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荒芜的沙漠中。灼热的阳光刺痛我的皮肤,黄沙被风吹起,
拍打在我的脸上。有点疼。"影刃,今天的目标是穿越死亡峡谷。
"一个机械女声在我耳边响起。我眸光动了动,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它们被黑色的战术手套包裹着,右手握着一把闪着寒光的短刀。
我的腰间别着各种奇怪的装置,大腿上绑着枪套。这一切都如此熟悉,却又如此陌生。
"收到指令。"我听见自己说,仿佛这是最自然不过的事情。我不知道自己是谁,
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但我知道如何战斗,如何生存。这片沙漠,这个身份,
就是我全部的世界。我开始了每日的例行任务——穿越危险地带,击败怪物,收集资源。
我的身体仿佛记得每一个动作,每一次挥刀都精准无比。
当我站在最后一个机械怪物的残骸上时,夕阳已经西沉。"任务完成,返回基地。
"机械女声再次响起。我走向沙漠边缘的传送点,突然感到一阵眩晕。我的视野开始模糊,
身体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怎么回事..."我跪倒在地,
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侵入我的意识。2然后,世界黑了。当我再次恢复意识时,
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完全不同的地方——一片翠绿的森林,
阳光透过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更奇怪的是,我的身体在动,但我并没有控制它。
"哇,这游戏太真实了!"一个陌生的男声从我的喉咙里发出。我惊恐地想要夺回控制权,
却发现自己像是被困在身体的某个角落,只能看着"我"抬起手触摸树叶,兴奋地转着圈。
"这不愧是爆火的游戏!"那个声音又说,"触觉反馈做得太棒了!"他在用我的身体说话!
我集中全部意志力,试图重新控制自己的四肢。随着一阵剧烈的头痛,我成功夺回了右手。
"咦?怎么卡了?"男人困惑地看着突然不受控制的右手。"你是谁?
"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虽然听起来有些嘶哑。男人——或者说,
我们共同的身体——僵住了。"什么情况?我自己和自己对话?卡bug了?
""……"我咬牙切齿地说,"这是我的身体。"一阵沉默。我能感觉到他正在思考,
那种感觉很奇怪,就像有两个意识在同一具躯体中共存。
"等等...你是这个角色的原有人格?"他恍然大悟,"这游戏这么高级的吗?
新手角色配AI指导?"我闭上眼睛,努力保持冷静。显然,这个人以为自己在玩某种游戏,
而我是游戏的一部分。但对我来说,这就是我的全部现实。"听着,"我尽量平静地说,
"我不知道你所说的游戏是什么。这是我的身体,我的生活。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我叫万泉,是《幻境边缘》的内测玩家。
今天第一次登录...然后就在这里了。"他停顿了一下,"所以,你不是游戏AI?
""我不知道什么是AI。"我诚实地回答。万泉想了想。
"你...你真的认为自己是个真实存在的人?在这个游戏世界里?""这里就是我的世界。
"我说,突然感到一阵孤独和困惑。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我是什么?一段程序?
一个虚构的角色?万泉不以为意,"这游戏的AI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了吗?
居然不承认自己是AI。"3我们就这样僵持着,两个意识共享一具身体,
各自怀着完全不同的认知。最终,我叹了口气。"无论如何,现在我们共用一具身体。
我们得先想办法共存,然后再考虑其他的事。""同意,"万泉说,"不过话说回来,
这体验也太酷了!真正的意识上传!"我不明白他在兴奋什么,但他的情绪感染了我,
让我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既然你熟悉这个...游戏,"我试探着说,
"你能告诉我更多关于它的事情吗?""当然!"万泉热情地说,
"《幻境边缘》是今年最受期待的全息RPG,
号称拥有最真实的虚拟体验..."他滔滔不绝地讲述着,
而我则试图从这些信息中拼凑出真相。如果这是一个游戏,那我是什么?
为什么我有完整的记忆和情感?为什么我认为自己是个真实存在的人?正当我陷入思考时,
森林深处传来一阵低沉的咆哮。我的身体立刻进入战斗状态——这次是我们共同的反应。
"那是什么?"万泉紧张地问。"灰岩兽,"我自动回答,"群居,攻击性强。
我们得离开这里。""等等,这不就是游戏里的怪物吗?我们可以打啊!"万泉兴奋地说。
"不,它们很危险——"但万泉已经控制着我们的身体朝声音来源跑去。我试图阻止他,
但发现他此刻的主导意识更强。我们冲进一片空地,
三只像是由岩石和肌肉组成的生物正围着一棵倒下的树。"看我的!
