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指尖，悬在鼠标的播放键上，像悬在深渊的边缘。

电脑屏幕上，是一个名为“浴室01”的视频文件。这是我瞒着妻子乔雨，偷偷安装的针孔摄像头拍下的第一段影像。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的妻子，那个我爱了五年，每天同床共枕的女人，不对劲。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或许是一个月前，她脖子后面那颗小小的朱砂痣突然消失了。我问起时，她说去美容院点掉了，嫌不好看。可那颗痣，是我当初爱上她的细节之一。

或许是上个星期，她做饭时，那个她一直以来都因为过敏而从不碰触的芒果，竟然被她切好，笑着端到我面前。我提醒她过敏的事，她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拍了拍脑袋，说，“瞧我这记性，给忘了。”

这些细节，像一根根微小的刺，扎进我的心里，让我坐立难安。我开始怀疑，我是不是疯了，是不是太多疑了。直到昨天，我看到了她接的一个电话。

她躲在阳台上，声音压得很低，但我还是听到了几个词：“任务……目标……清理……”

挂掉电话后，她转身看到我，脸上闪过一丝极快的、我从未见过的冰冷和杀意。虽然那杀意只持续了不到半秒，就被她完美的、温柔的笑容所取代，但我看清了。

我没有疯。

于是，有了这个摄像头，有了这个视频文件。

我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奔赴刑场的死囚，狠狠地，按下了播放键。

画面开始播放。是我们的浴室，装修风格是我亲自设计的简约风，每一块瓷砖的纹理我都烂熟于心。

乔雨走进了画面。她穿着我最喜欢的那件丝质睡袍，身姿曼妙。她像往常一样，拧开水龙头，水声哗哗作响。一切，都再正常不过。

或许，真的是我多心了。我自嘲地想。

就在我准备关掉视频的时候，画面里，乔雨做出了一个让我血液瞬间凝固的动作。

她关掉了水龙头。

浴室里一片寂静。她抬起头，静静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张我亲吻了无数次的、美丽绝伦的脸，此刻，没有任何表情。

然后，那让我永世难忘的一幕，发生了。

她抬起双手，手指，轻轻地，***了自己两侧的耳后根的发际线里。

我屏住了呼吸，眼球几乎要从眼眶里炸裂出来。

那不是在梳理头发。

那是在……寻找一个边缘。

找到了。

她的手指，开始用力。她的脸，从边缘开始，像一张被揭开的、紧紧贴在石膏像上的潮湿的纸，被一点一点地……撕了下来！

皮肤被拉扯，发出细微而恐怖的“嘶嘶”声。那张完美的、属于“乔雨”的脸，从额头，到鼻梁，再到下巴，被完整地、一整块地，从她的头骨上，剥离了下来！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面具之下，那血肉模糊的、布满了某种透明凝胶的连接层。

我的胃在翻江倒海，一股强烈的恶心感直冲喉咙，我死死地捂住嘴，不让自己吐出来。

她将那张“人皮面具”随手扔在洗手台上。那张面具，像一块被剥下的蛇皮，柔软而诡异地蜷缩着，上面还带着乔雨温柔的微笑。

然后，她抬起了头，再次看向镜子。

镜子里，出现了一张我完完全全、彻彻底底陌生的脸！

那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眼神冰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冻土，鼻梁高挺，嘴唇很薄，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狠厉。这是一个女人的脸，但这张脸上，找不到任何一丝属于“乔ö 雨”的温柔和妩媚。

她，或者说“它”，对着镜子，扯了扯嘴角，像是在练习某种表情。

然后，她拿起那张被丢在旁边的“乔雨”的面具，熟练地涂上一些瓶瓶罐罐里的凝胶，重新，一寸一寸地，贴回到了自己脸上。

她仔细地抚平着每一个褶皱，每一个边缘。几分钟后，镜子里，又变回了那个我熟悉的、美丽的、我的妻子——乔雨。

她对着镜子，露出了一个完美的、温柔的微笑。

那个笑容，和我记忆中的一模一样，但此刻在我看来，却比任何恶鬼的咆哮，都要恐怖一万倍。

视频结束了。

我瘫坐在椅子上，浑身被冷汗浸透，四肢冰冷，大脑一片空白。

我是谁？

我这五年，到底是在和谁生活在一起？

那个每天躺在我枕边的，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一具披着人皮的……怪物？

就在这时，卧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老公，在忙什么呢？我给你热了杯牛奶。”

“乔雨”端着牛奶，带着她那完美的、温柔的微笑，向我走了过来。