他刚把林薇安顿好,
额角有汗,脸上沾着灰,看到她,眼神闪烁了一下,想说什么。苏晚却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声音清晰而冷静:“陆廷洲,我们离婚吧。
”3 决绝的转身陆廷洲显然没料到她会说出这句话,愣住了,眉头紧锁:“苏晚,
你闹够了没有?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没闹。”苏晚看着他,目光里没有泪,
只有一片死寂的平静,“从你选择先救她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完了。”“她伤得更重!
”陆廷洲的声音拔高了些,带着不易察觉的烦躁和心虚,“我是队长,我要优先考虑伤情!
”“是吗?”苏晚笑了笑,笑意却没达眼底,“那你告诉我,你喊她‘薇薇’的时候,
心里想的是‘伤者’,还是别的?”陆廷洲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张了张嘴,
却说不出反驳的话。苏晚没再看他,转身走向另一辆救护车。额头的伤还在隐隐作痛,
但她的脚步异常坚定。这场三个月的婚姻,像一场烟火,绚烂过后,只剩满地灰烬。回到家,
她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属于陆廷洲的一切,她都没碰,
包括那个他送的、她曾很喜欢的台灯。她的东西不多,一个行李箱就装完了。
陆廷洲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空荡荡的卧室,和放在客厅茶几上的那本结婚证,
以及旁边的离婚协议书,她的签名已经签好,字迹利落,没有丝毫留恋。“苏晚!
”他低吼一声,胸腔剧烈起伏,第一次感到了恐慌,“你非要这样吗?
我承认我当时……但我和林薇已经过去了!”“过没过去,不重要了。
”苏晚背着包站在门口,看着他,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重要的是,我看清了。陆廷洲,
我们本就不该开始。”“我不同意离婚!”陆廷洲上前一步,想抓住她的手腕,却被她避开。
“你同不同意,都一样。”苏晚拉开门,外面的风灌了进来,吹起她的头发,
“协议书我会让律师寄给你,再见,陆队长。”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陆廷洲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手里攥着那本结婚证,指节泛白。他第一次发现,苏晚的决绝,
和她的温柔一样,都让他措手不及。接下来的日子,苏晚搬回了父母家,迅速请了律师,
开始办理离婚手续。陆廷洲开始疯狂地找她,电话、微信、短信,甚至跑到她公司楼下等她。
“苏晚,你听我解释,我和林薇真的没什么了。”“那天是我不对,我道歉,你别这样对我。
”“我知道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他的语气从最初的强硬,到后来的恳求,
甚至带着他从未有过的脆弱。苏晚却一概不理,电话拉黑,微信删除,绕着他出现的地方走。
她不想听任何解释,解释在那一刻的选择面前,都显得苍白可笑。心已经死了,再怎么缝补,
也回不到最初的样子。林薇也找过她一次,在公司楼下。她的手臂还缠着绷带,
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眼神里带着歉意:“小晚,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样。
我和廷洲……真的已经是过去式了。”“林总监,”苏晚看着她,语气疏离,
“你和陆廷洲的过去,与我无关。我和他的未来,也与你无关。我们只是同事,仅此而已。
”说完,她绕过林薇,径直走进了公司大楼,没有回头。离婚手续办得很顺利,
陆廷洲最终还是签了字。签字那天,他看着苏晚,眼底布满红血丝,声音沙哑:“苏晚,
你真的……一点都不留恋吗?”苏晚拿起签好的离婚证,指尖划过自己的名字,
轻声说:“陆廷洲,我曾经留恋过。但你的选择,让我清醒了。”她转身离开,
阳光落在她身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她没有回头,因为知道,身后那个曾让她心动的男人,
和那段仓促的婚姻,都已经是过去了。一个月后,苏晚递交了辞职信,办理了出国手续。
她要去一个没有陆廷洲,没有林薇的地方,重新开始。登机那天,她关掉了手机,
将过去彻底留在了这座城市。4 烬余的思念苏晚走后的日子,
陆廷洲的生活像是被按下了慢放键,又像是被抽走了灵魂。
队里的训练他依旧是最刻苦的那个,出任务时依旧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个,但队员们都觉得,
陆队变了。他话更少了,周身的寒气更重了,休息时常常一个人坐在训练场上,
望着远处发呆,手里捏着那个苏晚留下的、他从未用过的马克杯。林薇伤好后,找过他几次,
想聊聊,都被他冷淡地避开了。“廷洲,我们……”“林薇,”陆廷洲打断她,语气疏离,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已经离婚了,不是因为你,是因为我自己。”他终于明白,