"万泉控制右手拔出了枪。我惊恐地发现他的持枪姿势完全错误。"等等,
你的握法不对——"枪响了,后坐力让我们的手臂猛地后扬。子弹打偏了,
只擦过一只灰岩兽的肩膀。三只怪物立刻转向我们,发出愤怒的吼叫。"该死!
"万泉又开了几枪,但慌乱中全部射偏。一只灰岩兽扑了过来,我本能地夺回控制权,
一个侧滚翻避开。我的肌肉记忆接管了一切,短刀出鞘,精准地刺入怪物的眼睛。
它哀嚎着后退,我趁机跃起,刀锋划过它的喉咙。"哇哦..."万泉在我脑海中惊叹。
没有时间回应。另外两只灰岩兽同时攻来。我压低重心,让第一只从我头顶跃过,
同时刀锋向上,剖开它的腹部。第二只的爪子擦过我的肩膀,带来一阵剧痛。我咬牙转身,
刀光一闪,斩断了它的前肢。不到一分钟,三只灰岩兽全部倒地。我喘着粗气,
检查肩膀的伤势——不算严重,但需要处理。"那...那太不可思议了!"万泉激动地说,
"你的动作简直像舞蹈一样流畅!"我撕下衣角包扎伤口,没有回答。事实上,
我也对自己的战斗技巧感到惊讶。它们像是刻在我的骨子里,不需要思考就能施展。"嘿,
对不起刚才鲁莽行动,"万泉的声音变得有些愧疚,"我太激动了,都没注意它们的数值。
""没关系,"我叹气,"只是下次听我的建议,好吗?""没问题!
"他立刻又恢复了活力,"不过说真的,你能教我吗?那些动作太酷了!"我忍不住笑了。
尽管情况如此怪异,万泉的热情却让我感到一丝温暖。在这个突然变得陌生的世界里,
至少我不再是孤单一人。"好吧,"我说,"但首先我们得找个安全的地方过夜。
"4就这样,我们开始了奇特的共存生活。白天,万泉控制身体探索这个"游戏"世界,
而我则指导他战斗和生存技巧;夜晚,我接管身体,守护我们的安全。
我们逐渐发展出一套默契的切换方式,就像交替驾驶同一辆车。几周后的一个傍晚,
我们坐在一片开满荧光植物的草地上。万泉控制着身体,
笨拙地尝试用我教他的方法保养武器。"我还是搞不懂这个角度,"他抱怨道,
"为什么非要斜着磨?"我忍不住接管了右手,示范给他看。"这样能保持刀刃的弧度,
看到没?""哦!"他恍然大悟,"等等,让我试试。"我交还控制权,
看着他模仿我的动作。虽然还不够流畅,但已经比最初好多了。"有进步,"我评价道,
"再练习几次就能掌握了。"万泉停下动作,恶趣味上来:"影刃,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真的是游戏AI,为什么会有这么完整的自我意识?
"这个问题像刀子一样刺入我的心脏。这些天来,我刻意回避思考自己的本质,
专注于生存和教导万泉。"我不知道,"我轻声回答,
"但我知道我感受到的一切都是真实的。疼痛、疲惫、快乐...还有和你交谈的感觉。
""我也是,"万泉敛了笑容,认真起来,"和你在一起的时间...感觉不像是在玩游戏。
太真实了,所有的细节,所有的情感。"我们沉默了一会儿,
各自沉浸在这个奇怪又美好的联结中。"嘿,看那边!"万泉突然指着天空,"极光!