他对林薇的在意,更多的是一种对青春记忆的执念,是对那段无疾而终的感情的惋惜。
而他对苏晚的忽视,才是真正剜心的错。他想念她煮的小米粥,
想念她窝在沙发上看剧时的侧脸,想念她听到他出警消息时眼里的担忧,
想念她偶尔闹别扭时撅起的嘴角。那些被他当作“合适”的平淡日常,
如今成了午夜梦回时最清晰的痛。他开始疯狂地工作,仿佛只有在火场的高温和浓烟里,
才能暂时麻痹那颗空落落的心。直到那次特大仓库火灾。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仓库里存放着大量的易燃易爆物品,随时可能发生爆炸。有群众被困在三楼,
陆廷洲带着队员冲在最前面。灼热的气浪炙烤着皮肤,坍塌的横梁砸下来时,
他下意识地推开了身边的新兵,自己却被埋在了废墟里。失去意识前,他脑海里闪过的,
不是林薇的笑脸,而是苏晚拿到结婚证时,那带着一丝忐忑和期待的眼神。
“苏晚……”他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陷入了黑暗。陆廷洲在医院躺了半个月,醒来时,
世界一片漆黑。医生说,是撞击导致的暂时性失明,能不能恢复,什么时候恢复,
都是未知数。失明的日子漫长而煎熬。他习惯了在火光中视物,习惯了看清队友的表情,
习惯了……看清苏晚的眼睛。可现在,他什么都看不见了。黑暗放大了所有的感官,
也放大了思念。他满脑子都是苏晚,她的声音,她的气息,她的温度,
甚至是她生气时瞪他的样子。他开始一遍遍地回想他们相处的点滴,那些被他忽略的细节,
如今都成了扎在心头的刺。他想起她第一次给他织的围巾,针脚歪歪扭扭,
他却戴了整个冬天;想起她看恐怖片时吓得钻进他怀里,
第二天却嘴硬说自己不怕;想起她得知他出警平安归来时,眼里一闪而过的庆幸……原来,
他早就不是觉得“合适”,而是不知不觉中,已经把她放在了心上。只是他明白得太晚了。
“陆队,嫂子……哦不,苏小姐,她出国了。”身边的队友小心翼翼地说,“听说去了英国,
继续学设计。”陆廷洲沉默着,手指在床单上无意识地摩挲。英国,那么远。
他连她现在过得好不好都不知道。他开始尝试着适应黑暗,学着用手去触摸,用耳朵去听,
用嗅觉去闻。他甚至开始学着做饭,笨拙地切菜,倒油,像当初学做糖醋排骨那样,
只是这一次,再也没有人会笑着说“有点咸,但还不错”。三个月后,
他的视力奇迹般地开始恢复。当第一缕模糊的光线透过眼睛落在视网膜上时,
他看到的第一个东西,是床头柜上那张他偷偷留下的、苏晚的照片。照片上的她在笑,
眉眼弯弯,像盛满了星光。那一刻,他泪流满面。5 重逢的刺痛视力恢复后,
陆廷洲像变了一个人。他依旧是那个英勇的消防员,但眼神里多了些沉淀下来的东西,温柔,
也带着挥之不去的怅惘。他开始关注英国的一切,看那里的新闻,学那里的语言,
甚至托人打听苏晚的消息。得知她在伦敦的设计界做得风生水起,
甚至拿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奖项时,他既欣慰,又酸涩。她过得很好,没有他,
她依旧光芒万丈。一年后,苏晚回国了。不是因为陆廷洲,
而是国内一家顶尖的设计公司向她抛来了橄榄枝,而且,她想家了。
回国后的生活平静而充实。她租了一套可以看到江景的公寓,每天画图,开会,
偶尔和以前的朋友聚聚,绝口不提过去。直到那天,她去参加一个设计展。展厅里人来人往,
苏晚正站在一幅作品前看得入神,身边传来一个温和的男声:“苏晚?真的是你。”她转头,
看到一张俊朗的笑脸。是顾衍,她在英国留学时的学长,如今是这家设计展的策展人之一。
“顾学长?”苏晚有些意外,随即笑了笑,“好久不见。”“好久不见,你越来越出色了。
”顾衍看着她,眼里的欣赏毫不掩饰,“我刚还在跟朋友说,这幅《烬余》的作者很有灵气,
没想到竟然是你。”苏晚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学长过奖了,只是随便画画。
”“‘随便画画’就能把废墟里的生机表现得这么动人?”顾衍走近一步,声音温和,
“走吧,我带你逛逛,正好给你介绍几个业内的前辈。”苏晚点点头,
跟着顾衍穿梭在展厅里。顾衍谈吐优雅,见识广博,总能恰到好处地为她引荐,
也会在她与人交流时,不动声色地替她挡掉一些不必要的寒暄。两人并肩走着,
一个清丽温婉,一个俊逸儒雅,站在一起格外登对,引得不少人侧目。而这一幕,
恰好落入了刚结束任务、穿着便装赶来的陆廷洲眼里。他是听说苏晚回国了,
辗转打听才知道她会来这个设计展。他站在展厅入口,隔着攒动的人群,
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他日思夜想的身影。她瘦了些,头发留长了,随意地挽在脑后,
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纤细的脖颈。她在笑,眉眼弯弯,是他记忆里最鲜活的模样,只是那笑容,
不是为他。她身边的男人身姿挺拔,气质温润,正低头跟她说着什么,眼神专注而温柔。
两人偶尔对视,默契十足,那种旁若无人的亲近感,像一把烧红的烙铁,
狠狠烫在陆廷洲的心上。是顾衍,他知道这个人。苏晚在英国时,他从朋友那里见过照片,
是业内小有名气的策展人,家世出众,风度翩翩。一股难以遏制的酸涩和嫉妒瞬间席卷了他。
他想冲过去,想把苏晚拉到自己身边,想质问她为什么回来不告诉他,
想告诉她这一年多他有多后悔。可他脚步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在一幅画前停下,顾衍自然地替她拂去肩上的一缕发丝,
而苏晚没有躲闪,只是抬头对他笑了笑。那笑容刺得陆廷洲眼睛生疼。他转身,
几乎是落荒而逃地离开了展厅。回到队里,训练馆的汗水味和消毒水味混杂在一起,
却压不住他心头的烦躁。他戴上拳套,对着沙袋疯狂地挥拳,直到指骨生疼,手臂酸痛,
才停了下来,背靠着沙袋,大口喘着气。镜子里的男人,眼底布满红血丝,
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狼狈又落寞。他凭什么去打扰她?是他亲手推开了她,
是他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选择了别人。可他真的放不下。这一年多的思念,失明时的绝望,
复明后的狂喜,都只围绕着一个名字——苏晚。他知道自己错得离谱,但他不想就这么放弃。
他开始像个毛头小子一样,笨拙地接近她。他知道她喜欢那家街角的咖啡馆,
会算好她可能去的时间,假装偶遇,却只敢坐在角落,看着她安静地看书,然后在她离开前,
匆匆结账离开。他知道她加班晚归的路线,会换上便装,开车远远地跟在她身后,
直到看到她安全进了公寓楼,才放心离开。
他甚至匿名给她寄去了她以前提过的、绝版的设计画册,却不敢留下任何痕迹。
队友看出了他的心思,劝他:“陆队,要不你就大大方方去找苏小姐谈谈吧?
你这样憋着也不是办法。”陆廷洲只是摇头。他怕,怕她看到他就烦,
怕她听到他的声音就躲,更怕从她嘴里听到那句“我们已经不可能了”。直到那天,
他出警回来,路过苏晚的公寓楼下,看到顾衍送她回来。顾衍替她打开车门,
然后从后备箱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递给苏晚。苏晚笑着接了过来,
两人站在楼下说了几句话,气氛融洽。顾衍抬手,似乎想拥抱她,苏晚微微侧身,避开了,
然后笑着挥挥手,转身进了公寓。陆廷洲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知道,再退缩,
他可能就真的彻底失去她了。第二天,他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买了一束她以前说过喜欢的白色桔梗,站在了苏晚公司的楼下。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他深吸一口气,等她出现。6 迟来的告白苏晚走出公司大楼时,看到站在不远处的陆廷洲,
脚步顿了一下。他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身姿依旧挺拔,
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她从未见过的局促。手里捧着一束白色的桔梗,花瓣上还带着水珠,
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干净。周围有人好奇地打量着他们,苏晚下意识地想绕开,
却被他快步拦住。“苏晚。”他叫她的名字,声音有些发紧,手心微微出汗。“陆队长,
有事吗?”苏晚后退一步,拉开距离,语气疏离得像对待陌生人。
陆廷洲的心被她这声“陆队长”刺得生疼,他握紧了手里的花,
深吸一口气:“我……我想跟你谈谈。”“我们没什么好谈的。”苏晚垂下眼,
避开他的目光,“离婚协议签得很清楚,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有关系!
”陆廷洲急切地说,声音有些大,“苏晚,我知道我以前混蛋,我知道我错了,
我……”“陆廷洲。”苏晚抬起头,眼神平静地看着他,“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了。
我现在过得很好,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她的平静比任何激烈的指责都让他心慌。
他看着她清澈的眼睛,里面再也没有了当初的忐忑和期待,只剩下一片淡漠。“那你告诉我,
我要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他的声音放低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
“我知道那次事故我伤了你,我知道我选择林薇是错的,我那时候……我那时候脑子很乱,
我只是……”“只是因为她是林薇,对吗?”苏晚打断他,语气里没有嘲讽,
只有陈述事实的平静,“你不用解释,我都明白。陆廷洲,你对白月光的执念,我比不过,
也不想比。”“不是的!”陆廷洲急了,上前一步,几乎要抓住她的手臂,
又克制地收了回来,“我对林薇早就没有那种感觉了!我后来想清楚了,我怀念的只是过去,
不是她!是我糊涂,是我忽略了你,是我……”他语无伦次,平时在火场里临危不乱的人,
此刻却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苏晚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苏晚,”陆廷洲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