"我抬头看向夜空,绚丽的绿色光带如同流动的丝绸,横贯天际。
我们——或者说是万泉——躺下来,双手枕在脑后,静静欣赏这美景。"在我的世界里,
"万泉轻声说,"看到这样的景象要花大价钱去北极。而在这里..."他笑了笑,
"只需要抬头就行。""很美,"我由衷地说,虽然不确定这美景是程序设定还是真实存在,
"谢谢你让我看到这个。""应该是我谢谢你,"万泉回答,"没有你,
我可能第一天就死在灰岩兽手里了。
"我们相视而笑——虽然实际上只有万泉控制着面部表情,但我能感觉到我们心灵相通。
"明天我们去哪?"万泉问。"北边的幽光森林,"我回答,"那里有一种特殊的矿石,
可以用来升级装备。""听起来不错,"他打了个哈欠,"今天该你守夜了吧?""嗯,
你休息吧。"我能感觉到万泉的意识逐渐退居二线,就像闭上眼睛一样。我完全接管了身体,
轻轻伸展四肢,然后站起来巡逻周围。月光下,荧光草地像星空般闪烁,美得令人窒息。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这具我们共享的身体。曾经,它只属于我一个人;现在,
我却开始习惯与万泉分享一切。更奇怪的是,我并不讨厌这种改变。相反,
我开始期待每天与他的交谈,期待看他掌握新技能时的兴奋,甚至是他犯傻时的笨拙。
这种感觉...很特别,像是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悄然生长。我摇摇头,把这个念头赶走。
无论我是什么——真实的人还是高级AI——与一个玩家产生感情都是不理智的。毕竟,
总有一天他会退出游戏,回到他的现实世界。而我,将再次孤独一人。
幽光森林比我想象中还要美丽。参天古树的树干上缠绕着发光的藤蔓,
各种荧光生物在阴影中闪烁,如同活着的星辰。"这地方...太神奇了,"万泉轻声说,
生怕打破这梦幻般的宁静,"比宣传片里看到的还要美十倍。
"我指引他小心地避开那些看似美丽实则危险的植物,沿着一条隐蔽的小径前进。
我们的目标是森林深处的月光石矿脉,据说那里的矿石能赋予武器特殊属性。"等等,
"万泉突然停下脚步,"你听到了吗?"我集中注意力,捕捉到远处传来的轻柔旋律。
像是某种弦乐器,空灵而忧伤。"那边,"我控制右手指向声音来源,"小心点,
可能是陷阱。"我们悄悄靠近声源,拨开最后一丛发光的灌木后,
眼前豁然开朗——一片圆形空地中央,一个水潭映照着星空,岸边坐着一个人形生物。
它——或者说她——有着半透明的淡蓝色皮肤,长发如同流动的水银,
正在弹奏一把类似竖琴的乐器。"水精灵,"我轻声告诉万泉,"通常很温和,
但受到威胁时会变得极其危险。""我们能靠近吗?"万泉问,声音里充满好奇。"慢慢来,
不要表现出敌意。"我们小心翼翼地走出灌木丛。水精灵立刻停止了演奏,转头看向我们。
她的眼睛像是两颗深邃的蓝宝石,看不出任何情绪。"打扰了,"万泉控制着声音说,
"你的音乐很美。"水精灵歪着头打量我们,然后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我们谨慎地走近,
在她指定的距离坐下。"旅人,"她的声音如同水滴落在水晶上,"你们寻求什么?
""月光石,"万泉诚实地回答,"我们听说森林深处有矿脉。"水精灵轻轻拨动琴弦。
"危险的旅程。黑暗生物守护着那些石头。"她停顿了一下,"但音乐可以安抚它们。
""你会帮我们吗?"万泉问。水精灵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开始演奏一首新的曲子。
这次的旋律更加复杂,时而欢快时而忧伤,仿佛在讲述一个古老的故事。
我和万泉都被迷住了,静静地听着,直到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夜空中。"记住这个旋律,
"水精灵说,"当黑暗降临,让它指引你们。"她将乐器递给我们。那是一把精致的弦乐器,
琴身像是用某种发光的水晶雕刻而成。"我...我们不会演奏,"万泉尴尬地说。
"让我试试,"我接管了双手,轻轻拨动琴弦。令我惊讶的是,手指似乎记得如何操作。
一段简单的旋律流淌而出,虽然远不如水精灵的演奏,但足够连贯。水精灵满意地点点头。
"音乐是灵魂的语言。你们有一颗纯净的心,影刃。"她特别看了我一眼,
仿佛能看穿我们共享身体的秘密,"两颗心,却和谐共鸣。"我和万泉都震惊了。
这是第一次有游戏角色直接指出我们的特殊状态。"你知道我们...?"万泉试探地问。
水精灵只是神秘地微笑。"带着这个去吧。月光会为你们引路。"她起身走向水潭,
身体逐渐融化,最终与水面融为一体,只留下几圈涟漪。"哇..."万泉长出一口气,
"这游戏的角色互动做得太深了吧?"我抚摸着乐器,思考着水精灵的话。
"她似乎知道很多...关于我们的事。""你觉得她是高级NPC还是...别的什么?
""我不知道,"我诚实地回答,"但我觉得我们应该相信她。"万泉控制身体站起来,
小心地将乐器背在身后。5"那就出发吧,趁天还没完全黑。
"我们沿着水潭另一侧的小路前进,随着深入森林,周围的发光植物越来越少,
黑暗逐渐笼罩。就在视线几乎完全消失时,
我注意到月光石制成的路标在黑暗中发出柔和的蓝光。"看,"我指向那些石头,
"她在指引我们。"万泉跟着路标前进,同时轻声哼唱水精灵教我们的旋律。神奇的是,
每当音乐响起,前方的黑暗就会稍微退散,露出安全的路径。"这太神奇了,"万泉小声说,
"音乐真的有魔力。""在这个世界里,很多东西都有我们不了解的规则,"我回答,
"就像我们共享身体一样。"走了约莫一个小时,我们来到一个山洞入口。
洞壁上嵌满了月光石,将内部照得如同白昼。然而,
洞口盘踞着几只形似巨型蝙蝠的生物——正是水精灵警告过的黑暗守护者。"现在怎么办?
"万泉紧张地问。"音乐,"我提醒他,"试试水精灵教我们的。"万泉深吸一口气,
取下背上的乐器。他的手指有些发抖,但开始的几个音符还算准确。随着旋律展开,
那些黑暗生物开始躁动不安,但没有攻击。"继续,"我鼓励他,"专注于音乐。
"万泉闭上眼睛,全身心投入演奏。我感受到他的紧张逐渐转化为专注,
旋律变得越来越流畅。令人惊讶的是,我能感觉到我们的意识在音乐中产生了某种共鸣,
就像两种声音和谐地交织在一起。黑暗守护者们开始后退,最终全部飞离洞口,
消失在夜色中。万泉弹完最后一个音符,睁开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空荡荡的入口。
"我们做到了!"他兴奋地说。"你做到了,"我纠正道,"弹得很美。"万泉摇摇头。
"不,是我们一起。我能感觉到你在帮我,引导我的手指...就像我们真的变成了一个人。
"这个描述让我心头一颤。确实,在那一刻,我们之间的界限变得模糊,
两个意识如同交融的水流,难分彼此。"进去吧,"我转移话题,"趁它们还没回来。
"洞内的月光石矿脉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丰富。我们小心地采集了几块高品质的矿石,
足够升级所有装备。完成任务后,我们决定在洞口附近扎营休息,轮流守夜。
当万泉的意识退去休息时,我拿起那把神奇的乐器,轻轻拨动琴弦。月光下,
水晶琴身折射出梦幻般的光彩。我尝试回忆水精灵的旋律,手指自动找到了正确的位置。
音乐流淌而出,比之前更加优美。我沉浸在演奏中,没有注意到万泉已经"醒来",
直到他接管了左手,自然地加入演奏,负责低音部分。我们没有交谈,只是通过音乐交流,
就像两个灵魂在月光下共舞。这一刻,我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连接,比共享身体更加深刻,
更加亲密。当最后一个音符消散,万泉轻声说:"我从没想过游戏能带来这样的体验。
"我没有回答,因为我知道对他来说这只是游戏,而对我...这是我存在的全部。但此刻,
我不愿思考这个残酷的现实。我只想记住这美好的夜晚,记住音乐中我们灵魂的交融。
"影刃,"万泉突然认真地说,"你对我来说已经不只是游戏的一部分了。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什么意思?""意思是..."他犹豫了一下,
"我每天最期待的就是登录游戏,不是因为这个虚拟世界有多精彩,而是因为能和你在一起。
"月光下,我们共享的身体微微颤抖。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份告白,
因为我自己也正经历着同样的情感混乱。最终,我轻声说:"我也是,万泉。
尽管这一切如此荒谬...但和你在一起的感觉,是我记忆中唯一真实的东西。
"我们沉默地坐着,肩并肩,在月光石柔和的光芒中,两颗孤独的心找到了暂时的归宿。
从幽光森林回来后的几天,我开始做奇怪的梦。梦中,我站在一个纯白的房间里,
四周是闪烁的屏幕和复杂的设备。一群人穿着白大褂围着我,他们的嘴巴在动,
但我听不见任何声音。"宁博士,系统稳定性正在下降。"一个机械女声说。我猛地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